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囚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三尺青锋一侧,无声无息之间,已将灰色布带斩断。

老妇一惊,脱口道:“仙器宝剑。”眼中登时露出贪婪的光芒。

已囚回首,轻声对连穗儿道:“带他们两个走。”

“先生果然仁义,这个时候还想着同伴,不过他们走是走不了的,先生何不弃剑而降。我想夜仙姬一定会重用先生的。”一个美妙绝伦的声音道。

老妇的声音虽然也很好听,可是和这个声音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母鸡下蛋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一个一身白衣,容颜清丽,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怀抱一张古琴,飘然而至。

这女子容颜之美,天下少见。不过已囚却似乎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身上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

这女子正是醉仙楼中,让已囚险些自杀之人。在已囚眼中,她无疑比刚才出现的红衣老者和老妇加在一起还要恐怖。

“嗡——”玄情剑的剑身忽然轻颤起来,发出持续的声响。

“呦,想不到先生见了小女,竟会如此激动,真让小女子感动啊!”白衣女子以手遮脸,媚态横生,娇羞无限,看得已囚心中不由一荡。

已囚猛然惊觉,一道炫目的白光骤然亮起,如雪的光华飞卷白衣少女。霎那间,树林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已囚已催动全力。

白女少女幽幽叹道:“你真要杀了我吗?唉!”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横亘了今古。朱弦声咽,红颜易老,无穷无尽的伤心之意,似汹涌澎湃的怒涛,席卷而来。将已囚淹没其中。

剑芒凝在白衣少女身前三尺处,吞吐不定。已囚心中明知这白衣少女是在施展某种奇特的术法,可就是无法忍心再催动剑芒。

连穗儿手一翻,金光闪动之间,一根金针已经刺入已囚的耳后。一阵剧痛袭来,已囚心中的不良情绪登时散去大半。

“多谢!”已囚低声道。原本黯淡下去的剑芒又重新璀璨。凛冽刺骨的剑意骤然狂暴。

白衣少女微微摇头,脸上现出一丝凄楚。双目也变得晶莹。一滴清泪忽然落下,滴入红尘之中。

霎那间,已囚心中大恸,肝肠寸断,五内如催。“轰”的一下,脑中一片空白,剑芒登时散于无形。

“怎么样?你是杀不了我的。你还不投降,难道还要让我再施展一次‘似水悲吟’。”白衣少女的神色又恢复如常,淡淡说道。

已囚以剑拄地,喘息不已。这白衣少女简直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你们两个还不将他们几个擒下。”白衣少女微微侧身,对老妇和红衣老者说道。

“是!”这两人面对白衣少女,恭敬温顺得就像两只绵羊。双双跃起,直向连穗儿扑去。

已囚挣扎着正要起身迎敌。“铮!”白衣少女手抚琴弦,一个音节响起。已囚足下立刻又是一个踉跄。

连穗儿牙关紧要,碧水剑一横,虽然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

“轰轰轰!”地面上忽然土屑横飞,一块块泥土从地上分离出来,化作两只黑色的大手,向老妇和红衣老者抓去。

两人神色大变,各自一个翻身,已落在两棵巨树之上。

白衣少女也不由动容,轻赞道:“好精纯的土系元气!”十指连弹之间,怀中的古琴上泛起两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嗖嗖”没入土中。

“呵呵,你这上古的诛情之道拿来对付这些年轻小伙子虽然是予取予求,可对付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那可就不管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地下响起。

胡乱挥舞的两只大手忽然炸开,四下飞溅的土屑马上又聚合成一道黑色的旋风,旋转着向白衣少女攻去。

白衣少女一动不动,身子却忽然腾起,衣袂飘飘,煞是好看。

“小子!快带他们走。千树马上就要来了。”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

已囚一惊,千树这个名字,绝对是无数修者心中的梦魇。

“我已经在这里了!”一个优雅而又邪恶的声音说道。优雅和邪恶本就像是一件东西的正反两面,绝对不会有半点相关。但是在这里却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因为说话的人就是美到了极处,也邪到了极处的千树。

赤足,一步一生花。七朵妖花盘旋左右,空气中到处都是清香。千树的身影刚刚在远处出现,但是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这里。

“大地囚笼!”苍老的声音一声断喝。这四个字竟是完全从不同的位置传来。刚才千树在忠魂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锁定了忠魂的位置,猝然发动,险些让忠魂陷于灭顶之灾。所以现在忠魂再不敢固定于一处。

随着这一声断喝,千树周围的土地忽然倒翻过来。铺天盖地地向千树罩下。

千树眉头紧锁,他生性%爱洁,已经到了癖的程度,看见这些泥土,就禁不住反胃。

千树食指上举,轻叱一声“破!”罩过来的泥土立刻土崩瓦解。千树周身气劲流动,将落下来的泥土都远远弹开。饶得如此,千树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痛苦。

“万世沉沦!”忠魂再度发声。千树足下的土地突然塌陷,现出一个大大的深坑。

千树冷笑一声,身子凌空定住。用手一指,一朵曼陀罗妖花双翅一展,“嗖”的没入土层之中,眨眼间又从另一个方位飞出,上面沾满了泥土。

千树脸色骤变,用手一指,这朵曼陀罗妖花立刻飞速旋转起来,将上面沾染的泥土纷纷甩出。

又是一团泥土裹着落叶,化作一条软鞭,狠狠向千树抽来。

千树若是全力施为,将忠魂逼出土层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把他的七朵曼陀罗妖花一起打入地下。

但是千树爱洁,面对忠魂层出不穷的土系术法,也是大感头痛。竟一时僵持住。

白衣少女站在树上,看了片刻。这才对已囚道:“你们这位土系修者自顾不暇,战败不过是迟早事耳,你还要顽抗吗?”

已囚以剑作答,玄情剑斜指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微微摇头,将手放在古琴之上,刚要拨动。一条人影急如闪电,从远处飞驰而至,比之千树也慢不了多少。

等白衣少女看清来人,不由神情剧变。红衣老者肩头上的两只玩偶更是发出了尖利的惊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