林夕落二日睁开眼已近午时,魏青岩坐于书桌旁在静静的看书。

见她醒了来,魏青岩脸上多了一丝笑,口中道:

“岳母早上已经端了药来,可见你还未醒,只说稍后再来,要我让丫鬟找她?”

“坏人!”林夕落连忙起身,看着那一碗仍有温度的汤药,不免端起灌入了嘴,可口中苦味儿仍让她心里不爽。

特别是看到魏青岩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林夕落直接跑过去二话不说,搂住他的脖子就印上他的嘴!

“唔……”

魏青岩轻轻推下,她却搂住不肯撒手,他又不能太用力怕弄伤了她……

林夕落终究得逞,狡黠的笑了许久,魏青岩抹抹嘴,用清水漱了口中苦味儿,“你满意了?”

“嗯。”林夕落轻应一声,魏青岩则走近她,单个手臂将她拎起便往**走去,“那就该轮到我满意一回了!”

“你还来……”

***

**过后已是下午时分,春桃早已经摆上了饭菜,林夕落坐了**就忍不住灌下一碗粥,随即又起身吃着饭。

魏青岩边吃边笑,林夕落时而眼睛瞪去,待吃用完,魏青岩带着天诩学骑马,林夕落才松了口气歪在**仍想睡。

秋翠从外进来,“夫人,春萍怎么办?”

林夕落吩咐将她带来,也是为了治一治常妈妈,可真的要把她赏了金四儿么?

金四儿这人虽不怎么地,可对媳妇儿孩子倒足够呵护……

林夕落心中犹豫,半晌才吩咐道:“先去让人将金四儿叫来。我顺便问一问近期的情形。”

秋翠应下便出了门,春桃在一旁道:

“夫人不妨趁着这日子处理一下四个铺子的事,如今您几月不管,事儿也出了不少,单纯有那几位大管事的还是不行。”

“我也有此意。前儿个也听说了粮仓闹事,还是五爷过去才算罢休。”林夕落想着那老头子和方一柱:

“粮仓、粮行终归是五爷为了养残将伤兵的地儿,只要不再往里头填补银子就成了。钱庄、赌场这我本就不懂,何况有五爷在,他们也闹不出花样来。我更担心的是盐行。”

二夫人的娘家可是盐运衙门的人。这事儿可不好办……

春桃在一旁也是叹气,二人没说几句,秋翠却从外回来了,“五夫人,都没用奴婢跑去,这位金大管事倒来了,说是一早来过,但被打发回去了。午间来,已等了一个时辰了。”

“他还有这份心?”林夕落格外惊诧,金四儿可不是个老实人。他主动上门可有什么事不成?

秋翠面色不悦,叉腰数落着金四儿道:

“奴婢见了他了。您猜他当即问奴婢什么事?直接就问五夫人您是不是有个丫鬟要赏了他,他一早就来巴巴的等,而且还让……还让奴婢先带他去见一见春萍!”

秋翠手中的帕子都快掀了地上,“旁的事他不着急来为您回话,这事儿他倒是着急了!什么东西,奴婢狠狠的臊了他几句,这才来给您回话的。”

“之前曾派人与他说过,可后来侯府里出了事,便把此事撂下不提了。”林夕落想着金四儿这副模样也觉得可笑,“去让他进来吧,那么肥的身子,太阳底下这番晒,再晒出了油。”

“您可不能让他这么痛快的就将春萍领走。”秋翠带了几分不悦,“不然奴婢不依。”

“你怎么还生了气了?”林夕落侧头看她,秋翠脸色通红,直搓着自己的胳膊,林夕落调侃道:“可是被他调戏了?那我就赏他一顿板子,让你舒坦舒坦?”

“板子倒不用,奴婢也是遵礼的人,他是个大管事的,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您……您别纵了他就是。”秋翠脸色更红,春桃也知她这副模样不合适再去传金四儿进来,径自到门口去找,金四儿瞧见她,自是灰溜溜的进门,连半句闲话都不敢说。

并非春桃多么厉害,这乃魏海首领的媳妇儿,他若惹了事,岂不是自己找死?

几月未见,金四儿原本肥硕的身子又圆了两圈,走起路来一颤一颤,可这番滋养倒是肤白无褶,一身金丝紫锦衣,脑袋上还顶了个瓜皮帽,帽顶上一晃人眼睛的珠球,手上沉香雕佛珠串,指头上却是一金镶玉的粗大戒指,看着就是四个字:不伦不类。

进了门,金四儿先给林夕落行了礼,林夕落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皱着眉头道:

“你这是什么打扮?一开赌场的还带雕佛珠串?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金四儿肥脸抽搐,连忙道:

“这不是来见五夫人,要好生装扮装扮?如若平常在赌场,只是粗布衣裳随意一围,省银子不说还舒坦,您是不知道,单这一身行头,可花了我不少银子!”

