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大结局

先兵后礼,先给无痕夜心定了罪,又遗憾与苦恼的相劝:“四绝公子你响誉江湖,人人传颂,今日天下危矣,武林危矣,为什不同我等诛魔?一心为着为害天下的魔头?南宫残任教主后数十年滥杀无辜,略有得罪更是死相残忍牵连子女,此魔不除,天下何有兴安?月影宫主继老宫主之位后顿改宫规,整顿宫徒,已将昔日邪宫导向正途,为何执着包庇南宫残那恶魔?”

“此人魔性极深,残酷无情,嗜血成性,视他人性命如蝼蚁,二十八大家十一年前死于他手……”一番话大情大义,说得满腔热血,附合声一片,呈词激昂,引人沸血,可惜。

可惜。

夜心唇现出一丝淡淡弧度,她说:“……二十八大家,该死。”淡淡的,轻飘飘的,却熄灭了人家所有的热情与接下来的‘表演’。

夜心说:“……如果不是南宫残,本宫主亦会如此做。”

“什么?你这个……”嘴巴被捂住,中原武林一家,总有有关系牵连者在场,视夜心仇恨。

清脆的嗓音,挑起眉亦是另一风情,“为什么不让他说?”美丽的转身夜心环视一周:“妖女?魔头?不过也是想如此咒骂本宫主?那么,呵,好讽刺,刚才是谁说本宫主带月影宫走正途奇功可表?岂不是满口谎言?”夜心不会用任何表情,任何激重的话去刺激,不会去轻蔑,甚至她的嗓音都不会变,声音也不会加重一分,缓缓的,字如溢出的茶香,却让你脸红羞愧,无法言语。

袖淡淡的收回,双手微抬,“我与无痕不会帮你们,死心吧!说再多好听的话,不过是让你们接下来变得难堪,无法再编排我们的罪名,想动手便动手。”

有人激恨的喊,人夹在人潮之中,真是可笑:“那你说财神爷诸葛岚是不是你们夫妻杀的?你们是不是就为谋夺他的家财?!”看来,是要给夜心无痕定罪了。

夜心漫不经心的把玩指甲,修长绣美,“是又如何?”

谁都听这出这只是骄傲的不想理会随意之意,那人却抓住尾巴似的。“那就是说你承认了?”

难得呵,无痕环胸微笑,难得,人前她也会理会人了。

“本宫主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欠扁!太傲慢了一点。

无痕却在众群豪面前掩面耸肩而乐。

这不是给江湖人难堪,纵容夜心挑衅人家么?

羞愤的大喊“月夜心玉无痕——”

得,这回夜心更清淡了,“谈判破裂,就连尊称都没有直接换成名字了。”嘲弄得人家脸红。无痕想啊,原来他家心儿很挺坏的。

“你们不为天下,总为自己女儿着想吧?少宫主定会落南宫残之手,你们一心维护南宫残,难不成真如传闻要与之结亲?意欲出卖自己女儿?四绝公子你就容得将女儿交于……交于……妻子昔日情人?这……这等肮脏之事,啪——”很响的一个嘴巴子,只见无痕飘过去,稳稳站回夜心身侧。

先前的好好先生样儿也变了,尽是冷漠,美丽的凤眸没有一丝温度,那么绝美的人儿却是那般可怕让人不敢迎视。

他,最讨厌肮脏这个词,这俩个字。

踩他的地雷,自然要付出代价。

而且这些人不认为太低看他智慧?

一天到晚奉他,如今却拿他当如他们一般愚蠢之人游说。

他的女儿,与他们何干?配提吗?

眼看谈判破裂,人潮开始涌动煽动起来,夜心与无痕只是淡站殿心,无痕从头至尾没看向白斐情所在方向,就他在这儿观大局么?敢情还有人在等待?

