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警车开到了盛元公司总部大楼。两位便衣警察下了汽车。

杜耀杰在一位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一间会客室里,两位公安的便衣正在这里等他。

杜耀杰问:“你们找我?”

便衣问:“您是杜耀杰董事长吗?”

杜耀杰镇定地微笑:“是我。”

与此同时,刑警们将汤豆豆叫到公安局,进行了谈话。

刑警说:“昨天晚上,我们对中胜公证处存档的遗嘱副本,进行了核对检查,现在可以证实,公证处存档的遗嘱与你父亲的律师梁忠诚向你们宣读的遗嘱,内容并不相同。”

汤豆豆听得目不转睛。

“现在问题很简单,如果不能证明你父亲在立嘱后的五十九小时之内又推翻了这个遗嘱,并且立下了新的遗嘱的话,那么梁忠诚宣读的这份遗嘱,就肯定是伪造的了。”

汤豆豆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警察的确仍然令她心惊肉跳:“伪造?”

“根据目前我们调查的情况,你父亲立下遗嘱之后,到他**之前,梁忠诚没有再去过医院。所以基本可以断定……”

汤豆豆接了下句:“他念的遗嘱是假的!”

刑警点头:“对。”

“那真正的遗嘱……说了什么?”

“在公证处存档的那份遗嘱中,你的生父杜盛元确认了你和你的哥哥杜耀杰拥有同等的继承权,如果根据这份遗嘱分配遗产的话,你将拥有你父亲和盛元集团公司全部资产的一半,这一半的资产,据我们初步了解,不会低于十五亿元人民币的数额。”

“……”

“我们对这个案子的刑事调查还没有结束,不过这个案子中涉及的遗产继承部分,属于民事问题,我们建议你请位律师替你处理一下,除了那个杨悦,你还认识其他律师吗?”

盛元公司里,便衣与杜耀杰的谈话仍在继续。

杜耀杰认真而又平静地向刑警们叙述着情况:“……当时我父亲只叫了梁律师和公证处的人在病房里谈遗嘱的事,其他人,也包括我,都不能进去,遗嘱的内容我也是以后才知道的。”

“以后什么时候,遗嘱的内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父亲去世以后。”

“你是在什么地方知道的,是怎么知道的?”

“是在我家的客厅里,是梁律师读给我们听的。”

“当时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在场。”

“所有人,这份遗嘱涉及的所有受益人,都在场。”

“你肯定这份遗嘱的内容在向全体受益人宣读之前,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肯定。遗嘱订立之后,就一直由梁律师独自封存保管。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找梁律师本人调查一下。”

“梁忠诚出国了,四天之前,他因为个人事务去了香港。”

杜耀杰笑笑,纠正:“去香港不能叫出国,只能叫出境,香港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嘛。”

“香港只是他的过境地,不是他的目的地。”

“无论他去了哪里,总有一天要回来的嘛。”

“你认为他还会回来吗?”

杜耀杰怔了一下,笑笑,反问:“他的家小都在渝城,他不回来了吗?”

“他最终肯定会回来的,无论他是否愿意。”

杜耀杰接不出话来,脸上勉强挂出生硬的笑容。

两名公安的便衣走出盛元总部,向这座华丽的大楼投去冷冷的一瞥,然后上了车子。

一架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潘玉龙走出机场大楼,随即被一辆轿车接走。

北京的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第二天晚上,邝律师和他的搭档毛律师及助手数人,和潘玉龙一起又重返渝城。

汽车穿过夜幕下的渝城街市。

汽车从西关医院的门前开过。

车内的潘玉龙掏出手机,拨了汤豆豆的电话,但拨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思忖再三,终于收起了手机。

医院里,汤豆豆正坐在杨悦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已经昏睡过去。

杨悦的父母则守在*前,看着女儿身上接着的各种仪器,从仪器的反应和女儿安睡的模样。

潘玉龙一行人坐上了开往兰场县的火车。

火车夜行,邝律师等人已经睡了,潘玉龙坐在窗前,独自凝目窗外。

天亮了。晨曦出现在列车的前方,看着清他们正穿行在草甸和森林之间。遥远的雪山在列车的一侧滑行,在树梢的朦胧中若隐若现。

藏族夫妇正在修整木屋的顶篷,金志爱百无聊赖地爬上屋顶,想看看屋顶修缮的工序过程,她从藏族大嫂■望的目光中感觉到远处有人来了,不由站在木梯上回头去望。她如果看见两辆越野汽车沿着山坡下的小路逶■驶来,汽车出现在这种远僻之处显然不同寻常。

汽车停在了山坡下面,从车上走下几个黑衣男子,为首的一个步态熟悉,金志爱认出那正是潘玉龙本人。潘玉龙如她梦中冥想的那样,迎着雪山上的蓝天艳阳朝坡地上的木屋大步走来。

潘玉龙也看到了金志爱,他看到金志爱从坡上远远地朝他跑来,他看不清她的脸上是何表情,但能感觉出她的泪花迎风散开……潘玉龙也加快脚步向她跑去,他在坡地中央被金志爱紧紧抱住,心情的激动让潘玉龙忽略了他们彼此应有的距离,也情不自禁地和金志爱拥抱起来。

金志爱的脸上,全是动情的泪水,而潘玉龙的眼中,则挂满成功的喜悦。

邝律师毛律师和他们的助手们默默地站在坡地下面,看着这一对年轻男女感人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