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出了山门,一路向西。wWW!QUaNbEn-xIAoShUO!COm

陇西道相隔千山万水,如要御剑,至少数日时光。江川心情郁郁,只是埋头飞行,这一路沉默非常,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川找了一个偏僻无比,鸟不生蛋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吧……江川看着这荒凉的山岳,在这里处理了雁佳缨。

按照白狐的想法,就应该扔到太岳道或者其他宗门附近,来个栽赃陷害,被江川否决了——损人利己的事不妨干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妙。唯一可能与长生殿冲突的太岳道,势力范围如铜墙铁壁,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其他门派都是长生殿回归后的牺牲者,也是林下洲潜在的同仇敌忾的盟友,没必要陷害他们。

这一片地区因为是高原,所以少有凡人,但是资源矿产又匮乏,灵气也不充足,所以修道士也少见,甚至连妖兽都没几只,正好安置雁佳缨。

叹了一口气,江川伸手,将灵兽袋倒转过来。

只听咚,咚两声,两块冰雕一起掉落下来。

江川一怔,只见两个冰雕一般的晶莹剔透,大小却是相差了数倍,大的那个一人大小,里面冰封着一个神情宁静的少女,而小的那个,却只有不到一尺长,里面封着一只黑色的狐狸。

狐言大惊失色道:“咦——鬼狐这是怎么了?”

那小的冰雕果然是鬼狐,现在却已经恢复了狐形,表面上覆盖了一层薄冰。虽然比雁佳缨身上的要薄许多,但确确实实已经冻上了。

江川也是愕然。鬼狐和雁佳缨是他一起收执起来的,至今也不过一月功夫。这一个月,当然灵兽袋中自有给养,足够他生活,但江川刻意没理会,任由鬼狐静静地呆在灵兽袋中,就是暂时拖延一下,看看狐言的心思,是否能够周全。

就江川来说,对于鬼狐有些好感。但所谓的周全,也不过是最低限度的保他一命罢了,所谓亲疏有别就是这个道理,鬼狐虽然不错,但是不可能和狐言相提并论。江川一直拖着,就想看看,狐言对于鬼狐的需要,迫切到什么地步,是现在就需要。还是为了将来某一时刻做打算?

但是没想到,这几日功夫,竟然把鬼狐冻僵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把雁佳缨和鬼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兽放在一个灵兽袋中。但是江川并非专职驯兽的修士,哪有那么多灵兽袋?这一个还是狐言用的,装了两个人之后。狐言都没有地方呆,只能在外游荡。

摸了摸鬼狐的身体。触手虽然寒凉,却也不似冰雪那样冷。那冰显然也不是冰,而是一种特殊的物质,也是火烧不化,剑刺不破的,显然鬼狐也落到了雁佳缨一样的境地,但是雁佳缨可以一丢了事,鬼狐却另有用处,这一番倒是费思量了。

抬起头看狐言,果然见他脸色极其难看,江川无奈,道:“这样——你还有用么?”

狐言咬牙切齿的抓住鬼狐,狠狠道:“别说冻在冰里,就是化成了灰,剩下骨头渣子,他也别想跑。”

江川任由他死死地抓着鬼狐,不停地在冰雕上抓挠,也不知能不能抠下几块冰渣子来,显然怨念极深,并不是一层冰层就能打消的,只得也低下头检查雁佳缨,突然心中一动,抬起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雁佳缨身上的冰,好像薄了一点。”

狐言一怔,也去看时,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雁佳缨,根本就不知道她原来冰层是厚是薄,道:“您说冰在慢慢化掉?”

江川看了一眼冰冻的鬼狐,道:“不一定是凭空化掉的。鬼狐你先抱着,我去找点东西做个实验。”

林下洲主洲,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虽然离着典礼还有三日功夫,但七大派使者俱已到齐,连太岳道都一改常态,提前三日派人来道喜。

太岳道是大昌七派之首,即使来的不过同等级的琢磨宗师一人,林下洲也分外重视,拍了宗师中最会交际的朱飒前来陪伴。

朱飒陪着那太岳道的宗师秦阳泉游览了一日,秦阳泉对于风景堪称七派之首的林下洲兴趣寥寥,却直言,要见天庸长老。

朱飒心中不满,面上却是笑容可掬道:“本来天庸刚刚晋升,是应当拜见各位师兄的,只是一来他境界不稳固,这几日正在加紧修炼,二来典礼之前,不见外客,也是多少年的惯例,您的器重我替您带到,天庸想必也深感荣幸。”

秦阳泉捋着胡须道:“不是老夫不知道规矩,只是有些事情,非要跟他说才好,若是不先跟他说,那就要跟贵派掌门说,倘若还是不行,就要拜见两位老祖了。”

朱飒目光一闪,笑眯眯道:“掌门师兄正在闭关,老祖更是不见外客多年。有什么事,和小弟说也不妨。不瞒师兄,闭关之前,掌门师兄命令在下和天隐代理掌门之责。”

秦阳泉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天隐和朱师弟一起,老夫有要事相谈。”

朱飒暗自不爽这老儿不上道,咳嗽了一声,道:“那也应该。”