胆小的人,恶心的人总是躲在‘洞’里,站在头排的没人出声,就是不时听人越来越激奋的在人群之中叫:无痕夫妻杀死诸葛岚,要负责。

说:先要将其关押。

说:……刀剑无眼。

不知是真有杀意,还是想逼无痕与夜心此时就犯。

还再一遍的提,他们如今已众叛亲离,下场好不可笑。

而且,他们将影珠推了出来,就是说,他们打算让月影宫的叛徒打先锋,呵,南宫残也不管?或者南宫残无所谓,他并不在乎损多少人,反正本就不是他的主部人马。

影珠站在夜心面前唇紧抿,却对无痕:“姑爷,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援助了。”无痕向夜心挑挑眉,看到没有。

“你养了白眼狼。”无痕说话的绝,大家没想到,他的冷漠无情,大家也没想到,少林方丈一个劲儿双手合十啊弥陀佛啊弥陀佛的叫,不知是为自己说罪过,还是为无痕念往生经。

这些满口正义的人平时会说话,关键时刻也会说漂亮话,扯破脸的丑话,就有别人代劳,日后千秋论功过,总指不出他们无可辩驳的证据,这就是名门正派作风。

事到如今,影珠说不了她的那些情,不断也该断,无痕从不了她,哪怕她胜了得宫主之位,南宫残也容不得她留无痕命,她懂,今个她公然在他们面前承认叛变,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

南宫残让她出来,不过是让夜心看她的悲哀,被背叛的悲哀。

无痕说这大殿里的空气闷,似乎没看到人家挥向他的刀尖。

无痕笑着说:早说了月影宫你不喜欢就毁了,为那女人还一直留着,给自己留出祸了吧。

全场哗然,惊悟四绝公子本性。

如此无情绝心。

无痕还笑叹:如今是毁在别人之手,与你无关了吧?

摇着头:宫殿再,紫芯若爱,便有新的月影宫,想看金菊花海呢。

还说:

一脚踩在那刻名诸葛岚的财富上:这东西既然有人交出来了,玉某人就收下,谁人要取都不给。

“四绝公子你好不要脸!杀我主人谋其财产,我等忍痛按遗命将其交于你,你却说出这样的话!”哈,来的更齐了,是神财爷座下的四大掌柜啊。

可是,他们这时候金灿灿的飞身而来做什么?

一切手续交接,东西不是他们给无痕夜心的么?还来说这种话,不是有违主人之意?

一脸愤慨,交东西的是他们,人家收下来指责的又是他们,作法可真是好不矛盾。

无痕并不以为意,而且,他等的就是他们。

他说了:他累了,他不喜欢这里。

果然他很挑,挑朋友有洁癖,挑妻子有洁癖,挑敌人也有。

他一眼看中的,就绝不会错。

终于,无痕回头看了白斐情一眼,他想,这个男人,他应该也没讨厌错,果然是天生的不对盘。

回头拥了拥夜心,说了一句大家不懂的话:到此为止吧,静了够久十一年,累了够久数个月,差不多到此为止。

我玉某人知道事有始有终,该了该结,回来了,就没想无果而去。

无痕开始手转着笛踱步,前四步后四步,一边踱步一边说: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些年你们虽及及害怕,却也醉生梦死,完全在南宫残掌握之中还自得意比别人活得长久,号称中原武林无所作为事到临头才知死活。

笑了笑:“南宫残也算戏弄了玉某一把。”

“打玉某妻子主意,为报复或什么都好,呵,”撇撇唇,“终归是被小看了呢。”

还说:“南宫残是到头了,到限制了,爱女不才,跑去帮敌人怄双亲。”

“算了不防,玉某宠妻宠女有理,任何错都担下。”

“这数个月,算是南宫残玩了众人一把,玉某夫妻也入局,玉某不说自己是自愿还是自有计较,今日该怎样就怎样,结果如何,由不得谁不认!”平平常常的话,无痕笑着说得冷,说得绝,说得让人害怕,说得让人后悔是不是不该与他为敌,但真的与他为敌了吗?

想想,现在大敌是南宫残呢。

玉无痕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太明。

难不成?

南宫残真要变天?

不只要当魔道霸主,江湖霸主,还要主宰天下?果然,一定是这样,所以太子与情王爷才会来。

白斐情是个尊贵的人,温和的人,也是个交识天下的人。

他是个王爷,在这个时候就他在场,大家不免要问他。

“情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情王爷,南宫残这魔头势力过大,朝庭也不能不管。”P!这些江湖人成名,还不是尸骨堆成的,谁没杀人?不过是打着斩奸除恶的旗号,还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一套法规他们杀人不属朝庭管,暗下不都有这样一套认识?怎么到如今,就说出刚才那番说了?

好不知羞。

白斐情还是坐在那里,没个回话,窗外飞入一只鸟儿停在他手里,他逗弄着,手里多出一张小纸,看了,上写:太子速回宫。

白斐情想,这里出这样的事,没必要回去了,没必要,没必要了。

原本,他们不知,月影宫与山庄已不在夜心与无痕手中,如今大势,全在南宫残掌握,宫里是南宫残的事,这儿又何偿不是?

