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喋喋不休,说着各府夫人以及各府送的白礼。

侯夫人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心里焦躁厌烦,只恨不得让她即刻就走。

但魏仲良与罗府的婚事,侯夫人依旧不愿放手,故而咬牙忍着,听这丫头的嘴到底能说至何时。

宋氏听着林夕落这番说辞不免有些妒恨,她好歹是侯府的二夫人,更是嫡夫人,凭什么让她出面为侯府应承白事?

红白二事乃是各府最重视的,旁人也会在此时看府中是哪位夫人露面,这恐怕便是往后这府里掌势的,就是以后相见的笑都能比以往更灿几分。

宋氏越想越心里记恨,待林夕落略有停顿,她则即刻插话道:

“五弟妹如今是个爽利人了,自个儿院子里的事全都做主,连大房的事都能插手操心。”

“二嫂乐意?不妨咱们换一换,我来陪母亲?”林夕落这话一出,宋氏倒起了喜,她这些时日可巴不得出头做这事,孰料却被侯夫人叫来伺候,心里早就痒痒难受。

林夕落这般一说,她则立即看向侯夫人,侯夫人面色阴沉,瞪她道:

“怎么着?不乐意伺候我这老不死的,想去出风头?”

侯夫人这般说辞,宋氏立即蔫儿了,连忙挤着笑言道:

“媳妇儿自是愿意与母亲在一起的……”

侯夫人瞪她一眼不再多说,若非前两日孙氏的恳求,侯夫人兴许还未注意到宋氏的心思,如今再看。这整日里不肯安生的到处询问外方的事,刚刚那话巴不得与林夕落这丫头换一换,她去管府中的事。

大媳妇儿说的果真没错,若是让她们接了手,仲良可还能熬到那时吗?

侯夫人心思深沉。宋氏却不知她想这般多,看着林夕落那副惬意的模样格外气恼,却又不知能拿什么话挤兑她几句。

“罗夫人的女儿你觉得如何啊?”沉默半晌。侯夫人终究是忍不住直接问出。

林夕落故作纳罕,“罗夫人的女儿?您说涵雨吗?”

“就是她。”侯夫人带几分不耐,林夕落琢磨下道:

“涵雨倒是个乖巧的。今年十三岁。性子太软了,旁人话语说的重了都会掉眼泪,罗夫人一直都发愁,这孩子将来若是嫁了人,被欺负可怎么办?一点儿都不像她的直爽性子。”

侯夫人听着“掉眼泪”仨字略有犹豫,好端端的找个泪包儿在身边?她这心里岂不是更堵的慌。

可林夕落的话,她多少持怀疑态度,不敢就这般认同。

“我倒是觉得这样规矩、懂礼数的姑娘不错。侯爷既然让你管着大房应承白礼的事,不妨连带着仲良的婚事你也帮衬着办了吧。”侯夫人这话说出,倒是没如以往那么刻薄。

可这事儿交给林夕落。她办成了那自己心里窝囊,如若办不成。是她没本事,一把双刃剑又这般伸过来,无论林夕落怎么接都要割一手伤。

宋氏这会儿想明白了,又怕侯夫人怪罪她刚刚的唐突,不免在一旁附和道:

“五弟妹,仲良的婚事乃是侯府的大事,母亲将这件事都交由了你,也是信任你,可真是让我嫉妒呢,罗家小姐温婉可人,罗夫人又与你关系甚好,这事儿可谓喜上加喜,大大的好事!”

“大爷的棺木还没下葬就寻思喜事,这合适吗?”林夕落惊诧的模样,满脸的不可置信,好似侯夫人之前掉的眼泪、哭昏过去都是装出来的!

侯夫人这心里气的够呛,更是瞪向了宋氏,忍不住骂道:

“如若不知该怎么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

气算是撒了出去,也算是把这事怪罪在宋氏身上……

看着林夕落的那一副虚张声势的表情,侯夫人冷言道:

“不过是让你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已,瞧你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想吓死谁?”

“母亲既然这般说,那我放在心上就是了。”林夕落拍拍胸口:

“不过罗夫人若不答应怎么办?”

林夕落直接问出这句话,却是让宋氏有了机会斥她,“为何不答应?堂堂的宣阳侯府嫡长孙又是未来的世子,母亲瞧上她,是罗府的荣幸。”

“那母亲刚刚为何不提?不如我将罗夫人再请回来?”林夕落说着就往外走,侯夫人咬牙切齿,指着宋氏道:

“你给我闭嘴!我不允你开口,你休要插话!”

宋氏咬着嘴唇,合着她一开口就是错儿?索性当哑巴算了!

