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石下,容辉气行全身,凝神化劲。wWW!QuAnBen-XIaoShuo!COm血流加速,忽觉心角刺疼,全身不由哆嗦。禁法到处,心头一凛,又喷出一口鲜血。睁开眼来,只见夜幕高悬,星辉满天,已是夜半时分。冷光幽幽,却流了一身大汗。

“你怎了么?”碧霞盘膝坐在一旁,连忙扶住,正视他连声追问:“哪里不舒服?”

容辉靠在石碑上喘气:“我没事……没事……”

碧霞见他还不死心,又不由埋怨:“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石碑上禁法厉害,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这半个月的伤,全白养了……”说着扶他坐正,伸手揉他胸口顺气。

火鸟趴在石碑顶上,“呜呜”轻鸣,颇为不屑。忽然展翅掠下,连煽双翼,直扑山下,呼吸间没入夜色。雪雕看见,随声附和,振翅更上。

碧霞连人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情去理畜生?一边帮容辉顺气,一边埋怨:“照你这样,别说六月半能出去,能保下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容辉听得头疼:“什么毛病这是……”只苦于气血衰弱,咬牙应承:“知道了……知道了……”头脑昏昏,上气不接下气,再难动弹一下。索性顺势躺下,运气调息。

他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忽听一声轻鸣,又闻“咚咚”声响,不由嘀咕:“这大半夜的,谁在念经……”睁开眼见碧霞倒握石杵,正盘膝夹着一座石槽戳捣,更加奇怪。

碧霞听见动静,蹙眉反问:“你说什么?”

容辉回过神来,微笑询问:“我说你在干什么……”又听一声轻鸣,循声只见火鸟从头上飞过,掷下一团东西。托着六尺长翎,展翅回翔,飞腾开去。还没看清,只听“啪—”,一声脆响,恰似烂肉落地。定睛只见肢体晶莹如玉,只和青蛙一般大小,竟是两只蛤蟆,不由头皮发麻,烦物欲呕。

他眼见碧霞用指甲先后拎起两只蛤蟆,随后掷进石槽,继续用石杵戳捣,全身一阵哆嗦,瞠目结舌:“你你你……想不到你挺漂亮一姑娘,还有这种嗜好……”

“是吗,谢谢!”碧霞蹙眉嗔叱,手上不停,击石声中,抿嘴冷笑:“我就是有这种嗜好,怎么样?我不但喜欢把癞蛤蟆捣得稀巴烂,还要看着你一口一口吃下去。怎么,怕了?”

容辉躺在碧霞身后,只觉头皮发麻,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抿着嘴咬牙切齿:“你狠……”脑中一阵嗡鸣,又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倒头睡去。

他气行全身,鼻息深沉,惶惶不知时日,忽觉口中甘爽,顺势咽下。真气到处,心口一阵火烧。全身一热,猛地坐起,睁开四目相接,碧霞正在眼前,差点撞上,不由惊呼:“你给我吃了什么?”

“‘雪参玉蟾丸’啊!”碧霞退开脸虚指天空,抿嘴轻笑:“玉蟾,是两只灵鸟连夜捉的。雪参,是我亲自采的。丸药……你昨天不也看见了吗?”

山巅碑下,容辉看见石槽檐上还摆着几十颗黑漆漆的丸药,如垢如淖。石槽里稀烂如泥,直看头皮发麻。肚子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张开口烦物欲呕:“你……你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碧霞瞪眼嗔叱:“你知不知道,这种玉蟾,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给你吃的雪参,至少都有五百年的气候,你还不知好赖?”轻哼一声,蹙眉喝令:“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练功!”

容辉待药力化开,忽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一颗心更似在火上炙烤,热血如沸。不及埋怨,眼观鼻,鼻观心,心存冥想,气行全身。可药力之猛,仍无法忍耐:“蟾酥有‘强心’之效,这玉蟾酥,只怕效用更胜普通蟾蜍百倍千倍。心属火,难怪如此。可这药力太猛,以我现在血行不足,哪里承受得住?”

他急中生智,又打起石碑的注意。神念到处,心头入负巨石。气血微滞,却舒服了许多,更无刺痛。发现能借碑中禁法压制药力,也乐得两相制衡,全力运气。

蟾酥能强心解毒,雪参能补肾养气,虽均是极名贵的药材,确属碧霞随手调配,连丹药业算不上。她眼见容辉竟借石碑克制药力,微笑赞赏:“你倒会想办法,可别再出岔子……”

容辉气行全身,只觉心头威压越来越紧。宁神冥想,亦不能化解。一颗心越来越沉,气血受阻,被逼入腹腔。他见又要吐血,主动抓过一枚丸药服下。待药力化开,心火陡盛,才舒服了不少。

碧霞见了好笑:“有本事,你就别吃啊……”发现他气血越来转越急,竟能以加快血流,补血液不足,也为他高兴:“‘雪参玉蟾丸’强心活血,果然别具神效……”只怕眼下几十枚丸药恐怕不够他一天所需。轻哼一声,仰头招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火鸟趴在石碑上刚刚睡醒,听言很是不赖。俯视碧霞,悠悠嘶鸣,愤怒不屑,兼而有之。碧霞不和它一般见识,指着石槽轻笑:“这石碑威压可是越来越重,等这些丸药吃完,他还化解不了,就不是吐血那么简单了。怎么,你想看着他死吗?”