再说了,回去有用吗?无用。

“情王爷,您到是说句话啊!”这里在场哪位不是一方霸主,却一个个将希望放在这个身上,那个身上,事到临头想着的就是还有别人。

影珠将夜心与无痕围起来。

……

南宫残还在作画,还是一团团的纸全往地上丢,不满意便扔,不满意再扔,紫芯糕点吃完睡了一觉,醒来南宫残看着她,她小脸红了。“你……你干嘛看着我,我嘴边有糕?”

“没有。”冷酷的,“来看本座的画。”

紫芯移下床慢慢走过去,然后站在椅子上看,因为她不够高,紫色的衣袖垂到画上,她认真的看画。“画颜难画骨,你在画心,你的心、夜心、你拥有不了,总不会满意。”朱红的小嘴淡淡的说,鼻尖好酸。

她想哭,就像她那天惹得母亲哭一样想哭。

这个男人天生的残忍,为什么要她看画,她会伤心,她是孩子也会伤心。

南宫残盯着紫芯扯动唇,懂她:“是你说喜欢本座的故事,是你说本座的执着很震撼?”全世界,只有她说他没有错,还待看他的情感。

“……恩,我没说你有错,只是你好残忍。”紫芯趴在南宫残身上,南宫残坐在椅上她就窝在他怀里,紫芯说:“你画不好的,不要画了。”

“你喜欢我?”

“你越画我越喜欢,”那就是他所有的震撼,他强烈情感的所有表达方式。紫芯突然懵懵懂懂想起一句:“非战之罪。”

“本座讨厌非战之罪。”

“你就莫明其妙的对我好了,虽然还是很冷酷,随时要掐死我的样子,你真的对我好了。”紫芯认真的点头,“你会看着我长大吗?我也想看着你长大。”

哈哈哈,南宫残一阵笑,“你真是孩子。”

“那你会看着我长大吗?我不会吃胖,长大也是这样?很美是不是?比你那些女人都美是不是?你不咬死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吸我的血。”紫芯很认真的说,像誓言一样。南宫残拍拍紫芯的头,“你的誓言比你母亲可靠,她总是说话不算话。”

“那你会看我长大?”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哈哈哈。“如果本座也会长大。你又不变胖。”

竟然,莫明的有种叫悲伤的东西从眼睛里流出,一直流一直流。

无痕白洁的鞋再次踩上那数个四方盒。

无痕笑着说:“抢吧,大家都想要,只要抢到,就是你们的,如今人多势重,就算赢不了我与心儿,抢个盒子还是可以的吧?如今大家不是都明白了留在少寺山没生机?三日后的武林大会根本胜负已定,若等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现在得了金银宝藏隐姓埋名,名位大可以说,来抢,不过是来杀玉某,不过是为天下除害,不过是还天下第一富诸葛岚一个公道。”

杀呀——

杀呀——

漂亮的用词当然有。

就像无痕说的,是为天下第一富讨公道。

真是丑陋呀,无痕摇头失笑,这些人娱乐他了。

而且那些人会动手,是影珠先偷袭夜心,夜心脚下一阵叮叮当当的响。

然后,有四个金灿灿的人加入进来,无痕就怒了,别人可以动手,他们却不行,未握笛的手多出数片窗外飞来的绿叶,齐刷刷飞射过去,像小刀一样染红他们的衣,一时间,捂唇掩面着惊呼不绝于耳。

就这样杀了四人?

第一次看四绝公子杀人。

如此快速狠绝,劲头竟不输南宫残。

那刀刻一般的眼,美丽依旧却染了与南宫残杀人时一般的红。

而这边。“呀——”有人叫,地上全是血,就一个人,怎么流如此多血?那死相多惨?死去的是影珠,想来谁动的手不言而喻,俩个不眨眼杀人者手足衣裳干净,站在原处未动。

突然大家懂了,是背叛者。

这对夫妻而言,背叛者杀无赦!

