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毛大神重重叹息一声，他的感知比天明不知要敏锐多少倍，当兔小妖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经发觉。当年他曾看到，兔小妖手握黑色大戟杀上人族顶天山，一路伏尸无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临。

“为什么这次看的这么准！”毛大神恼怒，以往所见未来中十次有十次都不准，毕竟命运的发展千变万化，哪怕是一个念头的转动都能改变命运原本的路线朝另一个方向发展，若不是精通天机术数之人，很难看准。

“她带来了妖族族器，惊月刀！”毛大神浑身发凉，妖族族器，这是什么概念！可是他被困内牢中，无力阻止。“老子早就说了这女妖精是个祸害！”他对兔小妖的恨意已然滔天，看着圣境在她大戟轰击下一个个死亡，鲜血顺着地势淌下顶天山，他的双目一片通红。

天明尴尬，毛大神站在人族的立场，自然对兔小妖此举痛恨无比，就连他，也觉得兔小妖做的有些过了。兔小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被关押在内牢中，就连内牢的准确位置她也知道，径自朝这个方向冲来。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感应到了气机异常，天明都没有发现内牢的存在，由此可见内牢隐藏的多么巧妙，而兔小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认准了这个方向。

“额...什么是族器？”天明顾左右而言其他，试图转移话题。

兔小妖神色冷漠，操控大戟横贯长空，大戟之上流转着莫名光辉，显然加持了强大莫测的神通，似月光一般清辉一片，天明双目一缩，大帝秘法！她是如何得知的！

她背后的长刀，更是散发着令所见之人为之一悸的气息，似这柄长刀所在之处，就是一种强大的震慑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它悬浮间流转出纯白的光辉，那些实力远超过兔小妖的高阶圣人所发出的攻击，被长刀一卷，便转移到别处，显然这柄长刀具有神奇功效。

伴随着一阵阵轰鸣，鲜血四溅，圣血滴落汇成了河，顶天山上的圣境何其多？兔小妖却在这千军万马中冲杀，一柄大戟翻飞无人可挡，她并不恋战，笔直的冲向内牢方向，凡是阻挡在她身前的人族，都被她一大戟撂倒，身上立马缠上无尽月光，似刀网一般开始绞杀。

若只是单纯的一场戏，在看到这一幕是定会啧啧惊叹，将兔小妖惊为天人。她此时一身黑色战甲，挥舞大戟间行云流水，充满着果断而决绝的气息，动作更是优美无比，仿佛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武神，她的身姿将会牢牢的烙印在观看者心中。

“啧啧，这个女妖精，好大的魅力！”

“真是上天的杰作！举世难寻比肩者！”

“如此良人，连我都忍不住要动心了。”

“你将她引来此处，所图为何？”

暗中有一个声音自言自语。

鲜血溅到她的战甲上，红了她眼中的世界，她的面色依旧冷漠，对于这么残酷血腥的一幕视若无睹，她有一股惊人的意志，让她只进不退！

哪怕遇到再大的阻击，哪怕圣力如汪洋般碾压过来，超过了她负荷的程度，让她的身体发出不堪承受的脆响，她面色始终不变，她始终不退半步，一直向前。

大戟横扫而过，迫开逼近的圣境，有三个人族抓住机会瞬间来临，试图逼近她身前，却被她反手顺势一戟砸在胸前，顿时整个胸部凹了下去。三人喷血倒卷，月光丝线在身体上厮磨纠缠，如千刀万剐一般将他们一片片割碎。

兔小妖踏着碎肉与鲜血，从山脚，杀向内牢所在的方向！她的背后，只有混合了鲜血的碎肉与骨茬，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身。

人族圣境怒吼，纷纷不要命的冲去，内尊与神级不在，他们刚刚大战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甚至很多人身上都带有一定的伤势，但他们又岂能容一个妖族在人族圣地放肆！

可是他们的拼命，只是徒送性命而已！

兔小妖显然已经策划了很久，做了诸多准备，先不说加持在大戟上的大帝秘法，但是那柄长刀，就让人无法伤害到她，为她杀上人族顶天山提供了天大的便利！否则，众多圣境环饲之下，她必是有来无回。