“装扮好了来见我?蒙鬼呢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早前儿什么德性没见过?这是来找我要人的,所以装扮一副土财主的模样,好让那姑娘痛痛快快的跟你走?”林夕落这一说,金四儿则露了满口牙,“瞒不过五夫人,您最了解我!”

“赌场的账本你带了吗?”林夕落豁然提起,金四儿则是道:“没带……”

林夕落再问:“赌场盈利的银子你带来了吗?”

“没带……”

“都不带来,你跑来作甚?”林夕落脸色冷下来,“滚回去!”

“我这不是来领人的……”金四儿耍赖不肯走,坐了地上便是道:“今儿领不到人,我不走了!”

林夕落则起身召唤外方的侍卫道:“不肯走?将他给我打出去!”

“五夫人,五夫人饶命。”金四儿陪了笑脸道:“好歹也是攀得上亲戚,打了我您觉得合适吗?”

“合适。”林夕落看着他,“账目拿来、盈利的银子搬来我就考虑考虑,是否把那丫鬟赏了你,即便赏了你,她也不能受委屈,要有正式的名分。”林夕落朝着秋红一摆手,秋红则去内间将春萍带了出来。

一温润的小丫头,眉清目秀,皮肤嫩的快能滴了水……金四儿看到,哈喇子快流了出来,当即便道:“我这就回去取账目和银子,五夫人您等着!”

说罢就走,这会儿也看不出他那一身肥膘肉是负担,秋翠和春桃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林夕落则叫来了春萍,“将你许给他,你乐意吗?”

春萍没想到林夕落会这般问,当即行礼道:“奴婢……奴婢都听五夫人的!”

“五夫人,金四儿终归有那么多家人,不如许给那肖总管?”秋翠在一旁提议,她虽是个丫鬟,可也不愿意丫鬟给人家当小……

林夕落没说话,春桃在一旁道:

“肖金杰是个签了死契的奴才,金四儿别瞧着是一赌场的管事,攀远一点儿,他的出身好,乃南方金家大族之人,正妻自金四儿在林府出事后就病卧在床,虽是好吃好喝养着,大夫来给瞧着,可没过一个月人就没了……如今府里剩了几个小妾,他虽护着可也没扶正哪一个,何况是五夫人赏的人,谁敢给她气受?”

秋翠这般一听,倒是心中大惊,“是奴婢心思狭隘了。”

林夕落只摆了摆手,让她先去一旁别说话,而春萍听了春桃的话,则立即跪了地上道:

“奴婢谢五夫人恩典,谢五夫人……”

春萍跪了地上连连磕头,她这一个不起眼儿的小丫鬟,寻常的主子也顶多是赏个门口的小厮当媳妇儿,依旧在侯府里劳苦的干杂活,也就是这辈子的生计了,可五夫人……

她着实心里有愧啊!

“夫人,其实……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常妈妈为何对奴婢这般照料,她只是私底下让奴婢喊她一声娘。”春萍哭着将心里话说出,她的确不知道为何被买进侯府之后,常妈妈隔了老远就来关照她,纵使她是个粗使丫鬟,可私底下给她的物件也格外的厚重。

春萍只记得自己的养父养母将她卖入侯府便不知所踪,而这位常妈妈对她呵护备至,她也的确将常妈妈当了亲人。

林夕落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心中更为笃定些许:

“甭哭了,你如若愿意,那就让秋翠去为你选些嫁妆,你虽不是我的陪嫁丫鬟,可也是‘郁林阁’出来的,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可就都是你自己的了。”

春萍依旧连连磕头,秋翠扶她都不肯起来,终归没辙,秋翠用了力,连拖带拽的将她带走,林夕落才算松了一口气。

春桃在一旁看着道:“我也是遇上了五夫人,才算能过上好日子,外人都说您狠,其实您最善。”

“换个旁的丫鬟定不会如此,春萍这丫头傻的没心眼儿。”林夕落抚着脸,“不过现今这日子,没心眼儿的人兴许过的更轻松……”

***

金四儿的动作格外的快,没出一个时辰,连带着账目和两箱银子全都搬了来。

林夕落细细的看,他在一旁急的跳了脚,可半句话不敢说,生怕林夕落反悔。

可就这会儿功夫,门外侍卫前来回禀:“五夫人,有一个叫肖金杰的人前来见您,说是赌场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