夜心杀人他们见过,她表情总是那么冷淡,想象得出她的无情,她杀人时的利落,而四绝公子笑眼弯弯,狠绝更胜十倍。

然怪,然怪他出道,就没听说过有何被轻挑欺侮之事,不只是武艺高,更是因他的绝不容情,有些莫明其妙消失的人,是言语轻挑过他的人么?因为这个人很美,不喜欢别人说他美。

啪的一声,门槛儿被谁踢动,进来了一个大家想不到的人。一个被抬进来的死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人。

男人观观无痕与夜心。“果然……果然是让人看了……气愤的一对夫妻。”长孙奇笑了。

所有人都去看那抬进来的死人,尸体。

是诸葛岚。

玉冥来了,他看到诸葛岚的尸体竟也一脸吃惊。

原不他并不知道诸葛岚之死,之前与是猜测乱说,只是想诸葛岚失踪,出事可能极大。

呵,真相大白了。

至少这是长孙奇所说关于诸葛岚的真相。

最先要诸葛岚说出将财产送给紫芯做嫁妆的是南宫残,在紫芯向南宫残表明说要嫁他之后,他就对诸葛岚作出这样的吩咐。

诸葛岚可以不听他的,就算命在他手里也可以不听他的,他却这样做了,一半,就因为他确实有与南宫残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好比十多年前在楼兰,诸葛岚就是楼兰王那边的支持者,与无痕的王府政治对立,楼兰王当初也有南宫残势力的支持,某方面而言,诸葛岚与南宫残有微妙的盟友关系。

一个成功的商人,并不那么简单。

诸葛岚不是南宫残的绝对盟友,也绝不是夜心与无痕的敌人,他不会去有意害夜心,说出将财富给紫芯做嫁妆知道将给他们带来麻烦,但他只能给他们。

他没有子女,近二十年财富也有俊杰赚取累积,相信俊杰的也是夜心的。

当初月家庄之事他的错,让俊杰与夜心错过他认为是他的错,俊杰之死,南宫残势大,他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他相信,不管他出于何意,就算财富给夜心他们带来麻烦,他们依然保得住,如果他们保不住,就只能是南宫残的,天下他们保不住,就没人可以保住。

那天诸葛岚的失踪,是他自己所为,他想‘消失’了。

却落入南宫残手,如今被长孙奇救得,却是寿尽。是南宫残对他的惩罚,还是被小人害死?长孙奇救得他,他寿尽前却也只笑不答,大概他无恨。

长孙奇又笑了笑。“若,这就是答案,如今知道真相,还要抢本该属于他夫妻二人之物?”

长孙奇说话时的随意不在乎,不像做假。但是有人说不相信,就可以当它是假。

“瞧,人心多险恶贪婪啊,无痕。”长孙奇笑言,这会儿好了,人家又说他与无痕是朋友,他的话不可信。

无痕笑着与长孙奇闲谈,“你不该来,这里危险。”

“我来也不是看你,看看她不成。”向夜心眨眨眼,无痕那个恨啊,将夜心一搂,“守好你的眼睛,小心那俩颗珠子飞出去。”

“你真狠,醋意也大,可怕的男人,喂,后面那男人一直被你排斥,也是这个原因?似有若无,我来之后,你都瞪人家几眼了。”

“他哪有你胆大,用言语轻薄!”无痕没好声气的说,“谁叫你来的?”长孙奇又点了一个人,是墨如风?没背叛无痕哦?无痕并不吃惊,他说了,他有洁癖,选朋友也有,选中不会错。无痕突然面色一正,让长孙奇墨如风他们全离开少寺山,说这里危险,他不需要他们。

长孙奇那个意外呀,最后仍是了然的笑,“没想到才见就要走,下次相见是何时哦。”只要有无痕与夜心留着,诸葛岚的财富地契印章留着,疯狂的人就没有长孙奇墨如风走的利索。

其实南宫残也不放。

武林大会,大概没有一界精彩提前吧?特别还是像这样?

南宫残终于带着紫芯出来。

南宫残却最先对玉冥说皇帝皇后死了吧?

玉冥一声吼:“南宫残,你真的要天下!”

“那是当年老夫救他时的约定,他本就有那个本事拿天下,天地不仁,他何需仁慈?毁天灭地,哈哈……”老头儿,夜心无痕紫芯、玉冥包括白斐情也认识的老头儿,他才起狂傲的大笑,少寺山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尖叫声一片,圣殿不断的掉下瓦片,大理石地面裂开,有人大叫:“是谁炸山想我们死——”

逃吧,逃得掉的就死不了。

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南宫残像头狮子似的死盯无痕,视线撕碎瓦灰。宿敌。

紫芯眨着大眼睛说南宫残对她好了,说她知道父亲母亲不许她跟着南宫残的原因了,夜心的脸惨白一片,这才是真正十一年后的惩罚,那种悲伤与南宫残画不出满意的画像竟出奇的一样。

怎么这时候出这种事?老头儿吼这四个木雕怎么还不走,十一年前没炸毁的少寺山今日天崩地裂,惨死惨叫凄绝!

