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神情一凛,刚刚起身,拓跋元升已经噌的一声,拔出了腰刀,又是嗖的一声,冲了出去,窜出去的同时,不忘了一挥腰刀,把马车砍出了一道缝,险些把一面墙壁掀了开来,冷风立刻呼呼的灌了进来。wWW,QUaNbEn-xIAoShUO,cOM

江川苦笑,虽然见过无数的修士,但这么热血沸腾的,也就这么一位了,确实是堪称极品。江川跟着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其他的修士,即使没有拓跋元升这么迅捷,却也早早出场,修士们不说,一共四人,站的远远的,慕容氏族却是队列整齐,虽然无马,骆驼也能做骑兵,数百人鸦雀无声,整齐的列做一个半圆的战阵。

对面,果然有西戎人,一眼望去,也是骑着骆驼,却是单峰,与这边的双峰骆驼泾渭分明,也列成半月形,人数比这边还略多。游离在队伍之外的几个身影孤孤单单,存在感稀薄如幽魂,却是江川这些修士真正的敌人——西戎天师。

无论是西戎人,还是天师,江川都是第一次看见,不过以前对他们的形貌特征也有些耳闻,这时一看,登时一目了然。这些西戎人比之身材高大的陇西道人,还要再高半个头,壮上三分,看来就像一头头人形骆驼,他们都是一身黑衣服,按照沙漠的规矩,从头到脚裹着,只是脑袋露了出来,露出了一头梳着小辫子的古怪发型,五官与大昌人有微妙的差别,虽然具体说不出在哪里。但是一望可知,非我族类。有几人脸上颈上还看得出刺青的痕迹,怪不得人说。西戎人不曾开化,断发纹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过任由他们奇形怪状,茹毛饮血,也是一般凡人,江川真正注意的,还是在他们身后站着的,被拓跋元升称为“天狗子”的天师。

对面的天师也不多。只有三人,江川也是从来没见过,但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人和西戎人,简直不像是一个种族,不但足足矮了一个头以上,而且无不身形瘦削,四肢纤细,皮肤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在寒风中晃晃悠悠。活活的几根晾衣杆儿。

中原的修士,大部分也不注重身体上的锻炼,身材胖的胖,瘦的瘦。没几个标准的,奇形怪状也有,但大都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这几个人的瘦弱,可是远远超过了正常范围。若是凡人,旁人一见到。就会给出“准备后事吧”这种结论。

可是他们是天师,西戎掌握最大力量的人。

江川不能确定,是他们都是如此,还是练功法练出什么毛病来了,宝眼一开,在他们身上一转,见他们最高不过灵觉初期,心中安定,然而骤然目光一凝,往他们头顶上看去。

这些天师的头顶上,至少悬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物,飘飘荡荡,盘旋不定,但不管他们飘到哪里,有一只鬼爪,却是牢牢抓定一位天师的头顶,不时有鲜红的气体,通过这只鬼爪,往鬼头上面输送。

这是什么?炼魂?鬼宠?魔头?

几个法术在江川脑中过了一下,觉得还是魔头更像——采集域外天魔炼制的魔头,是一种威力极大的魔道功法,却也是一种自伤的功法,操纵的魔头越多,需要的损耗越大,甚至会出现亏损寿元的情况。

但是……好像没听说过魔头直接插在修士脑袋顶上吸血的,这样的话,多少血才够吸?别说亏损寿元,就是拿寿元往里面砸,都砸不出来几个魔头,要知道,真正高阶的魔头,可是化身千万的。

看来这天师应该有独特的手段,但就算威力再大,也不算顶级,因为真正顶级的功法必定是有利无弊,或者至少是利远远大于弊的,但是这几人修为只是普通,却显而易见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别的不说,就看这几位的身条儿,就知道被吸血吸灵气,吸得够呛。

正这时,只听拓跋元升吼叫道:“天狗子,我正要找你们,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吃我一刀。”说着,一道刀光飞了出去。他比竟是灵觉期修士,再怎么热血,也不可能真的自己拿刀上去砍人,手中钢刀也是一把法器,飞出去之后,登时化为数柄,夹杂呼呼刀风,同时砸向三个天师。

