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寒哥哥挂心了,忆儿这身子受了寒气,一变天就这样,是春风太小题大做了!”沐九儿将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想来寒哥哥还有要事处理,忆儿就不多留了!”

慕寒点点头,本想说点儿什么,可看到沐九儿眉眼间的那股疲惫之色却硬生生地没说出口。

待慕寒、慕青两人已经走远,春风才有些不解地看着沐九儿,“小姐突然要这东西作甚?不过,小姐以前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这双面绣技法早已失传,当然是好的!”沐九儿朝着阁的方向,眉眼间尽是不屑,“好了,收着罢,省得小姐我睹物思人。”

她已经可以预见得到,当那两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表情和态度了。

“是,小姐!”春风将那红木锦盒放到柜子里,想了想又了上一层锁。

“少爷,你怎么不告诉她!”慕青看着面无表情的慕寒,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慕寒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早已经改头换面的忆梦居,半晌,“走吧,过两日便是谢恩宴了,所有的请帖都务必在今日发出去!”

“可是少爷”值得吗?

看着慕寒骤变的表情,那明明是随手摘下的树叶此刻化作利箭在自己的耳畔擦肩而过,慕青将要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怎么忘了,人有逆骨,龙有逆鳞。

“今日的事情不许外传!”慕寒冷声道。

“属下知道”

“早就听说那秦家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的庶女,不想谢恩宴竟然也办得如此隆重!”风夜看着面前男子,“竟然劳慕少亲自下帖。”

“风少说笑了!”慕寒看着悠悠把玩着请帖的风夜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态度。毕竟若是能得这位少爷的青眼,能搭上定阳侯府这座靠山,秦在云都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风夜嘴角微勾,“好了,这谢恩宴在下必定准时出席!”

“那就谢风少赏光了!”慕寒对着风夜拱拱手,“在下还要前往别处送帖,就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风夜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待人已经走远,暗处才走出两人,“干得不错!”

“大哥,你们既然已经到了干什么不找小妹出来?”风夜有些不解地看着风墨,瘪瘪嘴话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那个便宜妹妹的。

风墨嘴角勾起,“九儿的心思你不懂,她既然已经传信给胡老,让胡老谢恩宴时出席必然有她的用意,我们若是贸贸然前去,恐怕会坏了九儿的事!”

“九儿平日里看着好xing子,也是个好相与的,但若真正固执起来,啧啧,那可是相当难缠!”风墨摇头晃脑,“话说好久没尝到九儿的手艺了,想得紧啊!”

胡老脸色一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风墨耸耸肩,他貌似没干什么怎么又撞到枪口上了。

“夜小子,你刚才说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怎么回事?”胡老抿着唇,想着沐九儿送给他的信,“如果我没记错,秦家可不会给区区庶女这么大方吧!”

就算是一些大家族正儿八经的嫡女出嫁,也不过六十四抬嫁妆,她居然整整多了一倍。

“秦家当然不会这么大方!”风夜脸上笑容不减,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股子嘲讽,“听说是那姨娘的添妆,啧啧,整整八十八抬的添妆,那姨娘私房钱可是不得了,对了,听说那姨娘以前不过是个婢女抬的,这添妆来得,呵呵……”

话不用说完,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胡老。

“他们居然敢!”胡老脸色一沉。

风墨不解,“就算她贪了府中的中馈,爷爷这般生气做什么?”

“府中中馈?”胡老脸上尽是嘲讽,“我问你,定阳侯府每个月中馈的定额是多少,秦府虽是大家族,就算她将这十几年的中馈全贪墨下来,分不花,只怕也凑不够八十八抬嫁妆的钱!”

风墨看着胡老脸上的气氛,再想到之前胡老急急忙忙拉着他快马加鞭赶过来,“难道是九儿?”他本来也不傻,这种后院阴谋阳略的桥段看得也够多。

“哼,当年梦儿出嫁,本候与家族决裂,索xing将那人所有的上次随给了梦儿!”胡老素手摩挲着杯子,“三百六十抬嫁妆,就算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他们既然敢这样做,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风墨和风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会不会是您老人家弄错了!”一般人家也不会用发妻的嫁妆随给庶女吧,更何况这发妻并不是没有子嗣。

“哼,不然你以为九儿为何会送信前来!”胡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身为城主府的嫡女,若是公然查探庶妹的嫁妆,以后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秦毅和那姨娘打的只怕也是这样的注意,就算九儿知道哪些是她母亲的嫁妆,她也只能干看着。”

“这可不像是九儿的xing子!”风墨抿了口茶,相处近一年对沐九儿他还算是说得上了解,除了在面对当初那高家几人,还未见她在哪儿吃过亏。

“行了,这两ri你们都给我收敛些,等谢恩宴上见到九儿再做考虑!”胡老想到自己临时带上的那件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风墨和风夜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知道了!”

“小姐,都已经辰时了!”春风看了看天色,难道小姐已经忘了今天是那秦的谢恩宴,明日她便要出嫁了,还有正院里的那些东西,她瘪瘪嘴。

“行了,让阿棋在厨房里备席,用食盒装好,晚些时候本小姐有用!”沐九儿用发梳轻轻拢了拢鬓角,“今个儿你和冬雪陪我出去吧,衣衫已经被你们备好了!”说着指了指软榻上的一个金丝楠木的托盘。

春风看着上面那鹅黄色的衣衫,“小姐,这,这不是……”

“傻丫头!”沐九儿看着春风,“不久两套衣衫吗,快去换上!”