南宫残将紫芯一推,“你带她走,我给她开锁。”扯过夜心,大殿垮了,无痕没想南宫残会如此,瓦灰打上头才黑着脸抱紫芯速速退开,轰隆隆的爆炸声仍在持续,少寺山越来越矮,崩塌沉下去,如没入海里的千年华丽古船,渐渐的毁灭,渐渐的消失。

紫芯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一直流泪,无痕抱着她呆了,失了魂。

出不来,心儿出不来了,南宫残不会让她出来。

“爹,我不伤心,不伤心,紫芯不伤心……”不伤心他最后推开她,不伤心他带着娘死,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最后选择的不是她,不伤心他没有输却要这样赢,她不伤心不伤心,只是眼泪一直流。

空洞洞的,无痕说:“……爹也不伤心,不伤心……”

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为何父女同时认定南宫残会那样?他们错了么?

……

大半年后。

茶栈。

又是飞雪的季节,浪漫的雪花飞呀飞,顽皮的落在乌黑的头发上,雪白的披风上。

老儿人走在前,少年走在后,一灰一白,坐在露天的茶桌那手捧茶杯呵着气,白白的雾气升空,溶化不了雪花,雪花落在人手心里,像星星,带着梦,像羽毛,落下时随着风会跳舞。

大雪天的风更大,非常大,吹得人脸生疼生疼。

这一老一少不怕冷,雪天露天的茶栈生意不好,只有三俩桌坐了人,风狂舞时,叮叮当当的声好迷人,让人不由会放下茶杯去听,去寻找那好听声音的来由。

是那披着披风看不清脸儿的公子哥儿发出的声音。

好迷的气质,淡淡的浅浅的,如杯里飘出的茶香。

眼睛眨了眨,一股悲伤流出,晶莹剔透,听错了么?有人叫她?好久没人叫她的名,她几乎忘了自己的名。

似幻?是真?“……心儿……”

哦,是她的无痕。

长长的睫又眨了眨,她坐着没有动,所以看不到那名大半年来消瘦瀛弱的男子。

雪风猛的吹过,‘少年’身旁的老头儿不见了,说对她惩罚够了,如今放她自由。然后,伴着那清脆的响,她的肩被人抱住,人被搂住,好想叹惜:好暧好暧……

‘少年’的脸终于抬起来,那是怎样的一张一脸啊,无法以词汇形容,像天上飘下来的雪一样妖娆,像大山里的雾一样迷人,像烟雨湖的落雨一样清艳……

根本就不是少年。

“……心儿,对我的惩罚够了是不是?跟我回家……”是无痕,是四绝公子玉无痕,可惜客栈里的客人不识,只知道这个下雪天,这个露天茶栈出现了海市蜃楼,出现了俩个很美的人,很美很美,然后他们伴着茶的热气,消失了。

叮叮当当的响由远传来。

是梦吗?

是海市蜃楼么?

无痕冰冷的唇贴着夜心的颊,贴着她的眉眼,然后站在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的冰湖边,亲吻上她的唇,这个男人终于有了笑,比雪花更美的笑,有喟叹,回到他身边了呵,还是他的呵,再不分开了……因为南宫残死了。

夜心娇艳欲滴的唇轻轻的喘:“……不是……没有,不是惩罚无痕,也没有这样做……”

“那是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让他活死人般的过大半年,找了大半年,梦毁了大半年。

以为她死了。

不放弃。

然后听到铃铛声。

却总找不她。

夜心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带着无痕陷入梦里,属于少寺山的梦。

那天。

下令炸毁少寺山的是无痕。

那天。

发出轰隆爆炸声的那一阵南宫残便知了。

那天,他真的欲带夜心死,长埋少寺山下。

经过那天之后,相信大家都知了,四绝公子,拥有与南宫残一样残酷无情的心,少寺山,死亡何止千万?

