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淡然含笑,一个冷漠冰冷。

最后还是苏景漓首先移开视线,落在了龙胤身后轻烟袅袅的香炉上,香烟清淡而薄,朦朦胧胧罩在那里,她仿佛看见软榻上正半躺着一个慵懒绝艳的男子,抬手玉手轻轻挑拨着香炉,笑得意兴阑珊,勾魂而摄魄。

苏景漓叹了一声,竟又想起了那个妖孽的男人。

“是在想着如何逃脱吗?”龙胤倾身更加逼视,俊脸离得很近,说话呼出的热气都能打在对方的脸上。

这个女人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他放松,是不是真将她废了武功,断了双腿才能断了她逃跑的念头,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般费尽心思,可也正是她这股随意倔强不服软的劲头才勾起了他心头的征服欲/望不是吗?

“放心,我不会跑的!”苏景漓冲着他轻盈浅笑,抬手拂去那个钳制她下巴的大手,“皇宫里吃得香,住的舒服,总比我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无依的好,这么好的生活,我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苏景漓悠悠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看着他放在唇边轻呷,清澈眸瞳中流转写炫目的光芒,颇有些勾人撩/拨之意。

龙胤审视着她,无法探究她话中的真假,仿佛是一座迷宫,他踏了进去,却看不见路找不到出口。

喝完一杯茶水,将茶杯放在桌案上,苏景漓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最近太困了,小女子就先回房睡觉了!”说着抬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殿口时停步又扭头看了一眼龙胤,“皇上最近还是不要找我的好,蒙太后娘娘宠爱,这些日子大概要每天陪在她老人家身边了。”说完,踏出大殿,衣衫飘袂,长发随着步伐飘荡,在宫灯照耀下,端是脱尘绝雅,脱凡超俗!

果然如苏景漓所言,此后几天一直被太后叫在身边,赏赐了一大堆东西不说,就是吃饭也叫上她同桌,宫里其他妃子都没有此荣幸,一时间苏景漓成了宫里争相巴结的对象。

偏偏她又没有架子,对谁都是轻言柔语,笑容嫣嫣,更是得到了宫女太监的喜爱,绝美容貌,加上不凡的琴艺,让众人喜欢围在她的身边,流连不去。

午后阳光极好,太后再有两日便是寿辰了,一大早就出宫去了“乘乾寺”祈福拜佛,苏景漓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陪同前往。

终于脱下繁琐的女裙,换上了舒适的男装,半躺在偏殿前院的长青树下晒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姬国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再是沉静的心都不免有些烦躁了,无法摸清姬墨倾的想法,那个男人犹如一泓深潭,而这潭水太深,简直深不可测!

“前些日子在牢中相见,美人便是这般惬意洒脱,今日在美景如画的院内,还是如此,让人感叹啊!”

云铭慢慢走过来,今日是一身明晃湛蓝,手里一把折扇,擒着悠魅笑容站在苏景漓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瞰这张比花团还要娇艳,比流水还要灵动清澈的容颜。

云铭放肆的打量着闭目的苏景漓,姿态天然,一貌倾城,那唇边娴雅的淡笑,温婉却又疏离。

这样的画面静谧而美好,或许将成为他一生当中最美的回忆。

“云二少爷可是看够了?”苏景漓淡启唇瓣,下一秒,凤目睁开,含笑静静的凝视他,在阳光下,美目之中流光溢彩。

“美人这般倾城容貌是如何也看不够的,让我只恨不得每日细细观摩,最好是能触到美人娇嫩的皮肤。”云铭看着她笑得**/邪。

懒得搭理这个**/虫浸脑的东西,每日只会想着一些恶心的东西,苏景漓转身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顺势滑下,露出优美的脖颈和小巧精致的耳朵。

这明明就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冰滑雪肤,也亏他在这艳花丛林中逗留多年,居然会看走了眼!

是个女人啊,虽然他不排斥这么漂亮的男人,不过知道她是女人时,却是抑制不住的满心欢喜!

“明明是个女子,为何没有耳洞?”云铭好奇,女子十岁时便被扎上耳洞,不论哪个国家都是如此,只是她为何没有?

“怕疼,舍不下手而已!”苏景漓淡淡回了一句,云铭的姐姐是惠妃,知道自己什么消息也瞒不住他。

云铭扯笑,这个女人若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了,总会随便扯理由来敷衍!

看着她的后背半响,云铭开口:“稍稍挪个地吧,本少爷也有些困了,想要借你的地午睡一番!”

