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你看审配此人如何处置?”碣石,曹操与荀彧在府中后院对弈,顺便商量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留下便重用,不留则立杀!但凭主公处置。”荀彧笑笑,解开心中枷锁的他比往日更轻松,看的也更长远。

那道枷锁,便是汉室!没了汉室的羁绊,他荀文若,定能将一生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哦?为何?”曹操不解,他的想法是作为通敌之人,审配无节,随便找个闲职让他终老一生便可。

“审配此人,颇有才学,有些地方甚至要胜我一筹,可以说是大才!先前韩馥无能,吕布不信,让他饱受限制,而从他主动联系我,向我献策可以看出此人不甘寂寞,胸有大志,渴望的,不过是能一展所长的机会!主公若是留下此人而不重用,今日吕布之变定会重蹈覆辙!故而杀之!”荀彧品了口茶,娓娓道来。

“他既然两度背住,乃是无信小人,我又如何敢重用他?”曹操深知,若是杀了审配,以后谁还干降他?

“哈哈。”荀彧自信一笑,道:“主公勿忧,便是他审配多智,我荀彧也不差!主公大可重用于他,有我节制,量他也不敢有异心!”

“当真?”曹操还有有些犹豫,吕布此战之后可以说穷途末路,便是不会立刻败亡,但也为时不远了,自己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审配!成败在于一人,曹操深知这个道理。

“我荀彧说话,从不夸大!我有十足把握,能降服此人!况且此间事了,我还要为主公推荐一人,有不下于我的才能!在行军布阵一道,更是能与郭奉孝比肩!有此人相助,那审配不过是陪衬,又岂能作怪?”荀彧淡然一笑,仿佛天下垂手可得。

“哦?”曹操大喜,问道:“何人有如此本事?文若你怎么不早些向我引见?不若我现在戟派人去请?还是我亲自跑一趟?”

“不急不急。”荀彧笑笑,道:“此人乃是我侄儿,荀攸,荀公达。”

“哈哈!妙极!妙极!”曹操大喜,随即不解,道:“既然如此,文若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若有你侄儿相助,我先前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主公莫怪。”荀彧听出了曹操话中有些许责怪的意味,不又叹息:“我那侄儿恃才傲物,可不是我一番言论就能说动的,要想折服他,还要看主公,他也不曾随我荀家迁徙冀州,仍旧呆在颍川。”

“颍川?!”曹操眉头皱起,那里可是乔玄的地盘!

“无妨!”荀彧轻笑,曹操所想怎能逃出他的慧眼?接着道:“我侄儿与郭嘉向来交好,但也一直不服对方,那乔子佑既然得了郭奉孝,我侄儿定然不会去投他!与郭奉孝在沙场之上分个高下,可是那小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曹操心安几分,心中却是更多几分期待,郭奉孝之才如雷贯耳,自从乔玄得了他开始在短短时日之内迅速崛起,其才可见一斑,荀攸既然能与郭嘉一分高下,定然也是不世奇才!有了他,再加上荀彧,我曹某人何惧天下?但还是道:“迟则生变,我看文若你还是修书一封,叫他来碣石见我一面,我定能说服他助一臂之力!”

“不可不可!”荀彧摇摇头,道:“我那侄儿心高气傲,主公若是没有一定家底,恐怕难以打动他,毕竟现在郭嘉大权在握,他若出仕,待遇地位自然不能比多加低!”

“这?”对比一下自己眼下的处境,曹操实在觉得自己不能与乔玄相比,只能无奈的叹息。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将吕布彻底覆灭!一统北方,有了整个北方作为根基,我荀彧敢断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主公的实力壮大到天下诸侯仰望的地步!大军所指,莫敢不从!”

“好!”曹操将棋子丢入棋盒,猛然起身,豪气干云,道:“我明日就修书一封,让夏侯兄弟齐奔邺城!拿下吕布!”

