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的紧急回报,让魏青岩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全灭。

林夕落在一旁捂嘴偷笑,又忍不住伸出小舌头舔了他抽搐的嘴一下……

魏青岩在其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随即起身穿衣,也不顾身上湿漉漉的水未擦干,便至门口听魏海回禀。

魏海嗓门子大,即便在门外回事,林夕落也能听的清楚。

“侯爷为仲良少爷请的世子位被皇上搁置,侯夫人大怒,气昏了过去……又怪至在大人的身上!”

“有何稀奇?定当我进谗言迷惑,扰了侯府的名誉,此事有何可急?”魏青岩话语冷漠,带几分不屑。

魏海唏嘘劝慰话语声音弱小,林夕落披好衣裳从浴桶中起身,正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透着冷漠孤寂的怒意。

被这般扣上罪名,谁都无法容忍。

林夕落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那般看着,时至魏海回禀完,魏青岩转身进屋,正瞧见她在仰头望着他。

他的手攥的关节泛白,嘴唇颤抖,颇有些说不出话来。

林夕落快步上前,环着他的手臂,担忧的安慰:“青岩。”

“无事。”魏青岩安抚的摸着她的发丝,口中喃喃:

“世子妃的名号有些委屈你,不如再争一个更高的?”

“你想离开侯府?”林夕落没应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魏青岩轻扯嘴角,“他们怎肯放过我?”

林夕落无语,魏青石殁了,魏青焕那人阴损狠毒。貌似无得无能,魏青羽与魏青山林夕落并不了解,但从未听魏青岩提及二人功绩大赞,只知魏青岩乃宣阳侯府最得皇宠之人。

未见过他,只听甚得皇宠几字。林夕落不免觉得是逢迎巴结,可自与他相处,更听他的自白及以少胜多的功绩。无疑都在证明这是他自己拼搏得来。

宣阳侯纵使年轻时战功卓越,可他已垂暮年迈,后一辈人除却魏青岩未能有为宣阳侯府撑足颜面之人。他怎会放魏青岩离开?

又不肯放人走、又要栽赃辱骂。这样的日子就该是庶子去承受?

林夕落心里有些火,脸憋的通红,反倒气恼之意比魏青岩更盛……

魏青岩怔住,瞧她这副模样倒是心中暖意苏起,脸上的紧绷缓和,嘴角的冷漠也消失下去。

“你如此气恼作甚?”魏青岩忍不住问。

“我怎能不气?”林夕落心里头的火忍不住全都泄出,“我这就去寻侯夫人说个清楚!”

魏青岩拽着她的手,低声道:

“这府里的事怎能说的清楚?她们乐意闹腾那便由着她们。世子位不落个实处,难受的不是我,是他们。”

林夕落琢磨琢磨。好似也是他说的这个道理?

可这一肚子这般算了?

“讨厌,为你生一肚子气。反倒你还来教训我。”林夕落嘟嘴抱怨,也是故意让他把注意力转至自己身上,忘却那悲哀的烦苦。

魏青岩背过手,“你想怎么办?”他知道林夕落体恤之心,却也不戳破。

林夕落吐了舌头,“这股子气泄不出去,我心里憋的慌,侯爷就是故意拿捏我,喜事不让我出头应酬,闹个丧事把我给抬出去,一整天除了看抹泪的就是看哽咽想哭哭不出来的,让人心里憋屈的难受!”

“想撒气?”魏青岩拿起一旁的衣裳,为她披好,“我带你出去泄一泄火气。”

“你要做什么?”林夕落瞪了眼,魏青岩用布条系好头发,“听你与人斗嘴。”

林夕落险些咬了舌头,“你这什么爱好?”

“我喜欢见你对外人泼辣,只对我一人温柔。”魏青岩直接拽着她便出门。

林夕落心中腹诽,合着他是喜欢她撒泼耍浑才娶她?这人要不要如此重口味?

离开“郁林阁”,魏青岩好似变了一个人。

刚刚温情之色不在,冷傲不羁、狂妄薄情,若非与其乃夫妻,林夕落又想起她最初见他时的那副情景。

特别是府中丧事,他束发的布条乃是一缕白布,与其发丝混淆,只给人一种感觉:冷,冻的人心寒。

只对他一人温柔?林夕落心中想着他刚刚的霸道,不免撇了撇嘴,快走几步跟上他,就这样去了“筱福居”。

宣阳侯与侯夫人都在此地,连带着魏仲良与孙氏也同在,魏青焕于一旁皱眉不敢多语,侯夫人仍在怒骂,那一张脸五官纠结一起,气恼的连嗓子都哑了!

“就是他在背后恶语闲言,否则皇上怎么会将仲良接的世子位给驳了?他一个庶子,居然还有这番野心?我大儿子已经战死,死的又是那般不明不白,如今孙子要承位都受阻挠,这个侯夫人当的着实窝囊!”

