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领着五百亲军护着两辆马车一路急奔,隐秘的回到京城。抵达京城时,离李月轩一行人遇袭不过才过了三天不到。

京城成门口,天色灰蒙蒙一片,冷冽的寒风吹的人浑身发抖,却又睡意盎然,城楼上守城卫兵正把头缩在衣领里,抱着武器打着呼噜,忽然,城下传来一片杂乱的马蹄声,声音很厚重雄浑,显然来的是一只人数不少的骑兵。

卫兵常年的警惕让他瞬间睁开了双目,目光直直看着城下,黑暗中只见一列足有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行至城下,全部穿着大明的兵服,城楼上朦胧的灯光下,隐隐可见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上写着个大大的“李”字。

卫兵顿时倒吸了口气,这么大清早的这么一列骑兵忽然出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以他敏锐的警觉,预感京城将出大事。

正在卫兵思索着,城下一个响亮的嗓音传上城楼:“快开城门,征讨大元帅、超武侯要即刻进城”

“征讨大元帅?”卫兵微一沉吟,心中急转而下,超武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京城了,前两天不是才到太原吗?以当时的行军速度,一天能上百里就很不得了,太原离北京相隔几乎有千里之远,即便是骑兵三天跑到也实在是够吓人的。

卫兵急忙叫人去叫禀报守备将军,然后向城下回道:“请侯爷稍等,小人这就去叫将军出来”

城下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将军服的青年出现在城楼,嘴里还嘟囔着:“大清早的把本将军叫起来做什么,朝廷有律令,不到时辰不得开城门”

城楼上的那个卫兵见到将军正在抱怨,忙小声的道:“将军,城下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而是超武侯”

“什么,超武侯?你怎么不早说”这位将军顿时睁大双眼,急急向城墙走去,嘴里直埋怨那个卫兵:“你这人怎么不说清楚,怎么能让超武侯在这么冷的天在下面等着”

这个将军职位虽然不高,但京里的事情知道的却不少,超武侯李月轩不仅是内阁首辅李东阳家的公子,还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现在六部九卿,王公大臣谁不巴结?就是皇上的亲舅舅寿龄侯不也向这个小侯爷示好吗,自己这个小将军能得罪的起他?

将军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去,只见城下黑压压一片,足有四五百骑兵,井然有序的等待着,但隐隐可以看见这些骑兵脸上带着难掩的倦容。将军眉头跳了跳,心想看这阵势,好象是星夜赶路来的。

他目光这时被两辆静静的被骑兵护在中间马车吸引了过去。只见车厢内透着淡淡的光亮,似乎还能看到几个朦胧的身影。而车厢顶棚还高高扬起一面天子御赐的玄黄团龙帅旗,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李”字。

是了,是了,看这架势应该是超武侯错不了了,将军心中一凛,急忙向下叫道:“烦请侯爷出来相见,不见真容,末将不敢打开城门”

说起来这个将军也只是在李月轩出征时见过一面,按理只见过一面的人印象都不太深刻,不过李月轩那张脸却是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此刻这位守城将军只要见到他本人,便准备亲自下城开门了。

听到他的喊话片刻后,下面的马车上忽然走下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朦胧的灯光下,只见他俊脸无双,如梦如幻,好看的那么不真实,眉宇间似乎还带着点点疲惫,脸色有些憔悴。然而就是这么一张脸,让守城将军脸色一变,急忙大喝道:“快开城门,超武侯凯旋归来了”

说着,将军亲自跑下城楼,大声叫嚷着:“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手脚一点都不利索”

不到一会儿,城门大开,将军一脸激动的站在城门边,五百亲军鱼贯而入,李月轩马车行至城门边,忽然探出头来,向一脸恭敬的守城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心里一跳,脸上一阵激动,忙回道:“末将杭雄”

“杭雄?”李月轩微微沉吟,脸上忽然一笑,道:“好,本侯记住你了,今日让你触犯律令,私开城门,本侯感激不尽,日后但有所求,本侯定不推脱”

杭雄听得身子一颤,激动的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谢过侯爷”

