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独孤明来到大堂,大堂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李月轩的出现再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着大家那充满异样神采的目光,李月轩心头忍不住有点恶寒。独孤明带着李月轩径直走到父亲的主桌前,向父亲恭敬一揖,朗声道:“孩儿恭祝父亲大人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独孤宏义正在与身旁一位眉清目秀,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欢谈,听到儿子一句恭贺之语,笑容满面转过头来,笑道:“吾儿孝顺”

拜见完父亲,独孤明走到独孤宏义身旁,向父亲身边的中年男子又是一揖,恭敬叫了声“赵伯伯”

中年男子轻轻扶一下,含笑道:“贤侄免礼,少时不见,贤侄愈发俊朗了啊,哈哈”

独孤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恭敬回道:“赵伯伯取笑小侄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再多话。

李月轩这时也走上了前,向独孤宏义恭敬一揖,朗声道:“小侄恭祝伯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独孤宏义闻言甚喜,哈哈一笑将李月轩扶起,道:“贤侄今日能来为老夫祝寿,老夫实在高兴不已,来,来,老夫为你引见一下老夫的好友,也是子瑕兄的好友,浙江巡抚赵勇贞赵大人”

---浙江巡抚?相当于省长了啊,比独孤宏义还大一级呢,李月轩不敢大意,恭声叫道:“月轩见过赵伯父”

赵勇贞生得英俊儒雅,同样也喜欢俊美的人,刚刚李月轩进来时,只是匆匆一瞥,已是有了喜爱之心,此时再次见到李月轩,不由眼前一亮,欣喜道:“此子莫非就是刚刚正孝(独孤宏义字)所说的子瑕的女婿李月轩?”

独孤宏义含笑道:“正是此子”

“妙,妙啊,李贤侄果然仪表非凡,实是老夫有生以为所见过最为出众的人才了,哈哈,子瑕兄果然是慧眼识人啊”赵勇贞欢喜得仿佛李月轩是他女婿一样,拉着李月轩的手一个劲夸赞。

李月轩谦恭一笑,在这帮政府大官面前尽量显得谦逊道:“伯父谬赞了”

赵勇贞摆摆手,笑道:“哎,哎,老夫从不知道什么叫谬赞,老夫一生识人无数难道还会说瞎话么?哈哈,再说昨日老夫还听府中一些下人提到咱们江南新出了位才俊作得十二首佳曲,称《李门十二曲》看样子恐怕就是贤侄了吧?”

李月轩闻言一笑,点点头,心忖道,昨日自己来到独孤府见独孤宏义,姐姐就将自己的曲子送到印刷坊,制定成本并大肆宣扬《李门十二曲》,想不到连巡抚大人也知道了.

赵勇贞看到李月轩承认笑得更喜,向身边的独孤宏义道:“正孝兄,此子可真是才艺双绝啊,哈哈,好,好啊”

独孤宏义也是哈哈笑着,道:“志坚兄(赵勇贞字)所言甚是,若是老夫能得此等佳婿,真是一大幸事啊”

赵勇贞闻言一愣,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忽然,似又想起了什么,眼中笑意更盛,看向李月轩的眼光也愈发亲热起来。

“爹爹,伯父,咱们还是先让月轩入席吧,都快开席了”独孤明瞧着父亲和赵伯父聊起来没个完了,在旁小声提醒父亲,独孤宏义哈哈笑道:“是,是,老夫和志坚兄都光顾着高兴了,哈哈,来,来月轩快入席”

李月轩闻言入席,心里真的有些受不了这些个伯父们的热情,坐下后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去管大家的目光。

这时,独孤明向在坐的众人告了罪便离开了,看着独孤明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后高兴的离开,李月轩心里本来还为有个同龄人而有那么点慰籍的,现在他竟然也走了,心中顿时也打着偷偷离开的算盘了。

抬头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伯父们,样子看上去都是四十来岁年纪,一个个面肥耳大,腆着个大肚子,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恐怕也是平时生活水平太好了,但他们的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仿佛可以看穿别人内心的精光。让李月轩暗暗心惊在坐的伯伯们个个恐怕都是在官场打滚成精的人了。

赵勇贞看着李月轩有些拘束的模样,颇为体谅的向李月轩笑道:“月轩,可是和我们这群老头子坐在一起觉得别扭?”