侯夫人惊嚷怒喊,整个“筱福居”的下人即便堵上耳朵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门口的婆子瞧见魏青岩与林夕落行来,吓的脸色刷白,即刻欲回去通禀,魏青岩道:“谁都不许动。”

林夕落随之站在门口,他却吩咐人取来两把椅子,“咱们坐这儿听。”随即吩咐一旁的侍卫:“拿茶果点心来。”

坐了门口听人家骂自己,还有心品茶吃点心?

林夕落瞪眼看他,他的忍耐力也太强了吧?

耳边依旧呼啸骂声,他却倚靠在椅背上,拿起茶抿着,看到林夕落一直盯着他,魏青岩拿起一块点心塞了她嘴里,“先吃点儿,吵嘴可是个体力活儿。”

林夕落咬着嘴里的点心差点儿噎着!

这人……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悍?

魏青岩津津有味的听着,林夕落索性也把点心放了嘴里嚼,又觉口干,也喝起茶来。

守院子的丫鬟婆子脸色铁青,本就是大爷过世,府中这两日人心不宁,侯夫人整日无缘无故的便发火暴怒,他们这些下人已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如今这五爷和五夫人就在门口摆上桌椅,吃点心品茶,这若让侯夫人知道,还不得气死?

而气死之前,还不得让人赏板子打死她们?

可五爷就在此地,谁敢进去通禀?其身后那贴身侍卫的刀,可绝对不是摆设!

如若是新至府内的下人恐怕还有胆子跑进去,可门口这几个婆子都乃在宣阳侯府里老人儿,最少也是呆了七八年,谁不知这位五爷是府中最不好惹的人?

二人喝了两盏茶,林夕落则听着那院子中传出的话语。

侯夫人斥骂魏青岩捣鬼,魏仲良这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可他却用不到正处,反而也怪罪魏青岩:

“那日我与父亲已快至城门之处,孰料夜晚忽然出现刺客,是不是五叔父孙儿不知,但除却祖父与他之外,还有谁得知父亲与我那日率军归来?不过是一世子之位,让给他也罢,孙儿自己靠己力去争,免得他以为是父亲与我抢他的功劳,总有一日我要亲自砍了他,为父亲报仇!”

“浑说!”孙氏本一直都未开口,但魏仲良如此说辞,她立即驳斥:

“你五叔父为人狂傲些许,但不会手刃亲人,何况你乃你父亲之嫡长子,侯爷之嫡孙,世子之位非你莫属,你这般说辞,可对得起你的父亲?”

“这事儿也并非驳斥,不过是你年幼,三年守孝丁忧之期未过,如今就承世子之位也难免被人说嘴,往后娶亲生子,谁还有驳斥的理由?”

魏青焕接话,魏仲良带几分不满,可也知刚刚话语过分,不由得转话道:

“这事儿与我无关,我去为父亲守灵,今年我才十四岁,娶亲还需三年守孝以后,今时今日提及,有违孝道!”

“孙儿乖,有我一日在,定不让你委屈着!”侯夫人在一旁劝抚,魏仲良跪地磕了头,便往外行去。

魏仲良这晚辈离去,侯夫人的脸则更是撂下,当着魏青焕与孙氏的面,与宣阳侯针锋相对:

“侯爷,你可听到仲良刚刚的说辞?今日你定要给一个说法,否则就赏我一条白绫,我随着青石一起去,宁肯死,也绝不在此看着那小杂种跋扈,受他的气!”

“母亲,您何必如此?仲良承世子位的事,也不是父亲能一言定夺,这都要看皇上恩典,您这有些急了!”魏青焕嘴上劝阻,心中却在暗恨魏仲良这小子怎能如此受侯夫人欢喜?

一哭二闹三上吊,侯夫人刚刚硬气半晌,此时自当眼泪落下,嘴上哭诉道:

“我这二十多年,过的叫什么日子!”

侯夫人这一句刚出,就听到门口魏仲良一声惊嚷!

魏青焕吓的一怔,连忙步出门外,就看到魏仲良呆滞在院子门口,好似傻了一般。

再走近些,就见魏青岩与林夕落二人摆了桌椅在此坐着,桌上茶点都在,不知坐了多久。

魏青焕气的心惊胆颤,满脸厉色,指着他便道:

“你二人在此作甚?”

“你说呢?”魏青岩声音低沉,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林夕落此时已心里气恼不堪,可她更纳罕魏青岩脸上半点儿蹙意都没有,好似寻常谈吃谈喝谈天气一般淡然。

魏青焕有些接不上话,而此时孙氏也从屋中出来,看到林夕落,她险些咬了舌头,林夕落站起身,举着茶杯道:

“大嫂,这院子的婆子太小气,连茶都不肯多给几叶,您是否帮衬着赏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