“来人!将韩馥以及一众冀州降臣全部压上来!今日我要杀光他们!以绝后患!”逃回邺城的吕布犹如暴怒的野兽,试图以杀戮缓解心头压抑的愤怒。

“主公,那军师?”高顺瞅准时机,为陈宫求情。

“将他放出来!此番是我不对,轻信了审配那小人!”吕布只觉胸中那股怒火要将自己焚烧殆尽,念及陈宫,心中生出几分歉疚,疲惫的道。

“那我这就去将军师请出来!”高顺大喜,大步朝着殿外奔去。

不多时,饱受牢狱之灾的陈宫出现在吕布身前。

“参见主公!”一如往常,陈宫眼中没有丝毫怨恨和不满,恭敬朝吕布行礼。

“哎。”吕布脸上露出莫名的悲哀,声音中有些沉痛,道:“是我错了!悔不当初没有听你忠言,错信了审配这蠢材!今日损兵折将,连冀州都保不住了!军师,你看我该如何是好?”

陈宫笑笑,清瘦许多的脸上没有丝毫焦虑,道:“主公放心,便是以主公此时兵力,也不是曹操能吃得下的!只要死守邺城,保住最后根基,便有机会卷土重来!我就不信,曹操如此穷兵黩武,那乔玄,那孙策对徐州就没有想法!?”

“哎,也只好如此了。”吕布颇为无奈,连陈宫都无计可施,他又怎能找到出路?

“主公!韩馥与一众冀州降臣带到!”张辽大步走进殿中,向吕布禀报。

“好!”方才还疲惫不堪的吕布猛然站起身来,身上那股杀气足以让人窒息,几近咆哮的怒吼传遍整座府邸:“带上来!我要一个个的斩了他们!”

一脸惊恐的韩馥走在最前,身后跟着的田丰沮授倒是面色镇定,不过沮授眼中那丝恐惧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唯独田丰,一近大殿就站在韩馥身前,将来自吕布的压力全部抗下!

“滚开!还没轮到你!”吕布大怒,指着直视他的田丰怒喝。

“我等虽然降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也不是你能随意呼来喝去的!”田丰毫不退缩,顶着巨大的压力争辩。

“哈哈!好!那我就先拿你开刀!”吕布惨笑,死在黄河对岸的兄弟们那凄惨的嚎叫在耳旁响起,抽出腰间佩剑,一脚将身前案几踢飞,就朝着田丰走去。

“哈哈哈哈!”田丰狂笑,不闪不避,竟是迎着吕布走去,眼中不屑之意透目而出,大声道:“你吕布不过就是个打了败仗杀降泄愤的废物!”

“好胆!”吕布怒极反笑,将头凑近田丰,道:“今日不管你言辞如何犀利,也难逃一死!你倒是说说,我是该先砍你左手?还是右手?又或者将你阉割了悬在城前示众?”

“哼!小人手段!有何可俱?”田丰将脖颈挺出,道:“要杀便杀,折磨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能显出你的无能!你若还是个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好!念你还有几分胆气,我就给你个痛快!”说着手中宝剑就朝田丰脖子划去。

“且慢!”田丰闭目等死之际,陈宫却突然喝止吕布,在吕布惊疑的眼神中,陈宫深吸一口气,道:“旁人都可杀,唯独田丰不能杀!”

“为何?”吕布不解,在他看来,所有冀州降臣都是居心叵测的叛逆!

“所有冀州降臣之中,唯独能被我看在眼里的,只有有田丰!”陈宫笑笑:“审配奸诈,不可相信,沮授软弱,难当大任!唯有田丰,算得一个人物!主公,眼下乃是用人之际,留下田丰,能成我助臂!这邺城守下来的机会,可再加一成!”

“哼!”也许是出于对陈宫的歉疚,或者是陈宫所言打动了他,吕布抛下田丰,朝着韩馥走去。

韩馥惨然一笑,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也好,比起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的日子,不如就此死去。

“你敢!”田丰猛然从地上爬起,一把扑向吕布。

“滚开!”毫无悬念,吕布一脚踹在田丰胸口,犹如风中残柳,田丰口中鲜血长流,撞在大殿内柱子上,软倒在地。

“元皓!”韩馥大急,哀声叫道。

“咳咳。”咳出几口鲜血,田丰也不知道自己断了几根骨头,浑身剧痛的他仍旧强撑着站起来,随意的用袖子抹去嘴边鲜血,怎奈越抹越多,整张脸都被血迹布满,只能作罢。

“要杀韩馥,先问过我!”血迹斑斑的田丰笑着朝吕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