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空屋里说悄悄话,忽然听红袖敲门:“二爷,夫人,方知府请了赣州城里名医来探望夫人。WWw.qUAnbEn-xIaosHuo.CoM”

容辉精神一振,微笑商量:“去见见?没准有办法……”欣然招呼:“请到这里说话!”扶起凌霄,搀着就往外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www.du8du8.net]

时当下午,方知府穿了身宝蓝『色』大带深衣,带着个鹤氅老人,和几个护卫乘马车上山。众人在“循义门”前,被山中护卫卸了法宝兵刃后,由容光陪同,直入内院。再进“垂花门”时,又被新设的法阵禁制住了功力,才由红袖等丫鬟领进了前屋。

他心知“灵山真人”刚刚遇刺,提着心走在红墙碧瓦之间。亦步亦趋,不敢皱一下眉头。走进内院前屋,看见珍珠帘后,屏前榻上,坐着个穿蜀锦深衣的青年。此时此地,除了容辉,谁还有如此气派?松了口气,一揖到地:“真人别来无恙!”

屏后塘边,小圆桌前,凌霄倚栏倾听。方知府先商量容辉:“南京户部给下官透了个音,‘一品堂’可以增发股本,真人也可以往赣州修筑直道,就等着战后开市……只是宣府的将士缺粮少『药』,还请真人定力相助……”

容辉想到容雪手上还积压着不少“聚灵散”,先叫了番苦,才勉强答应。一来二去,两人说开了话,又商量起凌霄的病情。鹤氅老人取出红线,为凌霄悬丝诊脉。方知府顺势动之以情,晓以大义,劝容辉将七个东瀛“武士”交给锦衣卫,递解燕京,由三法司会审定罪。

“朝廷,未免管得太宽了!”容辉勃然大怒,站起身说:“明日午时,阳都城外,我亲自监斩……送客!”拂袖转回屏风,搀起凌霄就走。

“真人……”方知府满心尴尬,只好站起身拱手相送,又问鹤氅老人:“夫人的病,有眉目吗?”

老人由头轻叹:“承蒙知府错爱,老夫无能为力啊……”方知府呼出一口闷气,只好打道回府。

“师兄不是答应妾身了吗?”塘东廊下,凌霄由容辉揽着,边走边问:“妾身不死,就不杀那七人……”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那七人,非死不可!”容辉沉下脸说:“被人欺到头上,还装孙子,别人怎么看我!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东瀛武士也是人,不要命的就来,老子先杀他个够本!”

“如果自己那点小伎俩就能束缚住他,他也走不到今天……”凌霄暗暗叹息,忽觉空气生寒,直侵心扉,不由侧过头靠上他的肩膀,心里却踏实了不少:“顶天立地,这才是自己的师兄……”

翌日清晨,容辉一觉醒来,凌霄心跳迟缓,气血凝滞,连忙招呼红袖:“端姜汤,拿‘雪参玉蟾丸’和‘培元丹’来……”亲自喂她服下,助她化开『药』力,才起身下床。

他一边由红袖帮忙穿戴,一边嘱咐:“等夫人醒了,就喝粳米大枣粥充饥。”走进客厅,碰见韵姐儿过来请安。索『性』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背刚学的《三字经》,嘤嘤呀呀。待她『奶』声『奶』气地背完,顺便问起燕玲的病情。听说尚在恢复,才去了外院。

半年之间,福地内兵力由五万扩充到了十万。眼下除了三卫正规军,还有各家在册的护卫,各城在值的守备,开支着实不小。容辉和容光、严良、石万鑫议完开支用度,已近午时,又去阳都监斩。

梅钗等人向来信服容辉,见他下了决心,也觉得有必要“杀鸡儆猴”。如若不然,纵使祸水东引,暂得保全,却失了人心。商议定后,大清早便封印了五十九人的修为,装在囚车里直奔阳都。

法场已被结界封印,设在岸边长桥码头上。八方修士,闻讯赶来,站在堤上观刑,或说“杀得好”,或说“该杀”,无不跃跃欲试。也有的担心“灵山真人”惹怒了东瀛人,被朝廷当作弃子,平息事端。

日下云端,容辉凭虚御风,看见江岸上观者如『潮』,更觉得自己做得对。又见码头上白衣如雪,各缚一道青铜符令,背着手跪在地上,一字排开。轻哼一声,飘飘然落上监斩台,见陈凌云已先到达,开口就问:“什么时候行刑。”

“午时三刻,还有两刻钟。”监斩台上,陈凌云伸手请坐,试探着问:“凌霄,还好吧!”