那三个天师一般的瘦削,神情也是有气无力,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刀光,然而就见刀光靠近的时候,突然一人头上绽放出一道黑烟,带着滚滚的恶气,冲了过去,正好裹住刀光。刀光和黑烟僵持一下,各自飞开。腰刀落回拓跋元升手中。

这一下本是试探,各自称量了一下就分开,本无意外,但江川却是愕然,他看得清楚,那黑烟是从其中那天师头顶上的魔头口中喷出,而且全无天师操纵的痕迹。那魔头从刀光迫近,就上蹿下跳,积蓄力量,三个魔头一进两退,配合有度,仿佛活人,倒是地下三个大活人,目光僵滞,如同人偶,只知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似乎刚才那一刀与他们无干。

拓跋元升叫道:“不过是三个小天师,速战速决,我对付右边一个,你们两个对付中间一个,江川小道友对付左边一个。”江川未答,剩下两个法体期修士一起答应。

他话音刚落,银驼上慕容家的人立刻吼道:“仙师打天狗,咱们打犬人,冲啊。”银驼一抖,冲锋在前,后面驼队跟着,滚滚烟尘冲向了西戎。

江川见他们调度有序,也就不多事,直接剑光一闪,刺向了左边那天师。

只见那天师头顶上的鬼头咧嘴一笑,无声无息的冒出数尺,一只鬼爪直直的向见光抓来。江川岂容他抓住,指尖一点,玄火剑陡然升起数尺,火光一闪,在空中转变方向,插向那鬼头顶。

那鬼头仰头,张开大嘴,竟是向剑光咬去。那玄火剑虽然不过法器,剑上的火焰也不是凡品,那是鬼头啃得动的,只听忽的一声,在那人头顶上的鬼头燃烧起来,变为一个火球悬挂在头顶。

江川称量着这小天师,最多法体期大圆满的水准,一触即溃并不意外,但是江川看着却是阵阵发寒。

那小天师站在原地,不论是鬼头出击也好,被烧也好,始终保持着一副冰冷的样子,或者连冰冷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麻木,江川暗暗诧异:到底是他驱动着鬼头,还是鬼头伏在他身上,而这天师,不过是一具傀儡?

想到这里,江川手一抖,剑光向下,猛的射向那小天师。

那小天师在鬼头烧掉的一瞬间,似乎表情动了动,似乎很痛苦,但好歹终于有了活人的神情,但一瞬间,就见剑光插落,刷的一声,被劈成两半。

虽然攻击得手,江川还是心中惊疑,刚才他烧死鬼头之后,稍稍减弱了剑光,速度并不快,只要这天师是个行动自如的法体期,就不应该躲避不开,哪知那天师连哼一声都不曾,就这么死在剑下,别说什么法体期,连个凡人都不如。

难道这些不是天师,而是被鬼头控制的炼尸?

想到这里,江川转头,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凡人之间的战斗不提,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但在修士眼中,却是玩笑一般,那两场修士对天师的战斗却还在进行当中。

江川刚才自己动手,不过一瞬间,还不觉得什么,这时候旁观,只觉得诡异非常,战斗的一方是修士,又是法器,又是法术,剑气横飞,活跃异常,而另一边的天师,却像个木桩子一样,戳在原地,只有脑袋微微摇晃着,头上一团黑气盘旋,鬼头发着无声的叫嚣,吐着黑烟,和法术滚滚缠斗在一起。缠斗的越激烈,那天师摇晃得越厉害,透过宝眼,江川可以看见始终抓在天师头顶上的鬼抓,越来越近,鲜红的光芒不断地从天师身体中抽出,输送给鬼头。

这么下去,怕是那天师自己就要先坚持不下去了吧?

江川突然有一个疑问,既然天师不堪一击,为什么舍本逐末?倘若不去管鬼头,只是杀那天师,结果如何?

想到这里,江川一指,驱使剑光想着一个天师斩去。

剑到临头,眼见那天师就要和刚才那位一样一刀两断,却又一声暴喝划过了战场的上空:“江川,不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