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留在公司了解SUI的情况,医院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秦定然快醒了。我呆了两秒,立刻跟为我讲解的公司高层道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赶到医院,姑姑已经先到了,医生在给秦定然做检查,我着急道:“10天了,他真的快醒了吗?”

医生手上的动作不停,他回答我:“的确有醒来的迹象。”

我退到一边,跟姑姑一起耐心等待。可是我们一直等了三个小时,秦定然还是没有醒。

医生又开始给秦定然检查一次,我心里不舒服,简直就是怒吼:“不是说他要醒了吗?!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医生说:“秦小姐,请你保持冷静。病人的确是有醒来的迹象,只是为什么他还不醒,我们也在检查。他的后脑受了损伤,身体恢复了,后脑的恢复比较慢,需要时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得冷静。忐忑紧张地等着他醒来的那一刻,现在却是失望,我实在没法再经受一次这样痛苦的折磨,离开医院。

如果秦定然醒了,我拜托姑姑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刚刚踏出医院的大门,九叔就赶来了,他奇怪我怎么要离开,我说有点事想去处理。他开车送我去。

我让九叔送我到江家。

舅妈、舅舅还有齐涵睿是跟爷爷一起住的,以前听秦定然说,爷爷让他搬过去住,他没答应,只住了两天就走了。

我要找舅妈。

九叔带我进去,输入了几个进入大门的密码,一路畅通无阻。

真正踏进江家,我才头疼地想到万一家里没人呢,我岂不是白来了,不过巧的是齐涵睿跟舅妈都在。

上了楼,隐约听到齐涵睿跟舅妈在吵架。

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走进去。

我说:“舅妈。”

齐涵睿转过视线,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有话想说就来了呗。”

刚刚进来的时候,舅妈还跟齐涵睿吵得不可开交,现在我来了,舅妈恢复了一些神色。

舅妈说:“不敲门就进来,你懂不懂礼貌!”

我扬下巴:“乡下来的野丫头,当然不懂得。舅妈好兴致,现在还有空在家里吵架。我已经打算把手上的股票全部卖出,有个人想吞并SUI很久了。你以为找人杀了秦定然,就能拿到SUI吗?如果不是你要谋杀秦定然,爷爷也不会怀疑齐涵睿,现在你将什么都得不到!”

舅妈抬手想扇我一耳光,却被齐涵睿抓住手,齐涵睿说:“妈。”

我咬住下唇,快步上前,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这是替秦定然跟爷爷扇的。

舅妈满脸怒气:“涵睿,你竟然看着这小贱人打我?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

我说:“舅妈,你对秦定然还有爷爷做的那些事,一个耳光远远不够还。现在我敢对外称我才是江万国的亲外孙女,你敢找人谋杀秦定然,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啊?!”

舅妈说:“你这个贱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冷笑:“现在这栋房子都是我的,你说我能不能进来。”

齐涵睿说:“妈,真是你做的?”

舅妈说:“阿睿,你要相信你妈,你怎么能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贱女人?那些财产本来就该是你的啊,现在竟然被这个贱人给抢了!”

我说:“舅妈,我告诉你,这栋房子我明天就拿去卖,还有那些股票,通通处理了,至于你贪污公款还有谋杀秦定然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赛已经开始催债,舅妈本来就没钱了,没钱能办成什么事?杀人放火疏通关系还得拿钱财去贿赂买通人呢,上头已经派人下来查,有时候弃卒保帅是必要的行为,那些司法官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搞点什么动作,我就不信舅妈还能一手遮天。

入夜,我故意在某家茶馆逗留到很晚,走出茶馆,就是一条幽僻的小巷。

傍晚的时候说了那番话,我在想舅妈会不会被我逼急了,立刻又买凶杀人。

一直往前走,后头真的出现脚步声,我在心里想着秦定然,这样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又走了好几步,我回头。

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地痞流氓是冲着我来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哨子,吹响。

地痞流氓见势不妙,掉头就要跑,可九叔已经带人堵住了他们。

被手铐铐住,其中一个地痞还破口大骂起来:“臭婊子,耍我们!”九叔踢了他一脚。

不耍你们难道还等着让你们行凶?

今晚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

九叔交待了别人几句话,这几个地痞流氓应该是送到警局。

九叔说:“秦小姐,需要再找几个保镖保护你的安全吗?”

