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朝皇看着褚瑞,心中却慨叹还好今天自己聪明了一回,不然只怕是朝歌国库都会给沐九儿掏空了。

双方定下契约,十八城加上盛都约莫是百万人,每人三日就需要九颗冰亦丹,一共就是十一万两千五百万两银子,在他们将药材送到的三日后她交冰亦丹,而这之前他们必须先付一半的订金,所以其实总得算起来还是沐九儿赚了,而且是赚翻了。

送走沐九儿之后,朝皇叹了口气,这国库终究还是要空了,可如果将订金交给沐九儿之后,只怕收购药材就非常的困难了。

“父皇,其实咱们朝歌有钱的人不少!”看着朝皇面露难色,褚瑞缓缓开口,“为了活命,让他们分出一点家产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朝皇看着褚瑞,这个方法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

“反正契约已经去签好了,至于后面的事情,父皇自己看着办吧!”褚瑞淡淡地开口,“父皇有空多去看看母后吧,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就先告退了。”

三日后,看在褚瑞的面上,沐九儿已经先后为朝歌提供了三百万颗冰亦丹,算是大大的缓解了朝皇的压力,至少每天因为鼠疫死亡的人数已经大大的减少,甚至一些感染较轻的人都已经基本痊愈了。

为此,千金坊收到了不少“济事悬壶”“妙手仁心”的锦旗;看着朝歌上下的一片大好形势,朝皇甚至都来不及开心一下,甘城城主就派人上报,天楚使队两日后到达盛都。

一石惊起千重浪。

“什么!”云岫死死地捏着一张两指宽的纸条,咬牙切齿,“该死的,怎么会这么快?”

边原强忍着笑意,“这个……”

“冥狱三鬼呢!”云岫沉着脸,语气不善。

“被夫人给赶走了!”边原不敢隐瞒。

“嗯?”云岫尾音上扬。

“这个,据说夫人拔了吊死鬼的舌头,收了无头鬼的脑袋,最后……”

“最后什么?”

“夫人说让怕死鬼去跟她的宝贝们亲热亲热!”边原强忍着笑意,一字一句。

“该死的,知秋呢!”云岫一拍脑袋他怎么能忘了,这冥狱三鬼虽然一个比一个难缠,但那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等,她居然这么对冥狱三鬼,只怕以后那个人会成为冥狱真正的“鬼见愁”了吧。

“咳咳,知秋与夫人一起!”边原在心中腹诽着,主子明知道夫人最喜欢捉弄知秋现在偏还派知秋去,只怕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知秋都不敢回冥狱了吧。

“嗯!”云岫脸色暗沉,“下去吧!”鼠疫易解,瘟疫难送,而那位简直就是bi瘟疫还要瘟疫的存在。

沐九儿半躺在卧室的软榻上,早几天前,他就觉察到了云岫和边原老是神神秘秘的,连知秋也不知道被云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她微微蹙眉。

在家里她并没有神识外放,偷听的习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相互信任,而是时时刻刻的监视着对方,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只是女人天生就是敏感而又多疑的,不管她对自己有多么的自信,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时,沐九儿翻来覆去,朝皇迟迟没有将第二批药材送来她也乐得轻松,宝儿又一直闭关未出,她每日里闲得没蛋都疼了,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家里仅有的两只活物身上,偏偏他们还这么的神秘,让沐九儿不多想都难。

不过好在,因为之前那批冰亦丹的发放,盛都身为国都自然是首先满足的,所以在这两天盛都大街上,原本紧闭的商店开始陆陆续续的开门营业;小摊贩们也开始出来活动,慢慢的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因为冰亦丹的缘故,如今千金坊在盛都那可叫声名鹊起;不过就算是鼠疫已经解除了,那印刻在老百姓心上的阴影却是不那么容易消褪的,尤其是那些因为鼠疫而有家人或者挚友去世的人们。

不过暗地里的萧条却并不能改变明面上的繁华。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两日后,天楚的使队如期而至。

车水马龙,亭台楼阁。

不过短短几日,盛都繁华如旧,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些府邸豪宅前面高挂的白色灯笼。

“听说天楚的使队到了!”沐九儿半趟半倚在软榻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腰间的流苏。

“嗯!”云岫手正非常熟稔地将一颗晶莹的葡萄去皮,然后喂到女子的口中,“九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沐九儿说出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既然朝皇不肯爽快地将人交出来,那就别怪她了;这人呐,有些时候要懂得变通。

只是沐九儿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忽略了云岫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嗯,九儿想如何?”稍微思索下,云岫就知道沐九儿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沐九儿纤纤素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这盛都可是刚爆发过鼠疫的,难道天楚使队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九儿是想!”云岫抬头看着沐九儿眼神灼灼,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她完全不用如此的,不过看现在这样……

“嗯!”沐九儿点点头,她是个商人,自然知道如何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天楚虽然与朝歌有盟约在前,不过那是建立在两者地位平等的关系之上,现在朝歌元气大伤,这个前提条件已然不存在,她不知道天楚为何会突然罢手,主动提出议和,或许那位天楚国君始终还是惦念着兄妹之情的吧,不过在她看来,天家无情,要看的,只是有没有足够的利益而已。

云岫低首垂眸,认真地看着手中晶莹剔透带着紫色的葡萄,良久,轻叹口气,“九儿,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你听了可别生气。”

