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会议室里,一个小型的表彰会正在进行。在热烈的掌声中,饭店总经理将一枚饭店微笑大使的将章挂在了潘玉龙的胸前。掌声之后,客务总监做了发言:“首先,我代表客务部,感谢饭店对我们客务部的鼓励,我们欣慰地看到,又有一名客务部的员工,荣获了代表万乘大酒店最高荣誉的微笑奖章。在此,我们要感谢潘玉龙,感谢他在这次担任贵宾贴身管家的工作中,以自己勤奋诚实的努力,赢得了客人的信任和好评,也为客务部争得了荣誉。希望潘玉龙能够再接再厉,为万乘大酒店的事业,再立新功。现在,我宣布,经客务部研究,并经饭店人力资源部核准,任命潘玉龙为万乘大酒店客务部行政楼领班。”

又有掌声响起,客务总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另外,经饭店研究,决定一次性奖励潘玉龙奖金人民币三千元整。现在,请酒店驻店经理为潘玉龙颁发奖金!”

驻店经理在掌声中装有奖金的红色信封颁发给了潘玉龙,驻店经理也即席发表演说:“这次,潘玉龙和客务部对韩国时代公司董事长的接待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不仅为饭店赢得了声誉,同时,也带来了良好的经济效益。最近时代公司又在我们饭店预订的好几个大型活动和一个重要会议,将为饭店增加百万以上的经营收入。希望各部门以此为榜样,做好每一位客人的接待工作,不断为饭店增加未来的营收潜能。最后,祝贺潘玉龙荣获饭店的微笑奖章,也预祝他在不远的将来,成为一个最优秀五星饭店的贴身管家!”

潘玉龙在掌声中面目平静,他虽然并不兴奋,但还是用鼓掌对长官和同事们的嘉许,表示着真诚的谢意。

佟家彦站在一侧,随着大家慢慢鼓掌,脸上的微笑,并不由衷……潘玉龙将所有的奖金汇给了杨悦,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知道家里一切都还好,他舒了口气。回到小院,上楼打开了汤豆豆的房门,他环视着整个屋子,感觉像是阔别很久。他进屋躺在汤豆豆的*上,端详着这间卧室的每个细部,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汤豆豆的那张“全家福”上,汤豆豆母亲端庄的脸上,似乎藏着难以名状的悲苦。

毛律师用车将汤豆豆送回住处。

在车子开不进的那条街巷,毛律师就在街口与汤豆豆告别分手。汤豆豆走进小街,走进旅馆,穿过旅馆的院子,上了小楼。楼梯和楼道光线昏暗,汤豆豆摸索着走到自己的房间,还未开门,忽见一个男子立于走廊一侧,她从装束上很快认出那正是今天一直跟踪自己的一个歹徒。那男子见她回来,马上迈步向她走来,慌乱中汤豆豆来不及开门。她喊了一声转身就跑,尚未逃出五步,就发现楼梯已被另一个男人堵住,那男人迎面向她投以微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汤豆顺手将手廊上的一箱垃圾扔了过去,然后奋力爬上楼道的扶拦,欲从二楼冒死跳下,这时身手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豆豆,孩子!”汤豆豆回头一看,竟然看到李阿姨从楼道的阴影里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汤豆豆惊怔在楼道的扶栏上,一时进退无措。

李阿姨苍老的声音,慈祥而又亲切:“孩子你别跑……”

汤豆豆被一辆轿车带到杜公馆,有人拉开车门,汤豆豆和李阿姨一起从车里走了下来。

在杜公馆的书房里,汤豆豆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宽大的写字台两侧隔案对坐,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沉默了多久。

杜耀杰:“我知道……叫你一声妹妹。”

汤豆豆仇视地着看杜耀杰,没有应声。

杜耀杰的神态,已经渐渐放开,他一向冷峻的脸上,甚至还带出了一丝亲切。

“我小的时候,母亲成了植物人,一直住在医院,父亲在外面办公司做生意,很少见面。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很闷,没人和我玩儿,没人和我聊天。我那时候盼着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跟我在一起……和我做伴儿。现在我大了,差不多已经忘记我小的时候,曾经那么渴望有一个弟妹,让我来爱护他,照顾他……成长以后我有很多朋友,我的公司有上万职工,但现在,我没有一个亲人……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你可能怀疑过我,恨过我,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血缘的感情不可更改,不能再生,不需要培养,不需要证明……欢迎你回家!妹妹,欢迎你正式回到杜家的怀抱!”

杜耀杰情辞恳切,语气动人,但汤豆豆依然面色庄严,敌意未改:“你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哥哥吗?如果血缘的关系真像你说的那样,无需证明,不可更改,那我倒要问你一句:认下我这个妹妹,对你来说真那么不舒服吗,真值得你为这个事,花那么多心思吗?”

杜耀杰表面镇定,实则窘迫:“……请你相信我,如果在今天以前有任何事情伤害到你,那并非我的本意。我已经察觉到我的公司里,公司里的一些人和律师一起想要阻止我们兄妹相认,阻止你回到这个家里。请相信我会制止他们的。他们只不希望公司从此一分为二,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汤豆豆面不改色:“你让我到这儿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干的那些事就算到此为止了,咱们就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不,我叫你到这儿来,是想告诉你,这儿是你的家,这家里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会不惜代价帮助你到世界上最好的大学去读书,你要不想上大学的话,我会全力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热爱艺术,我们可以专门请人培养你,包装你,宣传你。请最好的作曲家、最好的舞蹈家、最好的服装师造型师、最好的策划人,一起打造你!现在这个时代,明星也是靠钱堆出来的。我会让你很快成为明星,成为我们杜家的骄傲!”

汤豆豆笑了一下,笑的末尾却被一声哽咽收住,她忍住了眼泪,说:“……我从小,就姓汤,对不起当不了你们杜家的人。就算你叫我妹妹了,可我是不会叫你哥哥的,因为你……因为你不配!”

杜耀杰脸孔僵硬,无话可说。

汤豆豆说:“其实,你今天叫我来,就是想告诉我你想投降了,想告诉我你玩不下去了。好,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我的律师和会计师还等着我呢,我们挺忙的。盛元公司的账太乱了,得好好查,一天两天查不完的。查不完也得查,一笔一笔的账,都得算清楚!都得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的好朋友杨悦!”

汤豆豆说完,离开写字台,昂首出门。

杜耀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