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段亦琛满面带笑,一脸餍足的下榻之时,我早就累的浑身乏力,两腿酸软。wWw!QuanBen-XiaoShuo!CoM可我还是迅速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烧好水,让他洗了个热水澡。

澡是我帮他洗的,衣服也是我帮他穿上的,还把吴妈妈为我求的护身符装进了那个荷包里,塞进他的怀里。

他走到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他:“我送你。”他在我额上落下一吻:“今日皇上亲自为众将士践行,街上一定是人山人海。你整晚没睡,就别去了。只要我回来的时候,你在这等我就行。”

我点点头,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抱住我,好久好久,他松开怀抱:“我走了。”话毕,他果断的转身离去,我在他身后大声说:“我等你回来!”他回过头来,嘴角扬的老高:“恩,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打开院门,大步走了。

我几步追到院门口,天仍未亮,他的身影很快就隐去不见。我心里一阵发紧,段亦琛,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在院门口站了好久,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给我披上一件披风:“小姐,进去吧,这里风大。”我看看吴妈妈关爱的眼神,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奶娘,他要去打仗了。”

吴妈妈用手轻抚我的后背:“小姐,你相信侯爷,他一定会打败那些木汉人,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你放心吧。”

那天我没有去送行,只是听说场面盛况空前,皇上亲至城门口,以美酒为三军将领践行。段亦琛一身黑色盔甲,一杆长枪银光闪闪,威武犹如天神降临。当然这些都是隔壁的李婶子告诉我的,她的侄子也是此次出征的士兵之一。

我们平民老百姓,很难知道前线上准确的消息。好在有霍子祁,只要一有什么消息传来,他第一时间就会告诉我。

段亦琛临走前托他照顾我,我说:“他倒是不怕你监守自盗。”霍子祁无奈的一笑:“我跟亦琛亲如手足,我们之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这么多年的兄弟也就白做了。再说,他现在防的可不是我。”

我知道霍子祁指的是曲明忠,他现在已经开始初露锋芒,向皇上提出了很多有利于稳定民心的举措。我一直都没有再见过他,只是有一回在药铺里,碰到了他家的下人也去抓药。那下人显是认识我的,见到我有些愕然,拿了十三太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也拿了自己一直在喝的药,心想恐怕这辈子我怕是都喝不了那十三太保了。

因为霍子祁的关系,我虽然不能知道段亦琛的详细消息,可是打了几场仗,胜负如何,还是知晓的。大军到达两军交兵之处,大欣已丢掉五座城池。援兵的到达让当地的军民都为之一振,段亦琛顶住了木汉的三次进攻,硬是将白云城保了下来。随后趁着木汉喘息未定,又发动奇袭,巧妙的抢回已经失守的沃齐。

我对霍子祁说:“我怎么都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霍子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亏你还是他的枕边人,他有几斤几两都弄不清楚。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而且几年前就开始对木汗做了周密的研究。其实亦琛早就向皇上说过木汗的事,若是能早些防御,也不至会有今日。”

不管怎么说,这场胜利无疑给陷入恐慌之中的大欣打了一剂强心针,新年就在一片热闹欢腾中度过。

正月里,段亦琛派他的亲信给我送来一封信,我着急的拉着那个亲信问:“侯爷他好吗?有没有受伤?”

那亲信很恭敬的说:“我离开之时,侯爷一切安好。”我放下心来,打开那封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日思夜想。

我捧着那张薄薄的信笺,看了又看,有些出神。直到那亲信再一次的催我:“夫人,给侯爷的回信?”我说:“请稍待片刻,我即刻就好。”

我跑回屋里,铺开纸笔,想了又想。我想让他保重身体,不要太拼命;我想问他身体可好,有没有记得我说的话;我想告诉他豆豆现在很崇拜他这个爹爹,每日都嚷着长大了要做大将军。只是千言万语,却无从下笔。最后,我只在信纸上写了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写好了信,我看看自己并不算很好看的字迹,想了想,从梳妆台上拿了口脂,在唇上抹了最红的一种,然后轻轻的在信纸上印上一个唇印。这回倒是美观多了,可是会不会太轻浮了?

我的脸有些发热,想撕掉重写,想想还是没有。我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封好,然后交给他的亲信。他拿了信,恭敬的一揖:“小人告辞,夫人保重。”

我诚心诚意的谢过他,跑到正在灶屋里忙碌的吴妈妈旁边,喜滋滋的对她说:“奶娘,他很好。”吴妈妈笑的眼睛弯弯的:“那就好,回头我们去给侯爷多烧烧香,请菩萨保佑他平安。”

过了几日,我跟吴妈妈两人就去清水寺给段亦琛烧香求签。我帮段亦琛求了一只签,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上上签,登时跟吴妈妈都高兴的跳起来。

因为路途较远,我们雇了一辆小小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车行的很慢,我有些昏昏欲睡,看看吴妈妈,她的头居然也是一点一点的。我说:“奶娘昨夜也没有睡好吗?”她有点迷糊的说:

“不是呀,我昨晚睡的早,今儿一直觉得很精神呢,有些怪了,小姐也困的慌?”