她是如何得到惊月刀的？妖族族器，她岂能接触到？天明瞬间想到了静妖，可是静妖不可能帮她。

这个冷漠杀戮，踏着碎尸前进的女子，还是当初连血都怕的女孩么？天明莫名难过。

“啊！”突然，兔小妖大叫一声，将大戟朝上空一抛，砸飞两个从上空压来的人族，令他们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半空中被月光撕扯成碎片。她反手握住惊月刀，转身一撩狠狠一刀挥出！

一道惊天刀芒，瞬间洞穿数里空间，势如破竹的从无数人族中斩出一条血路来，如磨盘般推过，将所有笼罩在刀芒之下的人族纷纷劈为两半！

兔小妖面色一白，这一刀好似抽光了她全身力气，令她单膝跪倒在地，撑着大戟大口呼吸，她冷冷的看向前方，脚底土元素流动，驮着她快速逼近内牢。

那一刀之下，数百圣境死于非命！惊月刀的骇人威力，此时才展现出来！

顶天山从山脚到内牢处数十里的路上，已经铺满了尸骨，仿若刚刚经历一场大屠杀般，使得此处完全成为了修罗地狱！

完了！天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此一来，自己是再也回不了人族了！这是逼他站在人族的对立面啊！兔小妖因他杀死了诸多人族，这笔账，只会记在他的头上！他是人族的罪人。

这一下，他是完完全全成为了人族的叛逆，与人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天明面色惨白，身体都在轻微的哆嗦，事情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

“啊！”当兔小妖那一刀惊艳的光芒落下，数百圣境死于非命的时候，毛大神发出一声歇斯底里似人似兽的怒吼！他浑身爆出无法遏制的杀机，双目一片血红，表情扭曲而狰狞。

“挥手成天堑！”毛大神单手成刀一掌斩下，空间轰隆作响，无边的黑暗中突然迎来了一丝光亮，仿佛地狱的天空被人打开，露出了久违的阳光。内牢的空间轰然破碎，不知多少防护阵法被他一掌劈开，直直的打出了一条通道！

黑暗阴冷的怨气再无阻挡，似狼烟一般滚滚冲上云霄！

“你...出去！”毛大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天明，双目中流淌的杀意冰冷的似要冻结一切。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内心对兔小妖的杀机已然滔天！

可是，他出不去！

他只能短暂打出一条通路，让天明出狱，阻止兔小妖的继续杀戮！那些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圣境，都是人族的功臣！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那里面有他的晚辈，都是他的族人！

天明暗叹一声，步入通道中，瞬间出现在兔小妖身前。

他身后的空间通道轰隆中缓缓闭合，毛大神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此生不杀此女妖，我毛人山...誓、不、为、人！”他的凄吼，如受伤的野兽。黑暗如潮水将他淹没。再看不到他血红的双瞳。

“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目的。”

“可是此事我们做的太过分了！”

“幸好内尊等人不在，我可以出手抹去一切痕迹，免得被人追源溯流。”

“此事一定不能让人族知晓，否则我们家族将毁于一旦！”

虚无中无人答他。

“天...天明！”兔小妖的冰冷缓缓融化，露出惊喜的神色，她看着天明，不停的笑，像是见到自己爱人的小女孩，羞涩而兴奋，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冷漠女杀神的样子？

“你...你没事吧！”兔小妖一边喘息着，一边探查天明，看看他是否有什么伤情留下。

天明心中百味陈杂，他抬起手掌，很想扇她一耳光，可是几次下狠心，都没有落下去。

这时周围圣境来临，各自掐诀摁来轰落。空间顿时一阵颤栗。

兔小妖冷哼一声，翘起了嘴唇，像是急于在爱人面前表现一般，单手握戟横扫而过，一圈黑色的气流席卷出去，将来临之人扫飞出去。

天明蓦然握紧了绝世棍，如此艰难的抉择，他到底要怎么做？他陷入沉默。

“天明，跟我走好不好！”兔小妖抓住他的衣袖，天明无动于衷。

“我求求你了，跟我走好不好...”兔小妖哀求的说道。

她目中涌起水雾，不停的摇晃着天明的手臂。

这时一声大笑掩盖过天地一切声音，真猛从远处疾奔而来，看到顶天山上的伏尸，愣了。

他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声悲凉而凄怆。

他浑身是伤，身体被洞穿几个窟窿。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掩盖他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风采。

他笑着笑着，突然伸出二指，剜下自己的双目。

他用空洞洞而血肉模糊的双眼看向天明所在的方向，陡然一声大哭，“我对不起人族啊！”

他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头颅顿时如西瓜一般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