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城破之日,纵情三日!”城下,无数兄弟的尸体堆积如山,麻木的江东子弟踏着被鲜血搅拌得泥泞不堪的土地猛冲上去,倒下的瞬间眼中除了惊惧,还有一丝解脱,一丝不甘,一丝对胜的渴望。

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莫非真要我江东男儿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才能大获全胜?如此艰巨的代价,真的值得?

“有我在此!休想寸进一步!”三日未曾下过城头的文聘咬牙切齿,满眼的疲惫与愤怒让他犹如一头狂暴的狮子,手上大刀不知沾染多少鲜血,收割多少人命,早已不堪重负的他死撑着,顽抗着!

我不能倒!决不能后退!在我身后,大片荆州土地无险可守!百万军民就看此城!不能败!绝不能败!便是累死在这城头,我文聘也决不后退一步!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巨大的战场转盘碾碎双方无数鲜活的生命,没有任何花哨,在守城物资告馨之后,肢体厮杀成了主要的争夺手段,此时人数,便是这场战争最关键的决定因素!谁的人多,将对手活活耗死,那么,就是赢家!

江东士卒们背后突然出现的喊杀声,在初时的愕然过后,荆州军与江东军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瞬间被打破!

“好!击鼓!全军出击!不破麦城绝不鸣金!”帅旗迁移,集合了匆匆赶来的江东援军,周瑜布满血丝的眼瞳无比狂热!问鼎天下的基业,终究是要完成了么?我周瑜,要站在万人仰视的云端!

“完了?完了!”手中长刀无力坠地,城下狂吼的江东子弟杀气冲天的涌了上来。

落日时分,死磕三日,麦城,告破!

“混账东西!怎么可能?我给了文聘三万大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周瑜击溃?蒯越呢?蒯越哪去了?一个小小的刘备,怎么耗费如此久的时日?麦城一失,荆州门户洞开!?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蒯良一把将手中书信撕成碎片,咆哮着:“速速去请蔡瑁大人过府一叙!不!给我将所有世家家主,尽数叫来!”

“我荆州,是时候做出抉择了,诸位,今日我召集大家,便是商讨商讨今后我等何去何从。”蔡家势力遍布荆州,上至兵权政权,下到行商走贩,都有涉猎,笼统的概括,便是没了蔡家,荆州的天,就塌陷了一半!

“出路不是没有,但其中风险却也存在。”除却蔡家,荆州的另一半天,赫然便是由蒯家顶起!其余世家,不过是夹缝中左右逢源的过客!

“我等辛苦多年,才能站稳脚跟,这荆州,凝聚了我等太多心血,根基血脉,皆在于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豁出性命,只要能保得荆州安全,我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但凭二位大人吩咐,需要我们做什么,直言不讳便是,我等一定全力遵从!”祸及子孙,甚至举族覆灭,自身存亡已经不是再做的家主们思考的问题了,如何保全族人,不至灭绝,才是重中之重!

“刘璋呢?派去的使者,还没有传回音讯?”刘琦虽是刘表张子,但在荆州地位却是不高,弟弟刘棕深的蔡瑁赏识,颇有凌驾其上的势头,但眼下荆州存亡之际,父亲一生心血将要付诸东流,即便能力有限,他也不得不操心几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此浅显的粗理,还用多问?”蔡瑁阴沉着脸,语气颇为不屑。

“事已至此,求人不如求己,周瑜小儿南阳之行也是损兵折将,此番强袭荆州,不过三番之力,麦城一战挫其锐气,眼下集结的兵马,应该也是倾尽江东最后实力了吧!刘璋来援固然是好,便是不来,我大军固守葫芦口,再让蒯越屯军长坂坡,抗拒江东,不成问题!”蒯良鬓角发髻凌乱,日夜煎熬之下,他能想出的对策,也就是负隅顽抗了!

“作为父亲的儿子,我刘棕义不容辞!此番,便由我掌军吧。”蔡瑁一个眼色使出,刘棕提议道。

“退下!长幼有序!我刘琦尚在,何时轮得到二弟你越俎代庖?”便是势弱,有些东西,不争不抢,换来的就只能是穷途末路!

“哼!不过痴长几年,多吃些许闲饭,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诗词歌赋,才情能力,你刘琦有哪一项能出我右?”争锋相对之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蔓延。

“自古有训长兄如父!如今父亲西去,刘棕你可是心存不轨,意图篡位?我刘琦才是父亲长子!荆州正统!”挺身而出,刘琦不能有丝毫退却,此间掌管荆州命脉的大人物都在看着,若是露出势弱的态势,那么,大势一去,再也无法挽留!

蔡瑁是强,但还有蒯家兄弟!权势的平衡之道,他们驾轻就熟,一方独大,绝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只要自己还在,最不济,他们也会抱住自己性命!后顾之忧一失,胆气十足的刘琦,也就放得开了。

“笑煞我也!父亲长子?荆州正统?刘琦你何德何能敢妄出此言?能者居之的道理。你懂是不懂?”讥笑着,刘棕不屑一顾。

“都住口!存亡旦夕,我等能否力挽狂澜还是未知之数,你们便开始争论不休,我荆州如何能抵御强敌?”蒯良脸上的阴沉骇人无比,几乎是斥责的向着两位主子咆哮。

“你等每家出些钱粮,送去士燮那里,此人爱财如命,只需以重礼相赠,让他出些人马攻打虚弱的江东,还是有希望的!”徘徊良久,蒯良还是觉得力拒江东胜算不大,荆州几经波折,能战之兵,已经不够消耗的了!

以往都是兵马太多养不起,先进是库存粮草充足,缺少的是能战之士!在粮草充沛的情况下,蒯良当然明白拖延之计不可施展,只能靠着围魏救赵,逼迫周瑜回援,只要得到喘息的机会,以荆州的地利和底蕴,恢复过来,不是难事!

成都,把玩着荆州送来的夜明珠,刘璋脸上的笑容嘲讽无比。

刘表啊刘表,往日仗着手下兵多将广,死死将我压在这边陲不毛之地内做土皇帝,空有雄兵十万,却只能望山兴叹,中原群雄逐鹿少了我刘璋,倒也失去了几分颜色。

今日,你刚刚身死,一定想不到经营多年的基业马上就要化作尘埃,不复存在了把?刘表啊刘表,现在你那两个无用的儿子来求我,你说可不可笑?我出兵帮你?哈哈,不在背后捅你一刀子,你就求神拜佛了吧!

“主公,荆州垂危,但凭着多年的底蕴,一时半会,还是灭不了,此时出兵相助,还来得及!”没有猜到刘璋想法的张任,上前劝道。

“出兵?”刘璋一愣,随即大笑:“张任,你倒是说说,他荆州死活,与我何干?我为什么?又凭什么,要去救他?”

“我们救的,不是刘表的两个儿子,也不是荆州,而是自己!”张任摇摇头,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自救?此话何解?”刘璋皱眉,张任武艺不凡,精通兵略,就连内政,也是打理的仅仅有条,益州有他在,才得以如此繁荣,刘璋对其甚为倚重,大小军政,都要参考他的意见。

“荆州所处,正好挡在我益州前方,只要荆州没有落尽旁人手中,对我益州,等若是一道天然屏障!大小战事,全部拦下,任何强敌来犯,都要先灭荆州,才可危急主公!”

唇亡齿寒,不过其中之一,其中关键之处,还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