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地狱谷中的人却不少,熙熙攘攘,宛如一个小型的市镇。

左清四下一看,选择了一处人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连穗儿默默地跟在后面。那是一间不大的木棚,里面却挤了足足有近百人,一个个长得千奇百怪,男女老俊都有,围坐在大大小小数十张长几旁。不少人都在那里大声喧哗不已,整个木棚沸反盈天。

左清四处一看,见所有坐的地方几乎都坐满了人。只有一条能容纳四五人坐的长几旁只有一人,那是一白衣文士,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眉清目秀。正在那里悠然地自斟自饮。

左清来到这人面前,施礼道:“这位老兄,在下能在这里坐一下吗?”

那人正将杯子举到嘴边,闻言微微一滞。抬头看了一眼左清和连穗儿,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当然,二位请。”举止、声音都非常儒雅。

左清对这青年顿生好感,当下回以一笑,拉着连穗儿坐了下来。

两人坐了一会,左清只是四下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耳边忽听旁边那年轻人道:“兄台来此,怎么不点酒啊?”

“点酒?”左清不解地道。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兄台若不是要饮酒,又何必到这酒馆中来。”

酒馆这种地方,左清在有夏之都中倒是听说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进去过。正自好奇,那年轻人忽又道:“哦,我知道了,兄台一定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里是酒馆吧!”

左清道:“不错,想不到这里的酒馆居然这样受欢迎。”

那年轻人笑了一下,笑容中颇有一丝落寞之意。“来这里的人,都是没有未来的人,酒色财气,本就是大家最好的发泄!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在下相墨,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名源。”左清抱拳道,同时稍微露出一丝傲意,不过心中却是一动,相墨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地狱谷现在是乌神衣和恋花两大势力平分天下。而相墨就是恋花手下的头号大将,怪不得能够在这里独占一席。

听到左清报上名号,相墨也是神色微动,手忽然一摆,高声叫道:“老驼,快上酒来,要最好的酒。”

远远地有人答应一声,片刻,一头发花白,弓腰驼背之人,捧着一个托盘,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将托盘中的酒壶重重放到几案之上。转身离去之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连穗儿连忙伸手将他扶住。那老人含糊的称了声谢,蹒跚着走开了。

“唉!真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怎么会用这样一个人。”相墨微微摇头,随即又道,“今日与名源兄初次见面,在下深感荣幸,来,在下敬阁下一杯。”

左清正要回话,只听一阵嘈杂,一大群人涌到了门口处,前面一人,鹰鼻深目,一看就不是善类。在他身旁的正是谷口余生的胖子,他一指左清道:“大人,就是这个小子。”

那鹰鼻之人看到左清与相墨一座,神色不由一变,冷冷地道:“相墨,你可和这人有什么关联。”

相墨微微一笑,“诸诺你不必多心,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起喝杯酒罢了。”

那鹰鼻之人诸诺阴森森地道:“如此就好!”说着将嘴一努,对身后一大汉道:“去,将这小子给我揪来。”

那大汉答应一声,大踏步走了来,劈手向左清抓去。只见他身材魁梧之极,比正常人足足高了一半,移动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一般。

对付这种货色左清当然不会去浪费珍贵的符箓,正在考虑是用真元还是用魔元,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刚刚修炼的月魄真经。

月魄真经上的六大神通左清眼下只能有条件地施展催眠。精神攻击中的一些大招,像什么“心灵风暴”“心灵锁链”“灵魂鞭挞”“精神之矢”等等也施展不出来。不过最简单的精神攻击还是可以使用的。

左清有心试验一下精神攻击的威力,当下屏气凝神,猛地发出一招“精神冲撞”。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忽地在左清身后传来,把左清都吓了一跳。急忙回身看去,只见那大汉正双手抱头,满地打滚。眼眶之中流出两条细长的血线,看起来极为凄楚。

左清没想到这一招竟有如此威力,一时愣住。

连穗儿跑上一步,伸手搭住这大汉的脉息,这才长嘘一口气。回到左清身边,低声道:“还好了,再重一点,他这一辈都只能疯癫了。”

左清道:“现在呢?”