我点点头:“是啊。”说不了几句话,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这一觉感觉睡的好久,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就好像前一天才跑过中长跑。我揉揉眼睛,费力的挣开它,这是我的床吗?怎么这么硬,而且还晃晃悠悠的。

“醒了?”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子声音响起。是谁?我警醒的睁大双眼,一个陌生男子坐在我的旁边,左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我被吓了一大跳,蓦然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很大的马车里,身下垫了褥子,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人又是谁?等一等,我不是跟吴妈妈烧了香回家去的吗?

我想挪动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四肢好像不属于我,根本动弹不了。那刀疤男瓮声瓮气的说:“你别费力了,药效没过,你是动弹不了的。”

我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清清嗓子,还好,可以说话,我问:“我奶娘呢?还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说:“那个跟你同车的女人我丢在车里了,现在应该早就回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吴妈妈没事就好。可是我现在的处境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看起来诡异的很,而且明显是下药把我捉来的。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问:“你为何要将我掳来?”

“自有用处,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

“重宁。”

重宁?那不是大欣被占去的第一座城池吗?为何要千里迢迢将我带我那里?我仔细看了看那人的长相,撇开那吓人的刀疤不提,他的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里带着让人看不透的阴狠。

“你是木汉人?”

他的眼里精光闪过:“不错。”

木汉人为何要掳走我?难道跟段亦琛有关?

“你抓我的目的莫不是跟段侯爷有关?”

刀疤男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阴狠的害我打了个寒战,他说:“不错。我一路跟着他的人从沃齐到了京城,本以为是送什么机密文书,没想到居然是写给女人的情信。那送信之人武功深不可测,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千里迢迢派他过来,居然只为了给你送一封信。所以我顺手将你捉了来,以后可能会有用处。”

我明白过来,段亦琛给他们木汗造成了重大威胁,这个人本以为会截获什么重要文件,结果却是一封只有四个字的情信。两手空空的他就干脆把我捉了来,要是去了前线,我也许会被当作诱饵之类,甚至是人质。

我的心里有些害怕,不是怕自己会被怎么样了,至少在到达重宁之前,我应该可以性命无忧。我怕的是家里人会不会被吓坏了,毕竟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不见了,还有豆豆,我不在了,他能不能适应的了。更害怕这个刀疤男若是真的将我拎去做人质,段亦琛会受到影响。

我想啊想,想到头都有些疼了,无论如何,都要在半路上逃掉。可是我看看刀疤男阴森森的脸,心下一寒。

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夫人请喝水。”我一惊,怎么马车里还有人?正眼一看,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大约十六七岁,打扮像是个婢女。

我又看了看马车里的环境,居然还挺豪华,那个刀疤男也穿的一身富贵,我身上盖的被子也是名贵的绸缎。难不成是扮作了一对商人夫妻?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刀疤男果然对外宣称我们是寻亲而去的夫妻,他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我有几次想逃跑,都被他的一柄匕首吓了回去。那个小姑娘是他不知从哪个大户人家抓来的,充作我的丫鬟。我的药效未退之前,都是那叫做小云的姑娘在照顾我。

当天晚上,药效就退了,我的身上慢慢有了精神。去客栈投宿的时候,我一照镜子,差点吓了一跳,我的脸上麻麻点点,满是雀斑。我用水使劲的洗,可是一点都没有洗掉。

我问那刀疤男:“你把我的脸怎么了?”

“做点伪装,不然怎么把你顺利的带去重宁?”刀疤男的脸永远都是万年寒冰状。他很少跟我说话,除非我问他。小云很怕他,像是抓她来的时候,用了什么不太好的手段。

这一走好几天,我的心里每一日都跟猫抓的一样,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怎么逃走。可是刀疤男将我看的死紧,晚上投宿的时候,我跟小云睡在**,他就在屋里的凳子上坐着睡一晚。连我上厕所的时候他都远远的跟着,根本没有一点可以逃生的机会。可是我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只要有可能,我就要逃走。

机会终于还是给我等来了,离开京城十日后,刀疤男像是接到一个暗号,要暂时离开我们一会。我欣喜万分,趁小云转身的时候,拿帕子塞住她的嘴,将她压倒在地,又笨手笨脚的用包袱皮捆住她的手脚。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客栈的后门口溜了出去。我只要能找到官府,出示段亦琛当日留下的印鉴,就可以成功的摆脱刀疤男了。可是这么容易就让我跑了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不过逃走要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利用的棋子。

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一口气跑了好远,路上我抓了个人问府衙的所在,那人随手指了指。我待要问个清楚,却听到一个嘶哑的男子声音在不远处幽幽响起:“要去府衙,我可以带你去。”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一步都挪不开了。刀疤男慢慢走过来,他的肩上扛着小云。那个给我指路的人早就跑走了,刀疤男步步逼近我,然后将肩上的小云朝我面前一扔。

“啊——!”我的三魂被吓掉了两魂半。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刚刚还活的好好的小云,此刻已经七窍流血,没了呼吸!

我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小云已经没了生命的身体旁边。

刀疤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知道你想跑,不过我给你找了个新的丫鬟,要是再跑了,我就再杀一个,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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