石碑顶上,火鸟厉鸣,托着六尺长翎,展翅掠出,直向山下滑去。雪雕随声附和,站起身振翅跟上。碧霞眼见二禽飞入远山,回过头看见缓坡上白雪皑皑,低谷中波光粼粼,不由担心:“这地方,无遮无拦。要是来几个人,可如何是好。不管东瀛人要干什么,我们是碍不着他了。只盼草原修士,别冲着我们来……”

两只灵禽凌空展翅,四处寻找玉蟾。碧霞一面在坡上雪中散步,一面搜寻雪参。直到中午时分,见槽上丸药已被容辉吃去了一多半,又开始制“雪参玉蟾丸”。

黄昏时分,石碑嗡鸣。碑上“镇”字,泛起一层金光,缓缓涨缩。碧霞被威能所慑,心头发紧,气血凝滞。掌身而起,发现容辉似被牵引,身体轻轻颤抖,连忙拿起一颗龙眼大的丸药,弹进容辉嘴里。眼见它心火更盛,才放下心来:“若非我修行的是金系法则,被这蟾酥药性克制。由我来解封这石碑,或许更加合适。”移过石槽,面对容辉坐下,继续捣药。

夜半时分,石碑轻鸣,透出阵阵熊吼。声虽不大,可穿透四野。碧霞坐在石碑下,亦如负千斤。运气化解之余,眼见碑上“镇”字越来越亮,似已和容辉斗了个旗鼓相当,更加不敢大意。凝神捣药,忽听一汉喝斥:“你们是什么人!”循声回头,见是个腰佩马刀,身穿白棉“拽撒”的草原人,不由蹙眉。

壮汉头戴罩帽,骑着匹黑鬃大马,握着马鞭质问碧霞:“你们在干什么!”

碧霞凝神细看,发现他修为虽已臻“太极”圆满,可实在浅薄。见他尚在谷中,离自己不下一里。轻哼一声,料想他受不住石碑威压,也不放在眼里。沉声斥令:“要么上来,要么滚!”

“好大的口气!”壮汉瞪眼喝斥,随手在身后箭袋中抽出翎矢弯弓,拉弦搭箭。弓弦崩鸣,羽箭尖啸,直上苍穹,蓦然爆开,化作一片火花,飞散开来。

碧霞蹙眉轻哼:“流星传讯?人多又怎样?”再不理会,坐下身继续捣药。

山下谷中,壮汉勃然大怒,抽出一杆长箭,拉弓瞄准,横下心放手射出。箭矢披风,直指碧霞后心。碧霞心头火起,抽出腰间软鞭,反手抽出。鞭梢圈转,结成一道圆环。箭矢入套,圆环收绞。

“啪—”,一声轻响,长箭断成两截,落入雪中。碧霞收回软鞭,继续捣药。大汉微怔,见无法伤她,怒火更胜。但想这是草原的圣山,她就是自/**,也不能让其得逞。抽出灵矢,拉开弓又是一箭。

碧霞反手挥鞭,轻易化解。可见他没完没了,心头火起,忽听一声雕鸣,循声叱令:“啄死他!”挥手指向山下壮汉。

雪雕厉鸣,松爪投下两只玉蟾,展翅扑下。壮汉见大雕扑来,先是一惊,连抽三枚灵矢,挽弓搭箭,横下心对准雕身,猛然松手。三箭齐放,破风呼啸,分取两翼和身躯。雪雕哪放在眼里?昂首嘶鸣,猛扇双翼,窜起身向下俯冲,又快三分。

壮汉眼见箭矢自雪雕身下滑出,巨雕随后扑来。大吃一惊,低下头纵马逃跑。雪雕身为灵禽,心智早开,岂是草原上的野雕能比?随后跟上,一晃窜至壮汉头顶,低下头猛地一啄。

壮汉举弓格挡,“啪—”,一声脆响,弯弓断折。壮汉惊叫,雪雕嘶鸣,低头再啄。“噗—”,又是一声闷响。罩帽上飞落,血溅三尺。雪雕展翅窜过,继续寻找玉蟾。

山顶碑下,碧霞眼见壮汉被雪雕一下啄死,不由冷笑:“想当射雕英雄,居然连命都不要,真是个疯子……”眼见巨碑震颤更剧,心头为之一紧。暗道不妙,连忙盘膝坐好,紧守心神,继续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