说着便躺在苏景漓的身侧,伸手去勾她的纤腰,想来个温玉软香满怀,然手刚触碰到腰间的一个挂饰,刺拉拉的疼痛从指尖出来,云铭马上坐起身来,中指的指尖上正颤巍巍的扎着一根金针。

“这金针的滋味,云二少爷还没有尝过吧,今日就免费赠你一根,让你也品尝品尝这其中各种奥妙!”苏景漓回头讽笑,看着云铭阴下去的面容,淡笑着站起身来,“云二公子不是想午睡吗,趁现下不能动弹,可一觉睡个够,这地方我就都让给您了!”

弹了弹衣服,又淡然了一眼麻药发作动弹不了的云铭,苏景漓转身出了偏院,月色衣衫似一朵白云闪过,一闪消失。

天牢。

不管外面如何阳光明媚,这里面总是充满腐朽的阴嘲气味,出了这里,苏景漓此生再不想踏入,可又不得不踏入。

将所有的人都支出去了,苏景漓才走到三人面前,前几天还算干爽的脸上此刻都已布上了或深或浅的伤痕,看来是又被用刑了。

“想不想出去?”苏景漓直步正题,没有多少时间跟他们蹉跎。

“什么意思?”被两人称为平三的男子看着她冷静开口。

苏景漓从袖中掏出创伤药丢了进去,“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们解释,再过两日就是太后寿辰,那天晚上我会来救你们,这几天只好委屈你们能够暂时服软,先将身体养好!”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姓姬的小子派过来的!”粗壮大汉粗口。

苏景漓看着他冷笑:“眼下除了相信我你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出去吗?我若是姬墨倾派来的人,何苦费劲来这牢中找你们,你们在这里出不去,被慢慢折磨丢了性命岂不是正合我意!”

三人看着她不说话。

只是一小会儿,监守又进来催了,苏景漓不耐,虽是甚少跟官府打交道,不过也明白其中的一些道道,怕是嫌银子给的不够吧!

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塞到那个监守的手里,端笑对他轻言:“这几个人曾对我有恩,还希望官爷能够通融照顾一下!”

那几个监守一看到金子眼睛都直了,哪管的上她说啥,急急点头答应,几只手争先恐后的去抢她手里的金子。

金子被他们抢的落地,几个粗短手脚快速的奔了过去,捡了起来,用袖子擦拭着,不时还用牙咬咬,发出了几声尖笑,喜滋滋的。

“公子放心,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绝对把他们当大爷一样伺候!”

“那皇上若是问起呢,我可有来过这天牢?” 苏景漓含笑带着深意的问道。

“没有,今天谁也没有来过!”几个监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是吗?朕原来就是这样被骗的!朕还不知道原来朝廷都是养了这样一群睁眼说瞎话的人!” 突然一个冷声从外面传来。

顿时,所有人身体一僵,吓得无不跪趴在了地上,沉甸甸,黄澄澄的金子应声落下,好巧不巧的滚落在了龙胤的脚边。

几位监守低垂的脑袋几乎快要与脖子成对折,额头冒着冷汗,刷刷的向下流淌着,脊背不知何时,早已湿透。

“皇……上,皇……” 一个个吓得话不成语。

龙胤一双狭长的媚眼冷瞥了下地上的金子,嘴角现出了一抹嘲讽,“出手很是阔气啊!”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不是又别国的使者来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牢房里。

龙胤在幽暗的光线里优雅迈来,挂着冷洽的笑容,他乌黑的长发此时用黄色的上好绸带绾成了一个髻,这是专属皇室的高贵象征,身上穿着紫色的锦衣,腰间挂着各种零碎的高档玉饰,似乎快要围成了一圈,纯天然的通体绿光将佩戴它的主人显得愈发迷人,每走一步,上面发出了碰撞的清脆响声。

“女人,朕说过不要妄图把朕当成傻瓜!说说看吧,你和这姬国的三个人是什么关系,竟让你这么大手笔的帮他们疏通关系!”岑冷的薄唇勾起,龙胤身上散发出一阵气势,让地上跪着的三人更是战战兢兢。

苏景漓眯眼,她不敢确定龙胤到底听到了多少,只好不开口,静静而立,优雅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平静无波的掩再那双绝美的眼眸之中,纤长的眼睫之下,幽深如梦。

龙胤冷哼一声,“来人,给朕把这三个人拖出去活刮了!”

苏景漓身躯一阵,前进一步,又猛然停下,抬眸看着龙胤,丝丝冰锐之色从眸中漾出。半响,吐出一句:“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