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浔而战 下

清晨的‘洗语山’刚刚露出一丝太阳的曙光,群峰还若隐若现的笼罩在葱茏烟雾中,袅袅山雾飘渺如丝,在山谷中回荡,和谐安谧的早晨,暮鼓晨钟远远送来与世隔绝的清幽,长长的石阶隐没在两边的青草绿树间。

本该是完全遗世独立的所在,今天却难得的人声鼎沸,长长的山门台阶,不少虔诚的香客向山顶行进,更不乏有人一步一叩首,无论穿着朴素与华贵,脸上的表情都是恭敬而向往。

今天是山顶‘铁佛寺’上梁的日子,对于信佛人而言,一间寺庙的上大梁仪式,是难得沾染平静气息和佛缘的大好机会,信徒们天不亮就起身,从各地蜂拥而至。

同样大早就在山脚下等待的人,肯定不止善男信女,经营香火的老板早早的支起了摊子,还有卖茶歇脚的,当然,还有我。

一身袈衣,一顶小帽儿悄悄遮住了我一头浓密的黑发,看上去象极了一个朝圣的小和尚,满面的圣洁,身上挂着两个大号的牌子,一前一后吊着,前面的四个大字,‘善有善报’,后面的四个,‘功德无量’。随着我的动作不断的晃着人眼。

而我这个‘小和尚’,则是一步一挪一叩首,缓慢的前进着,不停的对着远远的山门磕着头,口中喃喃的念着“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每每念到这里,对着身边经过的人一个善意的微笑。

“施主多福!”微微一笑,对着个愁容满面的女子轻点着头。

“当啷!”面前的钵中落进几枚铜钱。

“施主多寿!”一个病歪歪的衣着华贵的少年,在众多家丁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向山顶爬着,在经过我身边时,我淡笑合什。

“当啷!”直接砸进一锭银子,亮的直晃眼睛。

“娘子啊,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求求菩萨,让我们家门有后……”年轻的男子扶着妻子,两人气喘吁吁的爬着山路。

我耳朵一抖,可没放过听到的话,坐在地上,在两人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不疾不徐的冒出一句,“施主定然多子。”

“叮叮!”下豆子一样的声音打的我心花怒放。

“夫人啊,您别急啊。”小丫鬟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快点,一会老梁下来,你可手快写,一定要抢一块木屑回来,这可是百年佛气熏染的,保佑咱们老爷升官。”老年女子从我身边经过。

“夫人一定多财多禄,他日容封诰命。”我表情庄严,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继续喃喃着我的佛经。

“哗!”几锭银子直接甩进我的钵盂中,偷看的我差点飞出了眼珠子。

“施主贵气缠身!”

“施主与佛有缘!”

“施主佛缘不浅!”

我不停念着经,偶尔对过往的人冒出一句话,少的可怜并且漫不经心,似乎眼皮也未抬一下,说完继续念我的经,继续叩拜着朝山门进发。

每当我说一句话,面前的钵盂里或多或少便要落下几枚铜板,多的直接施舍银子,而我,只是在银子入钵的瞬间,轻宣一句,“阿弥陀佛。”

头顶上,清扬的钟声响起,身边行走的人,加快了脚步,手脚并用的朝山门的方向行进着,只有我不疾不徐,继续保持着我虔诚的速度,慢慢的磕着头,一步一挪。

当身边再无人声,平静的只有鸟儿的啾啾,我四下瞅瞅,飞快的站起,扯下头顶的帽儿和袈衣,抱起钵盂一溜烟的朝山下猛跑而去,口中大声的喊着,“浔,浔,浔……”

“涧,小心些。”路边的草丛里,伸出他的脑袋,对着我疯跳的身子嘘着。

“浔,我赢了,我赢啦~”拖着他的手,飞快的跑向我的破庙。

“赢了?”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难得的看见他轻松的笑脸,弯着唇角,宠溺的望着我。

“浔是我的,是我的,我赢了……”抱着他的腰,我咯咯的得意笑着。

两根手指头弹上我的脑门,“你是我的,笨!不管输赢,我都不可能跟她走的。”

揉揉脑袋,我挂在他的身上,“那是浔的本事,杀她威风是我的本事,敢说我是浔养的米虫,哼!”皱皱鼻子,我翻着白眼。

“不是,不是。”安慰着我受伤的心灵,浔温暖的唇轻上我的颊。

“当然不是!”我用力的点点头,“米虫太小,我要做浔养的猪,这样才够风光。”

浔无奈的低头叹息,眼中,却是纵容,牵起我的手,笑意盈盈的往回走。

一脚踹开破庙的门,我四下张望,威风凛凛的大吼着,“花茉莉,花茉莉人呢?”

角落里,她撑着下巴,故意不看我,而我早已淹没在众人的恭维中,我和紫浔一路上慢慢的晃悠,早有多事的人将消息传了回来,看花茉莉的表情也知道,她也定然派了人监视我,不管她服气与否,都改变不了她输定了的结局。

“姐姐好厉害!”多少猴子的笑闹声我都没听见,初云嫩嫩的低声我却没有放过,看着他无暇的蓝眼闪着崇拜,我的心里象灌了蜜一样。

“那当然。”拧上他的嫩脸,感受着手中细嫩的肌肤,若豆腐般滑爽。

踱到她的面前,我抖抖衣服,手在怀里掏着,慢悠悠的在她面前坐下,每一个动作,都带出一片赞叹声。

“哇!一两银子也,光这一锭,就赢了啊。”

“哇,哇,这个,这个不止一两了啊。”

“看这个,看这个,这个最大了,估计有二两吧。”

“你们看铜板,估计有两百多个吧。”

“咳,还是我们帮主厉害,人家哭了一天,眼睛都快哭瞎了,才八十几个铜板,我们帮主不过说了几句话,这,这,这是多少银子,我,我数不清……”

我抖抖手中的钵盂,对着花茉莉邪恶的笑了,“六两银子,我全帮上下能吃一个月多了,你还要斗吗?”

“你!”她恶狠狠的看着我,一张本来还算精致的脸已经完全扭曲,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斗,你紫涧不过是碰上好日子。”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无所谓的一摆脸,“赌浔,你已经输了,这次你又看上了谁?”

“我要他!”手指一伸,庙内鸦雀无声。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心头闪过揍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