连穗儿道:“静养三个月,应该可以恢复,不过以后只怕会落下头痛的毛病。”

“都是因为这人的精神力太弱,和你差的太多,要是换个精神力高的就不会这样了。”腾蛇忽开口道,“左清啊!你可要加紧修炼魔元啊!”

“为什么?”

“你现在手段越发多了,若再修出我七大妙用中的第四项是‘魔瞳’,不但可以看出一个人修为的高低,还可以看出他的弱项在什么地方,到时你对症下药,实战中大有好处啊!”

左清听得暗暗点头。

那边诸诺和相墨神情都是一变,左清打倒那大汉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两人都没看出左清是如何出手的。

诸诺脸上一时阴晴不定,不知在动什么心思。

相墨在旁忽然道:“名源兄好手段,怪不得连乌神衣都不放在眼中。这种气度,在下实在是好生佩服!”

诸诺脸色又是一变,冲相墨厉声道:“你——”忽又冷冷一笑,语气放和缓道:“你看这地狱谷来了强手,想要挑拨他和我们斗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意。”

说着转向左清道:“这位兄台,你加入我们如何?不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而且我保证阁下以后在这地狱谷中会过得非常舒服。”

左清哼了一声,“不知乌神衣会给我一个什么位置?”

诸诺忙道:“在下担保,一定会让阁下满意。”

左清冷笑一声,“我若要乌神衣臣服于我,你也能担保吗?”

诸诺目光一寒,“原来阁下是故意消遣在下,哼哼,我奉劝阁下一句,阁下不要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微末道行,就目中无人,三年前……”诸诺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一下,这才继道:“总之,阁下后悔之时,可不要哭着来求我啊!我们走!”

这些人来的快,去得更快。转眼间就走得干干净净。

相墨冲左清一拱手,“名源兄好厉害,这地狱谷中只怕还没有几个人能让诸诺如此吃瘪,看上去真是大快人心啊!来,我再敬兄台一杯。”

左清微微一笑,“阁下是否也想招揽我啊!”

相墨哈哈大笑,“本来在下确有此意,能够在秀石手下逃生之人,在下怎么会不动心呢!不过刚才听兄台的话,在下已经明白,兄台绝不是甘居人下之人,我又怎会自取其辱。”

左清傲然一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在下来之前,就有人和我说过,这地狱谷中,相墨是一号人物,看来倒不是虚言。不过,我有一事询问,不知阁下可否见告。”

相墨笑道:“兄台请讲。”

左清道:“刚才这人说到什么三年前,随即就突然住口,搞得好像很神秘似的,我现在既然得罪了他,倒是很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也早早作准备,免得中了暗算。”

相墨盯着左清看了许久。忽又是一阵大笑。“名源兄,此事非同小可,这里人多嘴杂,在下不方便说,待兄台有空到大姐处,在下一定详细告之。告辞!”

说罢站起身来,对左清施了一礼,冲远处高喊一声,“将这位兄台的酒钱也记到我的账上。”随即大踏步而去。

左清细品相墨话中之意,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然,一阵香风刮过,一花姿招展的少妇居然一下子坐向左清的怀中。左清大惊,急忙向旁边一闪,那少妇登时坐了个空。

不过她却又合身而上,身体几乎贴到左清身上。一只手轻拂左清肩头。柔声道:“兄弟,你好威武啊!今夜要不要去我那里啊?我给兄弟一个最优惠的。”

左清眼看连穗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时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脑中念头一闪,立刻冲这少妇发出一记最轻柔的“精神冲撞”。

那少妇立刻手捂头部,轻声哼道:“哎呀,这头怎么了?”

左清忙对连穗儿道:“我们走。”说着就站起身来,那少妇伸手还想拉住左清,早被左清轻轻避过。与连穗儿走出木棚。

一老丐模样的人忽地从黑影中窜了出来。“英雄气宇非凡,一看就……”

左清眉头一皱,叱道:“你有话快说!”

那老丐忙道:“有便宜法宝要吗?我上个月在黑风潭那边……”

“滚!快滚!还想在这里蒙人。”一站在门边的中年人冲这老丐大声喝道。

眼看那老丐连滚带爬地去了。那中年人对左清施礼道:“在下奉相墨执事之命,特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