既是太岳道直言要见掌门,朱飒和天隐代行掌门之权,这一番会面就在林下洲的大殿青木殿进行。虽然说是两个人,但是天隐还是像以前一样,慢吞吞赶到,软洋洋的坐下,半睡半醒的样子,看来就是个人形的摆设。

朱飒看天隐的样子,无奈中带了一份得意,道:“秦师兄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秦阳泉眼观鼻,鼻观心,肃容道:“敝门早就听闻,天庸长老精通丹术,是修炼与丹道的双天才。如今果然结丹成功,真是我大昌修真界一件盛事。可喜可贺。”

朱飒哈哈笑道:“秦兄实在是过誉,不过一个琢磨期宗师。在敝门是极重视的,但在太岳道,岂不是俯首皆是?秦兄太客气了。”

秦阳泉道:“并不是客气,修为不说,只说炼丹术,天庸长老就可算得一代宗师,尤其是研制的几种特殊丹药,不逊于上古灵丹。”

朱飒连连摇手,道:“越发的夸奖过了。天庸虽然精通丹道,但修为和年岁在那里摆着,哪里敢于上古大修士相提并论?”

秦阳泉轻笑一声,道:“天庸长老,既然是典礼未开,酒宴未办,那么,名字一定还没记录在林下洲宗门玉牒上吧。”

一言既出,原本懒洋洋眯着眼的天隐骤然睁开眼睛。目中光芒闪烁,竟带着一分凶厉。

朱飒寒毛一乍,冷喝道:“你什么意思?”

秦阳泉笑眯眯道:“哪里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敝门的老祖宗亲自过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天庸师弟来我门中屈就?”

朱飒饶是颇有城府,也气得浑身发抖。顾不得什么礼仪,喝道:“你太岳道——未免过界了吧?”

没错。太岳道数年之间,确实也挖过其他门派的墙角。包括林下洲的,譬如一个有前途的杜仲杰,就给他们挖走了,门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挖底下的弟子,和明目张胆的讨要一个琢磨宗师,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太岳道做到这个地步,那是不止踩得是林下洲,还是挑了其他所有门派的底线,倘若有这一次,那其他门派若还不反抗,那就没必要存在,直接并入太岳道算了。

秦阳泉冷冷道:“我太岳道虽然势大,可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我这可是为了天庸和咱们大昌着想。”

朱飒手指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敲,压住满心的恶言,只是喝道:“送客。”

秦阳泉道:“就算没有我太岳道,你们难道就保得住天庸么?我们太岳道出面,就是为了将这个人才留在大昌,还能为我大昌贡献一二,倘若给人带走了,到时候还不知去到何方,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朱飒冷笑道:“我倒不知道,除了你们太岳道,谁还有这样的胆子,这样的脸皮?”

秦阳泉淡淡道:“你们可知道,长生殿回来了。”

一言既出,大殿一片死寂,朱飒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却是天隐慢悠悠的开口道:“那又怎么样?”

秦阳泉道:“天隐师兄莫非装傻,长生殿的做派,你我虽未经历,可也曾听说过一二,倘若他们复出,就要爬到我整个修真界的头顶上。”

天隐还是那副腔调,道:“那又怎么样?不必长生殿,你们太岳道,已经爬到我们头顶上了。”

朱飒不由暗笑,天隐这副腔调,平时交际是不行的,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最合适不过,神仙也别想让他着急。

秦阳泉忍怒道:“你可想好了,长生殿下,只有我太岳道可以支撑一二,这个时候……”

天隐插言道:“这个时候,是你们趁火打劫的时候?我说……你们是二吧。”

秦阳泉再也忍耐不住,只觉得此人每一句话都讨厌无比,喝道:“林下洲代掌宗门的宗师就如此说话么?这就是你们林下洲的水准?”

天隐慢吞吞道:“这就是你们太岳道的水准?大风过境,最重要的,当是团结所有宗门,力图一拼,别说纡尊降贵,就是反送个琢磨宗师过来,也不嫌多,怎么却反而找上门来讨人嫌?你们这是逼着我们做出依附你们的选择,还是在怂恿我们过两天跟着踩你们两脚?太岳道果然是做祖宗做久了,脑子做傻了,也未可知。”

秦阳泉拍案而起,怒道:“天隐,你什么东西,竟敢辱我太岳道?秦某人在此,倒要看看,是谁傻了!”说着冲上去就要跟天隐动手,天隐靠着椅子,别说屁股,连眼皮都没抬。

朱飒见自己做白脸的机会到了,忙上前拦住,道:“慢来,慢来,天隐就这样,好好的话,非要别扭着说,您要往好话听……”

秦阳泉被他二人一唱一和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袖子一抖,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出现在手中。朱飒皱眉道:“太岳至尊令?”

天隐慢悠悠道:“您错了吧?这里是林下洲。”

秦阳泉呼呼喘气,道:“我知道这里是林下洲,但凭我太岳道太岳至尊令,求见贵派两位老祖,还有资格吧?”缓过气来,冷笑道,“我想两位老祖,必然能做出比二位更加睿智的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