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心知,这金光符的光罩虽然一时无忧,但是在这种巨力之下,撞个三四百下,必会瓦解。当下再不保留,立刻又激发了一道飞剑符。

当初在虚空幻境之中,羲和的遗命中要求左清五行符箓都要练出一种,才能进入下一间石室。这飞剑符就是左清炼制的金系符箓,也是左清手中最为锐利的一样武器。只见符箓一亮,立刻幻化出一柄巨大的虚幻金剑,闪耀着刺眼的金光,向那两只蜣螂劈下。

说实话,这种金剑符本来不是在对敌时施用的,而是一种开山劈路的辅助性符箓,因为这柄幻化出的金剑落下的甚慢,对手完全可以从容躲避。左清也就是因为从前没用过这种符箓,一方面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要看看这种符箓在实际中的威能。

没想到这两只异形蜣螂明显比较缺心眼,眼看金剑劈下,竟对着金剑龇牙咧嘴,厉声尖叫起来。忽地鼓动双翅,居然迎着金剑飞了上去。

左清刚一欣喜,却又陷入震惊之中。只见金剑劈在这两只异形蜣螂身上,火星四溅,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两只异形蜣螂轮番向金剑冲撞,片刻功夫,金剑就化为虚无。而两只异形蜣螂身上则只是多了许多道纵横交错的白印,看上去基本没事。

不过这两只蜣螂的气焰多少受到一点打击,此刻伏身在地,冲着半空中不住嘶鸣,无全不顾金剑的幻影已经消失。

左清眼看金剑符无功,当下又取出一张烈火符,激发出两道火舌,向那两只蜣螂喷射过去。

那两只异形蜣螂见火舌射来,忽地将身子一滚,团成两个圆球,能见处尽是黑色的甲壳。火焰烧到上面,嘶嘶之声不绝,可是黑色的甲壳却毫不见异状。待火焰射过。两只蜣螂身形一展,立刻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嗯,左清,你得想点办法搞点三昧真火,炼些真火符,这些凡火威力到底不行啊!”腾蛇忽开口道。

左清不由一时头痛起来,他身上还有威力更大的绝品攻击符箓,像是五雷符之类的,可是一来他舍不得轻易动用,二来随即用了,能不能奏效现在看来也是两说。

“大哥,此物既然不惧火,也许会畏寒,让我来!”眼看左清有些吃瘪,连穗儿忽从左清身后闪了出来。双手一翻,立刻发出两道白蒙蒙的雾气向那两只蜣螂罩去。

眨眼之间,两只蜣螂的身上就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双双被冻在了硕大的冰球之中。

左清长出了一口气,对连穗儿微微一笑。连穗儿也回以一笑,不过脸色却有些苍白憔悴,显然刚才发出这一记术法,对她来说,消耗极大。

左清脸上顿时换成关切之色,“穗儿你没事吧!”

连穗儿微微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几丸丹药服下,脸色立刻红润了一些,这才对左清道:“大哥,我没事!”

左清刚松了一口气,忽见连穗儿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大哥,你快看!”

左清急忙回头,却见那两大坨冰球上面出现了数道裂缝,同时伴随着巨大的“咔嚓”“咔嚓”之声,眼见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终于嘭的一声,炸裂开去。

两只异形蜣螂身子一抖,将身上残余的冰屑抖落。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化作两道黑光,狠狠向光罩撞来,将光罩撞得摇晃不止。

“我去……”左清气得都想骂人,心中暗道:这什么玩意,这么变态!

忽听远处有人说道:“我家主人的黑甲蜣螂乃是当世奇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小子,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吧!我家主人还有用你的地方,会饶你一条小命的。”声音变化无端,好像就是刚才在市集中讥讽诸诺之人。

左清听得心中大怒,立刻将五雷符取出,正要激发。腾蛇忽然又开口道:“且慢!”

“怎么?”左清诧*问道。

腾蛇略一沉吟道:“我看这两只怪虫都比较傻,应该属于智慧超低的生物,精神力绝对好不到哪去,你试一下精神攻击。”

左清眼睛一亮,“你是说精神攻击对虫子也有效?”

腾蛇道:“那当然,精神力和智能有莫大关系,像这些东西精神力普遍不高,精神攻击的威力应该更大,不不,应该是超大。”

左清心中大喜,双目一凝,立刻恶狠狠地发出两道最强的“精神冲撞”,这一下精神力用的过猛,以至于自己都稍微有点迷糊,脚步踉跄了一小下。

只听两只蜣螂同时发出怪异绝伦的凄厉叫声,一只原地窜起来数丈高,随即“吧嗒”一声,掉落在地,原地抽搐了两下,就此不动。

另一只则手舞足蹈,在原地不停地转着圈子。忽地扑到不动的那一只身上,狠狠啃咬起来。不过只啃了数下,也就寂然不动。

“咦!”不远处似乎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声音中略显惊慌。

左清此刻心中犹自感到窝火,闻声立刻将神识拧成一束扫射了过去。马上发现一个潜藏在树丛中的身影。左清二话不说,立刻一张火雀符射过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随即寂寂无声。