“嗯,什么事?”沐九儿抬起头看着云岫有些不解,不过随即也想开了,他们分开过三年,总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其实她也有很多疑惑,例如冥狱的存在,不过不管云岫是什么身份,是她娃的爹这点是永远变不了的。

看着沐九儿带着点点疑惑,点点茫然的目光,云岫将手放在沐九儿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九儿应该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暗府的少主子?”沐九儿略微挑眉,说道暗府她就不能不想到当初设计离间她和云岫的朱雀,还有那害得她险些丢掉孩子的玄武;她甚至不明白,云岫为何在这个时候说起暗府,他们讨论的不是天楚使队的问题么。

云岫从怀中掏出锦帕将手指擦拭干净,然后侧身做到沐九儿的身旁,“对不起九儿!”这是他欠她的,“只是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沐九儿咽下嘴中的葡萄肉,抬头眼中写着两个大大的问号,云岫摇摇头,“我说的是我的身世!”

“不是云家之人么!”沐九儿皱着眉头,恢复了当初的记忆,她当然就知道了云岫的身世,云家最不受宠的直系,父母早亡,丢下他一个,在云家过得连只狗够不如,偏偏她那福薄的母亲胡梦儿与云岫的母亲当初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定下婚约。

云岫心中划过一道苦楚之色,“自然是!”只是他却宁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的母亲。”

“母亲?”沐九儿抬头看着云岫。

“嗯!”云岫点点头,看着沐九儿纠结的神情,他索xing也不在卖关子,刚准备将话说完,就听见边原来报,“主子,天楚使者来访。”

云岫嘴角狠狠地一抽,沐九儿已经翻身下榻,迅速地穿好绣花鞋,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然后拉着云岫两人快步走向堂屋,然后这才朝着边原喊了声,“快快有请。”

被打断话头的云岫颇为不满地朝着那门廊处瞪了一眼,边原只觉得脊背一凉,自己最近好像没有招惹主子啊,怎么会有那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呢,肯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九儿,我!”知道天楚使者到来,云岫更急切地想讲话说完,可他刚开口,门边就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传闻千金坊的掌柜是个如花似玉的俏媳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沐九儿看着来人,双目大瞪,有些不敢置信,不过也只是短短片刻,“使者大人谬赞了,九儿蒲柳之姿,实在是担当不得使者大人的夸赞。”

“担得担得!”天楚使者笑眯眯的,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条细缝,“快别叫什么使者大人了,姑娘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恬姐吧!”旁边的云岫脸色一沉,君湘恬心中却是乐翻了天。

“恬姐也别叫我姑娘了,唤我一声九儿就是了!”沐九儿从善如流,“不知恬姐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会认为这天楚使者远道而来,就只为了认她一个妹妹;只是云岫听到沐九儿的称呼之后,原本就黑沉的脸色越发的暗沉,双目死死地等着一旁的君湘恬。

“哈哈,九儿说话可真够直接的!”君湘恬视线在沐九儿身上上下扫视,时而刮过一旁的云岫,在心中点点头,这女孩她真是越看越满意了。

沐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天楚使者居然是名娇滴滴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用一枚九凤吐珠的步摇别上去,一身火红的衣衫上用金线在腰带和裙摆上勾勒出大朵大朵的牡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亮丽。

“恬姐可真是会说笑。”

“不过九儿也说得对!”君湘恬不顾一旁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来脸色的云岫,拉着沐九儿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实不相瞒,姐姐我今日来,是为了冰亦丹。”

“冰亦丹的事情,这!”沐九儿面露难色,可心中一惊乐翻了天,这当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她刚想着怎么跟天楚使队拉上关系,好让人家帮她开口让朝皇将楚云飞和楚云承交出来,这不人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难道是老天也觉得朝皇的行为天怒人怨,所以派出人来帮她一帮?

“妹妹可是有什么难处!”君湘恬面色急切地问道,“难道是楚天孝那个家伙威胁你了?”

沐九儿轻咬下唇,看着君湘恬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一滴泪却先从眼角滑落下来,“恬姐你不知道,当初这朝歌皇子夺嫡,那大皇子楚云飞为了威胁三皇子错抓了妹妹的儿子,不仅狠戾的鞭打,更是让他染上了鼠疫,妹妹这也是救子心切这才研制出了冰亦丹,原本妹妹是想着能用冰亦丹的配方交换楚云飞,至少也要替儿子报了仇才是,可那朝皇,他,他……”

“什么,楚天孝那个狗娘养的王八蛋,居然敢这么对老娘的……呃,妹妹的儿子!”君湘恬气得拍案而起,“妹妹你别担心,老娘……呃,姐姐我一定帮你把那个什么楚云飞给要过来,到时候妹妹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他娘的,居然敢这么欺负她君湘恬的人,简直是不想活了。

沐九儿心下一喜,可脸上仍旧泪迹斑斑,“恬姐,这,还是不用了,不能为了妹妹一人而害两国百姓陷身水火,这样,九儿,于心难安。”

“妹妹放心,姐姐开口,那楚天孝敢不给,老娘灭了他的江山!”君湘恬说道楚天孝的时候,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一旁的云岫,嘴角微勾;虽然有些事情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不过真的在听到当事人的说法时,心中烈火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