春风嗫嗫嚅嚅,“小,小姐……”

“怎么,嫌弃本小姐手艺差啊?”沐九儿瘪瘪嘴,“最近手是生了不少,但也没差到……”

“小姐,我马上去换!”生怕沐九儿说出自己手艺变差的话,端着托盘赶紧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暖暖的,这世上只怕会自降身份替婢女裁衣的,也只有她们这位小姐了。

看着春风的背影,沐九儿嘴角微微上扬,径自转身去了里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袭浅紫色抹胸广袖流仙裙,层层叠叠的裙摆,自腰间一直螺旋往下,每层裙边都以金丝勾勒,繁复的花纹恰到好处地勾勒在裙摆之上,宽带束腹,腰间两抹同色流苏浅浅下垂,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盘成简单的蝴蝶髻,其间穿cha着天蚕丝带,最后在脑后系成蝴蝶结,衬着那只蝴蝶越发的鲜活。一根宽长的披帛轻轻搭在腕儿间,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小,小姐!”春风换上沐九儿为她们准备的鹅黄色抹胸百褶裙,却只在裙摆的一侧用彩线勾勒着一枝寒梅,一直蔓延到腰间,同样的宽带束腰,看着面前的沐九儿,春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小姐容颜秀丽,风华绝代,可真看到时,却恨不得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好让自己知道不是在做梦。

沐九儿摇摇头,莞尔一笑,“怎么,不认识本小姐了?”

“小,小姐说哪里话!”春风结结巴巴,“可是小姐今日穿这样,会,会不会有不妥?”

“哦?有何不妥?”沐九儿看着自己的衫裙,她觉得挺好的啊。

冬雪取了小包挎在腰间,“今日是那个女人的谢恩宴,小姐这般却是太过抢眼了!”

“那是你家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沐九儿扬着嘴,那秦和苏绣衣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张脸了罢,与胡梦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因为她修炼惊天诀的缘故显得更加的绝美通透,不食人间烟火罢了。

“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沐九儿右手微翻,尝尝的披帛随着她的动作翻飞,春风、冬雪两人面面相觑,赶紧提着裙摆跟上。

此刻,城主府的主院中已经是热闹非凡。

谢恩宴,谢的是父母的恩!

沐九儿看着那不远处人头攒动,兰州各大家族的小姐少爷在那日的菊花节上都已经见过,倒是老一辈的,有些面生。

“忆儿来了!”秦毅看到沐九儿的时候也是面色一滞,可随即反应过来,“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兰州的府尹江杉江大人,这位是江大人的夫人!”

沐九儿双手搭在腰间,对着两人恭敬地福了福身,“小女见过江大人,江夫人!”

“大小姐多礼了!”江杉往旁边侧身,受了半礼,嘴上也是异常的客气。

江夫人却没有那么多忌讳,伸手扶起沐九儿,“真是个可心的丫头,以后叫伯母吧,夫人夫人的多见外!”

“夫人!”江杉有些懊恼,知道的会知道她xing格使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趁机攀上城主呢。

沐九儿点点头,“那忆儿便逾礼了,江伯母!”

“好好好!”那江夫人瞪了江杉一眼,拉着沐九儿的手顺势将一个手镯套到沐九儿手腕上,“伯母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

“忆儿多谢伯母!”沐九儿本就身材娇小,此刻站在江杉夫妇身旁竟然生生矮了一个头不止,江夫人一把将沐九儿拉到身后,“来来,我们去一旁说说话!”

江杉看着自家夫人有些懊恼,“城主大人,这……”

“无妨!”秦毅倒是真心的高兴,“忆儿自回城主府以来就没这般笑过,若能去了忆儿心中的那个结,本城主可是要好好感谢你家夫人了!”

江杉低头,摸了摸鼻翼,身为兰州府尹他对沐九儿的名头自然是不陌生的,只是没想到背着那样骂名的人却是这样一个高贵到了极致,宛若步入凡尘的仙子般的姑娘。

慕寒远远地看着那娴灵秀与江夫人相谈甚欢的沐九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少爷怎么不过去?”慕青有些疑惑,自家少爷不是听说大小姐出来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怎么现在又不过去了呢?

“慕青,你的话有些多了!”慕寒趁着脸,“今日贵客迎门,你就去大门看着吧,别怠慢了贵客!”

慕青咬着牙,“是!”

慕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沐九儿今日这般打扮,只怕是当年所有的心机都妄废了。那般风华绝代的人儿,就算背负着那样的名声,只怕也会有不少人飞蛾扑火吧。

如今,沐九儿与江夫人所在的凉亭早已经成为了整个院子的焦点所在。

“狐狸精!”秦死死地瞪着凉亭中的沐九儿,这是她的谢恩宴,凭什么却被她抢了风头,不过一个水xing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苏绣衣看着自家女儿,又看了看王府来人,轻轻扯了扯秦的衣袖,“王府的人已经到了,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一句话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谢恩宴快开始了,你去屋里接待女眷吧!”苏绣衣看着沐九儿,哼,果然jian人生的女儿就是jian,走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秦毅缓步走过来,“落叶居士和窦先生都已经到了,准备开席吧!”

“是,老爷!”苏绣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