李月轩点头,把窗帘放下,马车急行而去,留下杭雄在那怔忡了良久,脸上傻傻的痴笑着,显然李月轩那句承诺那他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车上,黛红玉和刘良女也是花容憔悴,连续三天的颠簸让她们看上去都是有气无力,刘良女熟练的将热好的汤药,用小碗盛好,递给李月轩,轻轻道:“侯爷,该喝药了”

李月轩眉头一皱,看着那黑糊糊的药顿时咽了口唾沫。这几日虽然赶路甚急,但中途始终都要停下一会煎药给他吃,几天下来,只觉得嘴巴里又苦又涩,就连吃饭都觉得一股子药味,难受不已。此刻见着又是药汤,李月轩本能般把脖子往后昂了昂,眼神透着点点厌恶。

黛红玉瞧他见着药就怕,嘻嘻一笑,从刘良女手上接过碗,道:“月轩,刘姑娘从太原一路照顾你到京城,你怎么还耍起小性子了,快点喝吧,喝完这碗,日后就不用喝了”

“当真?”李月轩听的一喜,忙反问一句。

“当真,当真,快喝了”黛红玉笑嘻嘻的,看上去那舟车劳顿带来的憔悴霎时烟消云散,见着李月轩苦着脸把药喝下,她笑眯眯的想着:“我说的当真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听大夫的”

李月轩喝下这最后一碗药,只觉得自己解脱了,可是却不知道黛红玉正暗暗偷乐着他没发现自己那句“病语”。

刘良女接过碗,小心放好,俏丽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轻松,这些日来这个侯爷每次喝药都要闹上半天才肯喝,没想到今日这么配合,这让刘良女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马车在城中一路急行,李月轩带着张永直奔皇宫,一路上,两人把什么绷带啊,什么拐杖啊,全都拿了出来,一副重伤难治、垂死挣扎的模样顿时呈现眼前。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再洒点血在身上更逼真些?”李月轩瞧自己绑的跟个粽子似的,觉得似乎又太假了,以他曾经当过演员的“专业”目光来看可是很挑剔的。

黛红玉瞧他那五花大绑的样子,噗嗤一笑,道:“这样就够惨了,还想洒点血,那就救不活了”

刘良女在一旁也是瞧的掩嘴偷笑,她实在没想过还能见着这个小侯爷这么奇怪的样子,见他身子用绷带绑的紧紧的,如个身受重伤的人似的,偏偏脸上还嬉皮笑脸的。

“侯爷,你现在应该很痛苦才对,不能笑”刘良女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见李月轩明亮的眸子看过来,急忙移开了目光。

李月轩微微一愣,讪笑道:“是了,是了,该痛苦才对,我好久没演戏了,连该提前入戏都忘了,谢谢你提醒啊”

李月轩讪讪一笑,急忙露出个痛苦的表情,细细的呻吟着,看上去真像是痛苦不堪。

“你以前演过戏吗?”黛红玉可是听得真切,目光斜视他,面带好奇的问到。

“啊---什么---演戏?---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姐姐。嗯,一定是你听错了”李月轩听得脑门一紧,肠子都悔青了,刚才那话真是不经大脑,竟然差点说露了馅。他讪笑着掩过,黛红玉见他神叨叨的也没有多想,嗔了他一眼便也不再问。

到是他装出那痛苦的表情逼真的让刘良女起初一阵心惊,还真以为他忽然伤势复发了,现在见着他又变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才松了口气,也不由笑了起来。

两辆马车行至宫门,李月轩和张永惨不忍睹的出现在宫门口,黛红玉和刘良女被先叫回家去,李月轩和张永相互搀扶着,脚步也不利索,一个浑身都都是绷带,一个从手到脚都是血渍,一个比一个惨。

而一直跟随保护的杨博因为事先得到李月轩的指示,已经带着人秘密向西郊而去,至于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前,见着卫兵注意到了这边,李月轩忍不住带着“钦佩”的语气向张永道:“张公公,你这满身是血的,是不是太惨了点”

张永痛苦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冷酷的笑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十分怪异:“现在咱们装的惨点,一会儿刘谨才会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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