左清正要举步向那边走过去,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又向那两只异形蜣螂走了过去。

“大哥,你要干什么?”连穗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左清道:“这两只蜣螂的黑甲如此坚固,我看也许是炼制法宝的上好材料,我去把它剥下来备用。”

连穗儿一跺脚,急道:“大哥,你,你要把这怪虫的甲壳剥下来,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左清一愣,随即明白,连穗儿心中想必是对这种虫子之类的东西极为膈应,对她这种年纪的女孩来说,这却是丝毫不奇怪。

当下忙道:“好,好,不要了,不要了!”边说边向连穗儿走过去。连穗儿这才面露喜色。

眼看连穗儿转过身去,左清偷看了一眼那两只异形蜣螂的尸体,心想是不是要偷着收入纳虚戒指之中。不过又看了一眼连穗儿的背影,稍一权衡,还是果断放弃。

两人走到那边,只见一棵大树之下,躺着一具硕大的八哥的尸体,身上的毛已经被火雀符烧得一根不剩,全身黑乎乎的,成了一只烤八哥。

“是妖族!”腾蛇道。

左清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左清和连穗儿回到双桥客栈之时,已是傍晚。左清见连穗儿脸色还有些苍白,当下吩咐掌柜,准备几个拿手好菜,与连穗儿占据一桌,慢慢吃喝起来。

正吃着,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处传来,左清抬眼看去,相墨英俊潇洒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客栈的门口。

左清面露喜色,忙起身道:“相墨兄,快请到这边坐。”

相墨微微一笑,道:“名源公子,大姐特地来看你了。”

“大姐!恋花!”左清刚一想到这里,只见从相墨身后闪进来一人,那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子,骨架奇大,长手长脚,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衣服。虽然长得还算漂亮,但由于她并没有刻意掩饰,岁月的风霜清晰可见,眼角处已经刻上了几道极深的鱼尾纹。不过她身上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成熟魅力,让左清都感到震惊。

眼看这女子进来,屋中原有的几个酒客忽然都悄悄起身,贴着墙角,溜出屋去。

那女子恍如未睹,几步走到左清面前,伸手从地上操起一个大酒坛,往左清面前重重一顿。

“在下恋花,名源公子,你能喝酒吗?”那女子豪气干云地道。

左清好似也被她感染,忽地站起,一拍大腿道:“能!”

“喝的多不多?”

“多!”

“那好,来!”恋花一巴掌拍开坛口的泥封,端起酒坛,一仰脖子,“咚咚咚”,一口气干了半坛子。随即将酒坛递给左清,“请!”

左清接过,也是二话不说,一气喝干。

两人这一番举动,只看得一旁的连穗儿一脸惊讶,相墨则是微笑摇头。

恋花看来并不善饮,半坛酒下肚,已是两颊微红,媚眼如丝。忽地一只手搭住左清的肩头,全身倚在左清的身上,吃吃笑道:“名源公子,如此良夜,可否陪姐姐出去走走。”

左清笑道:“好啊!在下乐意之极!”

相墨忽对左清道:“名源公子,听说你昨晚得了一位美人,何不叫出来,大家一起走走,做兄弟的也好见识一下。”

左清好像也有些多了,长笑一声,“呵呵!相墨兄不说,我也是要叫出来滴。”说着转头对连穗儿道:“穗儿,去,去把那美人带来。”

连穗儿答应一声,起身向后院走去,不一会,就与昨夜那柔弱女子一道走出。两人交相辉映,整个屋子都为之一亮。

“走喽!”左清大声道。挽起恋花腰肢,向门外走去。相墨转头一看,只见连穗儿的目光似乎有些僵硬无神,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奇怪,与连穗儿还有那柔弱女子起身跟上。

这五人一上街,当真是风头无限。街上之人只撇了一眼,无不纷纷走避。恋花倚在左清身上,全身柔若无骨,忽放声大唱起来。声音依依呀呀,听不清楚,但是却苍凉委婉,韵味十足。

左清听了片刻才听清楚,原来恋花虽然语调各异,但是歌词翻来覆去却只有两句:

碧水湖畔翠衫破,朱桥春事了无痕。

左清听着听着,忽觉心中一阵苍凉,忍不住也随着哼哼起来,虽然五音不全,但也乐此不疲。

五人一路而行,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五人眼前出现一条深潭,潭水清澈透明,月光之下,微波粼粼,美不胜收。

“公子知道这是哪里吗?”恋花忽然收住脚步,开口问道。

左清微微摇头,“在下不知!”

恋花忽吃吃笑道,“这里就是黑风潭!”

左清一愣,随即道:“哦,原来是这里!”

恋花忽将身子一阵扭动,脱出左清的怀抱,道:“公子,你在骗我!”

左清又是一愣,强笑道:“呵呵!此话怎讲?”

恋花的目光忽然间变得锋利如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名源这个人,你本是夏族修者,此番是为方衍而来,是吗?”

左清脸上的表情登时僵住。

恋花一语说罢,长身而起,衣袂飘飘,潇洒无比,直飞到潭心一块巨石之上。“刷”的亮出一把晶莹如雪的短剑。短剑斜指,朗声道:“三年前此夜,恋花击杀方衍于此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