无痕举起手说:“我都公告天下那事是四绝公子做的了,没让南宫残任何人背黑锅,以为心儿你为此惩罚我……”呵,他还真是诚实啊。

南宫残将紫芯推给无痕,拉着夜心未给她解锁也未移动半步,少寺山的炸毁他那刻就明白是无痕所为。

他说:你女儿让我看她长大。我说:如果我能长大。她不变胖。

南宫残呵笑:我还能长大吗?

南宫残说:夜儿,她没你狠心,你跟她换过多好。

他说:我狠心。

所以带她死也不留着无痕。

他说:他画她老画不好,紫芯说是没有拥有的关系。

他说:紫芯说他吸人血,他不吸人血,只是太恨,恨她。

南宫残说他答应那个老头做皇帝做什么呢?他的权力不比皇帝小。老头是当初他在赤阎岛意外识得,老头在他岛上住了许多年无人知,老头说当租金,帮他。

老头助他失忆布局,十一年前少寺山救他,瞎眼的他性情大变,老头就对他说,死心的他不要女人,就要江山吧,然后他给他医眼,他们结了契约。

他取江山何需十一年。

画颜难画心,十一年依然不满意,南宫残说自己完蛋了。

魔头总要遇到弱点,第一眼相见时怎么没杀了她呢?

所来说今天杀也不晚,就在十一年后的今天,在少寺山,玉无痕的狠心行为下带她一起死。

他说无痕真狠啊,炸山,什么阴谋计划就都没了,全没了。

大殿崩垮。

南宫残拉住她的时候她就没想过逃、挣脱,要走一起走。

受伤崩塌垂死的却只有南宫残。夜心记得她一直曲膝跪坐着,南宫残唇边有血,迷迷朦朦的笑了,说他又画心了,问她看不看得到,说这次画好了。

然后南宫残再不说话了。闭着眼。

老头儿出现了。

老头一直看着夜心,他带夜心南宫残离开少寺山,到赤阎岛他偷偷住了许多年的地方,让南宫残沉睡那里。老头扯开夜心足上与手腕的锁却说不许她离,除非他说停止,夜心得一直跟着他。夜心认为老头很喜欢南宫残,像她家的紫芯一样。

三个月之后老头就带男子装扮的夜心回到中原。

老头许夜心戴铃铛一直不许下。

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为吸引无痕,也是为代南宫残惩罚无痕,夜心知道。

折磨、似生似生、踪迹遍寻不获。老头很会惩罚人。

今天突然说够了。走了。

夜心与无痕呵出白白的雾气,无痕清笑,说得让人心酸,“……心儿你都不知道,我呼吸,好久都不会有热气了,我以为自己没有温度了,妳好折磨人,”无痕又说:“心儿,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紫芯不要我们了,她说去找震撼。”去找南宫残,明知道找不到,无痕希望她找到新的震撼。

无痕夸张了,芯儿还是月影宫的少宫主呀,是诸葛岚的继承人呀。

她只一直说着不伤心不伤心而伤心了。

夜心叹了叹:“……好吧……”如果他认真的话,没骗人的话。

无痕说:“我还是讨厌白斐情,我们不要见他了。”他算是帮了玉冥那白眼狼,也许他对白家江山并不怎么在乎。

白斐情说玉冥其实是喜欢夜心的,喜欢亲人情人那样的,玉冥自己大概也分不清,所以才更恨她无法原谅,但少寺山毁那天,他呆了,因为她与南宫残没出来,他当日就杀了那瞎眼老大。

夜心明白,瞎眼老大被杀,就证明他某种程度原谅她了。

白斐情对他说,玉冥骗他的,他当年离开百药谷没什么。无痕心里其实不信,还是认定白斐情如玉冥说的‘因美色而救人’那句。

当然,无所谓了。

最多吃醋而已,在乎而已。反正如今天下人都知了。

白皑皑的雪。

雪白人儿。

夜心唤了一句:“无痕。夜心没惩罚你,你并没有错。”无痕得意的笑,看来,某人又活了过来,矜傲的眯起眼,得意,“当然不会气我啦。”

夜心接着将没说完的半句说出来:“因为无痕那么诚实告诉天下人,毁少寺山是无痕,是天下恶魔,这会儿在哪现身,都会有人追杀。”

“他们敢。”再说了,“那你还不是要跟我一同。”

无痕是淡漠无情的人,慵懒,不为她不会做到那一步。

背负,一同背负。

爱情总是很美很美的诗。

……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