我把哨子收起来,说:“九叔叫我小葱吧,不用了,我回医院,那边本来就有保镖守着的。”

九叔是找了人在医院守着秦定然的,就怕再出什么状况。

回去医院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慢慢地抚摸它,却不敢按亮屏幕,怕看见姑姑没有打来电话,秦定然没有醒。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他现在不醒,等个几年,他总该醒了的。本来就不该奢望生活永远幸福美满,总要承受点挫折打击的,秦定然给我带来最美满的部分,现在打个折扣,也是可以忍受的。

这世上为了生活卑微匍匐的人,还少吗,而我不能算是最悲惨的那些群体,也就不该再抱怨太多。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吧,我要等他醒来。

手指不小心按到某个按键,屏幕亮起来,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对九叔说:“九叔,开快点行吗?”

姑姑有打来电话!

我没有接到姑姑的电话,她是要告诉我秦定然醒了吗?

跌跌撞撞地下车,跑进医院,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本来就穿着高跟鞋,跑起来脚一点儿不舒服。可是心里很急,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一路跑到病房,经过旁边医生的房间,没看见里面有人。

手搭在门把上,突然生了怯意。

好吧,秦小葱,就算他没有醒,你也不要怕,这只是时间问题,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他说过要跟你结婚的,以后回去跟小叔小婶住,照顾他们。

即使从小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疼爱,可是小叔小婶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虽然被别人抢过男朋友,可是都没有关系啊,最爱的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后来也在一起了。

秦小葱你要懂得知足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这样想了很久,才用力推门,锁上了?从包包里摸了半天,才找出钥匙,打开门。

**没人?!

我惊慌地喊了一句:“秦定然!”

人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给姑姑打个电话,刚才她关机了。

浴室传来水声,我跑到浴室门猛拍,大喊:“秦定然!你在里面吗?”

水声停了停,里面传来声音:“嗯。”

可能由于他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很哑。他醒了很久吗?没有问题了?能下床能自己洗澡,那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我继续拍门:“你开门!秦定然你快开门!哥哥开门!”

他说:“等我出去。”

我用力拉了拉门的把手,锁上了,带了哭腔:“哥哥开门!给我进去看看你,你给我进去,我帮你洗澡好不好?我等了很久了,你才醒,你脑袋疼吗?你给我进去,我不放心你。”医生说他撞到后脑,就算醒了,也可能造成其他的损伤,比如眼睛、记忆什么的。

等了一会儿,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我一把推开门,冲进去。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把搂住他的腰。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光溜溜的。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会因为他没穿衣服就跑出去呢。心里很高兴很圆满,他就在我面前。

我说:“秦定然。”

他说:“嗯。”

我仰头望着他:“记得我吗?呃,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说:“傻丫头。”

他这样喊我,熟悉的语调,让我感觉他跟以前一样,完好无缺的他。

我用额头蹭蹭他湿答答的胸膛,又喊了他一次:“哥哥。”突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总之心里很满足,那些滋生的绝望通通消失不见,被仿佛站在云端的喜悦替代。

他想搂我,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他的手也是湿答答的。他说:“我在洗澡,你先出去吧。”

我搂着他不撒手,死命摇头:“不要。”见他没有动作,似乎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摸摸他的后腰,说:“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涩然:“我自己来。”

我蹲下一些,舌头舔舔他的腹部,那里有个疤,是他车祸的时候留下来的。他手上哪里有针孔,身上哪里有伤疤,我都一清二楚,都是我帮他清理的。帮他擦洗的时候我就会特别害怕,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具尸体。头一两次我的手会抖,多几次就不会了。现在他醒了,似乎跟原来一样可以活蹦乱跳的,说话也清晰,虽然他被撞了脑袋,不过看来他的脑袋还是好用的。

我说:“你没有醒的时候都是我帮你的,你不要拒绝我。”

这次他不管手是不是湿了,把我抱起来,他的手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有力,我担心他,就想踩着地面,不让身体的重量压到他身上去。

他后退了两步,退到墙边,跟我眼睛望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就这么深深地对视了片刻,我搂住他的脖子吻他。

喉咙发紧,感觉有些酸楚,这一吻我等了很久很久。也有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亲他,想象自己可以像一个英勇的女战士,打败邪恶势力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打不过时间,不可能把时间拉后退,哥哥已经发生车祸。

他说:“真担心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我说:“这个如果很讨人厌。我有跟你讲过的,那时候你还在睡觉,我说如果你死了我才不跟你一起死呢,反正我现在有钱了,我去养小白脸。”

他盯着我,脸上没啥大的表情变化,只是腮帮子紧了紧,好像有点纠结。他问:“还有吗?”

我抬手抚摸他的脸,说:“有啊,我说我最爱你了,你得快点醒,你阻止我的话我就不去了,我这辈子只跟着你。”

他说:“嗯,现在你就只能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