赵勇贞一语中的,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却还敢贸然的说实话,只有违背良心道:“没有”

独孤宏义在旁笑笑,附和道:“月轩这么一个风流美少年,自然该和一群妙龄佳人在一起了,和我们这群老投资在一起的确是拘束多了,哈哈,不过今日来的可都是子瑕兄的同窗好友,月轩暂且忍耐一下,老夫为你介绍一下,在坐的几位伯伯”

李月轩点点头,心里的不适让赵勇贞、独孤红义这么一说也淡了不少。李月轩正了正心神,看向独孤宏义,独孤宏义将手伸向他左边第二个体态微胖的男子,笑道:“月轩,这位是浙江按察使谭文,也是当年子瑕兄的好友”这算是介绍开始了。

李月轩可不敢大意,忙起身一揖,道:“月轩见过谭伯父”

谭文含笑轻轻一扶,对于李月轩印象倒是不错,含笑道:“贤侄不用多礼,老夫与你岳父乃是同年进士,同年入朝,十多年的好友了,今日见到贤侄这么神俊老夫实在心欢啊”

李月轩温文一笑,点头称是。

独孤宏义接着向李月轩介绍起谭文身边的那名同样身体臃肿的中年,“月轩,这位是浙江布政使,王强王大人,他可是你岳父的同乡好友哦”

李月轩忙又恭身一揖,神态恭敬道:“月轩见过王伯父”

王强看上去比谭文年长一点,似也更体肥一些,下巴长着些小细须,看上去有些奸诈的感觉。不过此刻他却笑的很开心的向李月轩道:“贤侄不必多礼,日后若有难处,便来找老夫即可,老夫决不推脱”

李月轩感激一笑:“多谢伯父”

独孤宏义又向李月轩介绍了几名浙江省当地的名人,他们不是秦淮玉的同窗好友就是与秦淮玉同乡,瞧的李月轩李月轩暗暗咋舌,这浙江省一省的官员几乎重要官员都与秦淮玉有着良好的关系,这要是搞个什么同学聚会还不把朝廷那帮子人吓个半死?

等到独孤宏义介绍完众人,向李月轩露出个笑容道:“贤侄,今日这些伯父们可都是你岳父的好友,日后大家之间相互帮忙是免不了的,你可要好生记住啊”

李月轩闻言暗暗一惊,独孤宏义这话说的有些蹊跷啊,话中有话,他到底想说什么?当李月轩扭头再瞧向独孤宏义时,他已与赵勇贞哈哈谈笑起来。

---这群人与岳父恐怕关系不简单啊,看来到了京城,恐怕只有问岳父本人才能知道个中关系了。李月轩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想了想后,暗暗将独孤宏义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时,独孤宏义向管家独孤云轻轻点了点头,独孤云心领神会,朗声道:“各位,请安静,今日是我家老爷寿辰,十分感谢各位贵客前来祝贺,现在,寿宴正式开始”

众人闻言都露出肃然的神情,纷纷端坐在位置上。

独孤云话音刚落,一群下人如长龙般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足足一刻钟,菜才上完。

菜刚上完,独孤宏义就站了起来,向众人笑道:“老夫今日舔为寿星,得众位同僚,好友前来相贺,不甚荣幸。老夫来到杭州已有数年,任内杭州一地总算是安宁繁盛,老夫这心里也稍稍有点安慰了,来,咱们先干了这第一杯”

言罢,独孤宏义将一杯绍兴雕花酒大口一饮,甚是豪爽,众人见到寿星都喝了也跟着将酒一口而尽。

独孤宏义将杯子旁在桌上,一旁的下人上前斟满,独孤宏义又举杯,却神情一变道:“今日,老夫在此摆宴祝寿,然我大明却被奸宦把持朝纲,残害百官,实在是……”

“正孝,今日是你的寿宴,莫要说那些扫兴的话”正当独孤宏义准备声斥之时,一旁的赵勇贞急忙拉了拉他,含笑打断道。但李月轩很清楚的看见了赵勇贞脸上闪过一丝担心。

台下众人听到独孤宏义突然说起朝中的事,个个心头都是一凛,现在朝中的形势大家并非不知道,可是如今宦官势大,皇上偏听偏信,作为地方上的官员有能怎么样?而且东西两厂锦衣卫可是无孔不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尤其是那些商贾听到独孤宏义说到第二杯酒时,一个个顿时脸色一变,身子不由一颤,手中的酒险些洒落出来。他们来这只不过是想能得到知府大人的关照,并不想参合进朝廷的事里,如果被殃及池鱼的话,那可就真不值了。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露出惊骇的神情。

李月轩听到独孤宏义的话,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这宴会被独孤宏义这么一说似乎更像一个明志大会了。这些人都是自己岳父的朋友,他们个人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这么聚集在一起恐怕不只是为独孤宏义祝寿这么简单了。

正在李月轩和商贾们暗自心惊之时,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老夫今日方想来看望一下昔日好友,不想竟听到了这么一翻正气之言,实在是不枉此行啊”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此时,只见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下巴长有三寸长须,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潇洒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独孤宏义,赵勇贞在看到男子的一刻纷纷动容,急忙从席位上走出,向男子抱拳道:“介夫兄,你怎么来了?”

男子笑道:“怎么不欢迎老友前来?”