“‘雪参玉蟾丸’能克制她体内毒素,‘培元丹’能补充她体内生机,就是怕……”容辉坐下来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就是怕断不了病根,而一阴一阳长期在她体内相搏,反而毁了她的道基。那时候,可真是积重难返。”端起小厮递上的茶,轻啜一口,缓缓叙说:“虽然没查到解『药』,可已知道这种水母在南洋海域中有出没。俗话说腹蛇五步之内,必有解毒草。等过几天,我打算带她去一趟南洋。”

他轻叹一声,游目四顾,见河滩上到处是石桩和条石,绵延十里,又问陈凌云:“这港口,建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日下江边,陈凌云站起身随手指点,仔细解释:“那边停着船的,是走旅客的码头,已经完工。泊位租出去了,算是回了本。我们现在站的码头,是专门卸货的。这些条石都是阵基,要打入江底,设一座牵引法阵。到时候货船来了,只需要往大货箱上贴一张“传送符”,就能让货箱飘起来,自己飞上码头。船下的人直接用大板车接住,拖进仓库。等北边的仗打完了,南下的茶叶、瓷器、草『药』,北上的香料、玻璃,等能从这里过……”

两个人商量着港口的事,梅钗来禀:“二爷,时辰到了……”

容辉脸『色』微沉,点头吩咐:“开始!”伸『绿『色』小说网』!”转过虎纹屏风。和陈凌云并肩坐到红布案前。

梅钗等十二人各取飞剑,打出一道印记。结界轻鸣,光芒大放,直冲九霄。大地震颤,“轰隆隆”声似滚雷。正是处决“修炼者”时,的“告天祭地”之礼。

白虹贯日,群情肃然。刑讯官取出银轴雪帛,展开来高声念诵:“‘丹山六贼’,寄居福地。不思图报,反弑恩主。背信弃义,天地难容。正午已到,处以雷刑。”

十二人各舞法剑,锋芒所指,风云『色』变。忽然白光闪烁,划出一声霹雳。众人只见两道电弧,交织弹下。雷声入耳,心头一跳。再看法场,只见符令前跪着两堆焦炭,不由骇然。

刑讯官接着念:“另四贼废除修为,递解出境。再入福地,同遭此刑。”十二人应声舞剑,以剑锋画符。十二笔符文结成一道,沉入地下。

法力到处,藤蔓丛生,缠住“玉轸子”等四人,如跗骨之蛆,直扎入皮肉。刑讯官接着念:“倭贼狼子野心,犯上作『乱』,天地不容,处以雷刑!”一语出口,叫好声此起彼伏。

十二人再舞法剑,锋芒所指,天昏地暗,雷光闪烁。众人肃然起敬,忽听有人高呼:“圣旨,法下留人……真人,法下留人呐……”先是一怔,循声只见金虹破风,裹着一众人马袭来。似缓实疾,呼吸间已至眼前。

容辉示意梅钗停手,循声西望,只见三马横空,方知府身穿朝服,手举玉轴彩帛,站在敞篷车中招手。后面十三对护卫,清一『色』锦衣白马,破风而来。

车架落上码头,方知府看见容辉停手,心里松了口气。双手横捧玉轴,跨下车款款迈步,直上监斩台。容辉接过制书,大庭广众之下只好请陈凌云下台,一前一后,躬身一揖。

台前阶下,十三对锦衣卫左右排开,方知府展开制书,朗声宣读:“封‘灵山真人’李容辉,为‘灵山君’,世袭三世。”一语出口,群情愕然。

容辉微怔,一揖到地,走上台接过制书。方知府拱手道贺:“恭喜仙君,朝上有人褒奏仙君,力擒贼匪,鼎定南疆,解了北边将士后顾之忧,功在社稷!帝君亲口封君,可喜可贺呀。大战当前,还来不及制金册和铁卷,只好等到午门献俘时给,还请仙君体谅。”

“午门献俘?”容辉微怔,睁大眼睛问:“什么‘午门献俘’……”

方知府随手指点,微笑提醒:“这不就是俘虏吗?若无凭证,岂非让天下臣民笑话少年天子无知,被人诓骗?”

容辉会过意来,不由冷哼。陈凌云想通了其中利害,轻拉容辉衣袖,慎重相劝:“事关体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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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辉闷哼一声,吩咐梅钗:“把这七个人压起来。”

“不止七个……”方知府微笑提醒:“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女匪吗?把这些女匪献给帝君,就不少了。这样,仙君得此爵位,才实至名归呀……”

“他一个人,的确不嫌少……”容辉暗骂了一通,吩咐梅钗:“准备快船,给差大人们安排住处。”

梅钗应声去办,方知府微笑告辞:“多谢仙君体谅,下官还要复命,就此别过。来日庆功宴上,还请留下官一席。”

容辉和方知府告别后,陈凌云主动请缨:“你还有事,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看着!”

“有了封地,家眷就要移居燕京……”容辉觉得好,也不好:“谁要再找我报仇,就连累不到他们了……以后就是朝廷的人了,身不由己呀……”忽然想起很多事情,的确需要安排。再不推辞,拱手相谢:“那,有劳舅兄了!”又招呼梅钗:“你们留下看守!”手握玉轴,乘风而起,对着大江一指一带,随手打下一道印记,直奔山门。

法力所及,江水激『荡』,涌上岸透过结界,凝结成冰,封印了将剩下五十七人。日光下晶莹璀璨,寒气凝而不散。梅钗等收了法宝,聚到“监斩台”上和陈凌云商量。十三对锦衣卫不敢怠慢,依然扶刀跨立,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