“这事儿不急,你慢慢的问着就是。”侯夫人寻了话语敷衍,根本不答若罗夫人不同意这事儿怎么办。

林夕落斟酌之余,不免道:

“母亲体恤仲良少爷,媳妇儿这事儿定是要办得好,莫说是罗府,这幽州城内大大小小府邸若有未出阁的,我都要去瞧个遍,定要为仲良少爷寻一个知书达礼、聪颖过人、温顺贤淑的姑娘来,否则也妄称是他婶娘,母亲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夕落说着,便让冬荷拿这几日外府送白礼时递的帖子:

“这些都给我收好了,回头我要挨家挨户的看,既是有心与侯府交好,那自要赏他们几分颜面,若家中正有适龄的姑娘,待大爷葬后寻个由头全都请到府中来玩,让仲良少爷自己选,看看到底哪个合他的心意。”

这两句话一出,事儿瞬间便改了路子了!

侯夫人只瞧中罗涵雨,可林夕落这么一说,还让魏仲良自个儿挑?幽州城内各府的姑娘可多了去了,谁知他能挑中什么模样的?

这话侯夫人不能说,可看向宋氏,她却在一旁闷声不吭,摆明了当哑巴!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这用着她的时候,她反倒没了词儿……侯夫人狠瞪她几眼,又看向了花妈妈。

花妈妈自知侯夫人之意,可这话她能怎么接?

“五夫人好心,可仲良少爷终归是丁忧之期,订婚之事莫闹的太大,免得被人诟病。”

“那就丁忧期过了再说。”林夕落当即一句支到三年后!

三年后,谁知这宣阳侯府变成什么德性了?

这丫头是越说越绕,再说下去,恐怕能气死众人。

侯夫人气的额头生疼,连连摆手,“行了这事儿你放了心上就成,改日自当问你罗夫人的答复。”

林夕落当即起身行了礼,而这一会儿,门外则传来婆子们的回报:

“回侯夫人、二夫人、五夫人,五爷来了。”

魏青岩?侯夫人一听他的名字就头疼更甚,宋氏在一旁抽抽嘴角不吭声,花妈妈连忙摆手,示意婆子请魏青岩进门。

可摆了手,半晌却仍未有动静儿,林夕落心知这是魏青岩来接她,可为何不进门呢?

众人都在纳罕之余,门外的婆子又进了门:

“回侯夫人,五爷在与二爷叙话,让……让五夫人出去。”

侯夫人当即气恼,看着林夕落便道:

“你不许走!”

她堂堂的侯夫人,这死崽子居然来了都不进门行礼请安?他到底想嚣张到何时?

侯夫人想起他便心中气,如若不是他的话,魏青石怎么会死?如今她虽换了一种方式,不再如以往那般针锋相对,但这旧仇新恨更是刻骨铭心,即便做了鬼都绝不能忘记!

林夕落见侯夫人又恼了,也不多话,就站在一旁等着。

提及魏青焕,宋氏颇有些不放心,意欲到门外去看一看,可侯夫人怒气正盛,她实在不敢多嘴。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可门外依旧杳无音讯,侯夫人越发气恼,林夕落则是好奇,宋氏心底不安,直至门外有声音传入,却是魏青岩拽着魏青焕一同迈步进门。

魏青岩将魏青焕拽至一旁,随即朝侯夫人拱了手。

侯夫人冷哼一句,“你还肯进这个门了?”

“是二哥不允我进门。”魏青岩走至林夕落的身旁,看着魏青焕道:

“倒是饶了二哥的好事……”

侯夫人不免看向了魏青焕,这才主意到他发髻凌乱,衣衫不正,那七扭八歪的扣子不知扣错多少个……

宋氏惊了,连忙道:

“二爷,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魏青焕看着魏青岩说不出话来,可见侯夫人盯着他,他又不得不说,“母亲,何事都未有。”

“放肆!”侯夫人一瞧他这副模样,纵使眼睛瞎的也知他是干了什么好事,可……可她怎能说出口?

林夕落在一旁揭了这遮羞布,“二哥,您这怎么像是偷偷的从哪个院子着急跑出来似的……”

一听这话,宋氏当即就瞪了眼,看着魏青焕脖子上的大红印子,立即嚷道:

“二爷,您……您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魏青焕当即急了,“放屁,我干什么了?你才不要这张脸,滚蛋!”

宋氏这会儿也顾不得当哑巴,立马冲至门口道:

“是哪个骚蹄子敢勾引二爷?还不给我站出来……”

“够了!”侯夫人瞪向魏青岩,却还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巴不得他刚刚不进这个门!

刑克的人,到哪里、哪里出事,什么时候会把她这老婆子也给克死!

侯夫人正这般想,门外豁然传来叫嚷:

“有人跳湖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