独孤宏义拉过男子的手,脸色甚喜道:“哪里话,介夫能来,老夫不甚高兴,来,来,先入席”

男子也不客气,跟着独孤宏义和赵勇贞在主桌上坐了下来。此时,众人间似乎有人知道中年男子的来头,悄声向一旁的人说道:“这人似乎是刚从京城调任到应天的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

“什么?他就是那个得罪了刘谨被明升暗降的杨廷和?”

“正是此人”

席间几人一时讨论起来,独孤宏义用眼角看了眼那些正偷偷议论的人,也不去理会,随即向杨廷和笑道:“介夫,何时到的?怎么也不通知老夫一声,老夫好去接你啊”

杨廷和摆摆手,笑道:“老夫如今一生清闲哪还用正孝去接,这次能有命调任南京户部尚书也是老师在力保,哎,如今朝中形势严峻啊”

赵勇贞面容一整,道:“介夫不用伤神,刘谨恣扬跋扈,灭亡之日已不远矣,今日我浙江一省都已做好了铲除奸佞的准备,只等京城举事,便群起攻之”

“哎,志坚有所不知啊,据老夫观察,皇上对刘谨甚是宠幸,想动他恐怕还不容易啊”杨廷和苦苦一笑,摇摇头道。

众人闻言一阵失望,独孤宏义看了眼一旁正失神的李月轩。向杨廷和笑道:“介夫,这个咱们以后再细说,今日你难得来一次杭州城,一定要多喝几杯啊,对了,老夫要引见一位少年给介夫认识”

独孤宏义说罢拉过李月轩,笑道:“月轩,这位是新任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杨大人,当初可是与你岳父并称为翰林双杰,和你岳父共事四载,是他的至交好友啊”

李月轩正在想着自己这么坐在这是不是也算被他们给拉下水了,心里倒真有点担心,被独孤宏义这一叫,倒回过了神,看到和秦淮玉倒确实有几分神似杨廷和,恭敬叫道:“月轩见过杨伯父”

杨廷和诧异的看了独孤宏义一眼,问:“正孝,此子是?”

独孤宏义笑道:“此子是子瑕兄失散的佳婿,老夫正打算明后日便将他送往京城与子瑕兄团聚”

“噢?子瑕兄的佳婿?”杨廷和听到是秦淮玉的女婿不禁又认真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子瑕兄果然好福气,此子品貌出众,神俊超俗实是老夫平生所见”

独孤,赵二人闻言也颔首称是。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中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应付的场面,何况见到独孤宏义说话那架势说不准一会又有什么石破天惊之语。还是快闪的好,他瞧了独孤宏义一眼,请求道:“伯父,月轩能否先行离开一下”

独孤宏义看向李月轩笑着问道:“月轩有何事?”

李月轩哪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不想和这帮人呆在一起,哪想这老头这么较真,他想了想,笑道:“玉儿妹妹和嫣儿妹妹还在后院,月轩去把他们叫来一起吃饭”

“噢?月轩要去叫玉儿和嫣儿?可是女子一般都是在后堂用餐,去叫她们来做甚?”独孤宏义不明白道。

“不是吧?”李月轩心中一苦,本以为想了个好理由,没想到不禁完全行不通不说,还闹了笑话。只好讪讪道:“是吗?呵呵,月轩无知了”

“哎---,贤侄既然想去后院与嫣儿他们一起就去吧,咱们一群老头子,月轩肯定是不自在的,正孝兄,就让月轩去吧”赵勇贞这时忽然向独孤宏义替李月轩开脱起来,神色甚为关爱。

独孤宏义看了眼赵勇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爽朗笑道:“是,是,倒是老夫强人所难了,哈哈,月轩,那你就去后院吧”

赵勇贞趁机道:“月轩啊,嫣儿和你都是客人,你们可要规矩些,莫要胡闹了”

独孤宏义闻言一笑,忖到:你这老滑头,就算看上了人家那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哎,可惜我那女儿太小了,否则……

“月轩知道了”李月轩可不像独孤宏义一样知道赵勇贞的心思,听到赵勇贞帮自己说话,忙认真应承一声。向众人告了个罪后便跟着一个下人向后院走去。

“志坚兄,良才美玉,佳婿良人,这回可是要和子瑕兄亲上加亲了”独孤宏义见李月轩一走,悄悄向赵勇贞笑道。

赵勇贞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这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我这当爹的看上了,不知道我那宝贝女儿可是对月轩有意思”

“---贤侄女恐怕比你这当爹的更喜欢呢”独孤宏义神秘一笑道。

“噢?此话当真?”

“又不是我要招女婿,怎么问起我来了,哈哈,来,来众位,咱们干了这杯”独孤宏义打了个哈哈。转而向众人笑道。

赵勇贞心中似有所悟。心情大好。将一杯花雕酒美美的饮入腹中!

杨廷和见这两老小子忽然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禁奇怪起来,却又不好开口相问,唯有将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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