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会趴在地上生死不知,金破脸部扭曲双眼通红地冲向那将孙不会打倒的强盗,“蓬”,那人没有后退分毫,再攻,“蓬”,依旧站在原地,再攻,“蓬”,那人没有退反而进。\\他反击了,“蓬”,金破倒退飞去,好像身体跟羽毛一般轻,飘出去很远,久久不能落地。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地面越来越近,金破心里越加愤怒,可突然,地面消失不见。那人裂开的脑袋正在不断地流血,分成四瓣的嘴唇嘴角一扬,露出诡异恐怖的笑容。金破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重量,可要想回到那地面却已不可能,低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人性最本能的心态,害怕,在金破心中不断放大,直到充满整个脑袋。那人破裂的笑容,自己失重的感觉,脚下无底的深渊,令金破大叫起来。

“金破,金破,你没事,快醒醒。”

在下一刹那,金破听到外面的世界有人在喊自己,没事,掉进无底深渊叫没事,见到那人被劈开的脑袋叫没事,这若叫没事的话,还有什么叫有事?他很想回答说话之人,可,除了能大声喊出,根本不能说其他的话。

金破绝望了,只能任由着身体不断的下落,对地面上那个满身血迹脑袋裂开的人也不再去看,心里还只有担心着孙不会是死是活,渐渐地,地面消失不见,孙不会和那人都消失在金破的眼前,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冰冷的山风吹得自己衣服发出的啪啪声。

“金破,你要坚持住呀,孙不会好等着你去看望他呢。”

外面的世界,黑暗之外的世界,又有人喊起。金破本已绝望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不会不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么,怎么还会等着我去看望呢?哦,对了,不会走得比我早,一定是在阎王殿门口等着我,真是够兄弟呀。想到这些,金破的脸上释然了。

还在下落,真的没有底么?如果真没有底,那我就去不成阎王殿,那就不能去见不会最有一面了呀。金破感受着耳边呼呼吹过的冰冷山风,心里茫茫然想着。

“他个娘的,这小子是不是存心戏弄我们?故意喊一声,让我们觉得他就要醒了,其实已经……”

外面的声音再次传来,开始愤怒的言语,说着说着,轻了下去,像是没有了希望一样。金破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看看头顶这黑暗世界的天空,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即使伸手也不能见五指,又怎能瞧见天空?

“赵吉风,你要吵要闹去外面去,金破需要休息,需要安静。”

有人生气了,金破想着,难道我真的还没死?现在只是死亡的过程,我正在步入死亡的深渊?这……我不想死。金破张口大喊,可仍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有谁能听到无声的呐喊。

突然,头顶上方射下一道光柱,白色无瑕的光柱,刚好照在金**上,他觉得好温暖,就像阳光照身上一样。这一刻,让金破觉得,在这道光柱面前自己穿再多的衣服也无济于事,自己就像刚出生的婴儿**。

“金破的瞳孔还未扩散,肯定没死,冷重那碗药怎么还不来?”

这一回,金破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周华元副队长的声音,心中大喜,我真的还没死。

“来啦来啦,副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熬起来特费时间。”

是田冷重的声音,金破露出了笑容,甚至都有想流泪的冲动。就在这一刻,刚刚还在不断下落的身体居然停在了空中,金破一惊,身边吹过的冰冷山风小了很多,从上方射下的白色光柱依旧是那么的粗。

“赵吉风,快帮忙抬起金破,我来喂他药水,说也奇怪,昏迷都有三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醒转的意思。”周华元一边吩咐着,一边疑惑着。

一口极苦极苦的药水,被倒入金破的口中,良药苦口,有些粘稠的苦药水不断的刺激着舌头的味蕾,进入喉咙的时候,令其暖暖的,到了胃里更是有些**的。

黑暗中的金破顿时觉得白色光柱越加浓稠,而自己的身体居然沿着光柱开始缓缓上升,这道光柱就像是一条通道,虽然与下落的速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金破却是明白,自己不用再掉落深渊,那白色光柱的起源处,便是生命的出口。他手舞足蹈着,想快速地游过去,可是无论自己如何用力努力,速度恒定不变,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粘稠的苦药,慢慢地被吸收,进入到各个经脉之中,不断的滋润着它们,也进入到身体的肌肉之中,滋养着每一个肌肉细胞。

终于,金破来到了光柱的起点,他看到这是一个圆形的门,只有一层白幕。站在白幕前,金破没有回头,兴奋地向前迈出一大步,接着他便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消失,白色光柱也随着消失,黑暗重新回归到黑暗。

“好苦啊。”

声音很轻,轻若蚊子的振翅声,房间里的诸位却是有如惊雷一般响亮。话音刚出,整个房间就安静下来,这时落针的声音出现,必定洪亮无比。没安静一会儿,房间内的三人顿时围在床边。

“金破,你醒啦。”

“金破,你感觉怎么样?”

“金破,你小子真让人担心死了。”

三个人同时说着。金破眉头一挤,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好重,眼前好模糊,以极慢的速度眨动几下眼睛,良久才看清床前三人的模样,不正是周华元,赵吉风,田冷重么。

“你……你们,不会呢?他是不是已经……”金破吃力地说着,想支起身体,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肌肉酸痛得不得了,骨头像是散架似的,整个身体软绵绵的。

“他没事。”

“他比你稍微好一点,又比你稍微差一点。”

“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三人又是同时说道,金破有点头昏脑胀,看似三人都回答了他的问题,可是他却不能有效地吸收信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些难受痛苦的表情。

田冷重马上意识到了关键之处,对周华元和赵吉风二人说道:“周副队长,赵小队长,我们先把金破扶起来,让他靠床坐一会儿,然后呢,周副队长,你跟他讲讲不会的情况,我们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现在的他依旧还是很虚弱,肯定不能听明白,一个人说的话,讲的慢些,他一定能听进去。”

“不愧是一起进来的兄弟,真了解对方,就依你。”赵吉风说道,不再多说,左手托起金破的身体,周华元也会意,拿起放在靠里边的一床被子,放在金破的背后,田冷重则配合着赵吉风把金破往后移了一点点,让他能舒服的靠在叠好的被子上。

金破看了看三人,挤出一丝笑容道:“谢谢,不会怎么样了?”

“我来说吧,金破,你有问题的话,就问出来,不过,今天只能给你讲孙不会的状况,你需要休息,明天再把具体的过程讲给你听,好不好?”见到金破慢慢的点了下头,周华元才继续说道:“孙不会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也已经醒来了。”

“副队长,既然没事,他怎么不来看看我?”金破轻轻地问道。

周华元解释道:“我正要说到这点,他不是被打倒在地么?那是因为,他挨了一棍,断了两根肋骨,脑袋与地面撞击一下,昏过去了。然后,我们替他疗伤的时候,发现他的屁股上有两个大小一致有点深的伤口,我们判断应该是剑伤。他也想来看你,可是肋骨的伤痛,再加上屁股上的伤令他走一步都会冷汗狂流,所以我们就没让他过来。”

“哦,是这样呀。屁股开花,有的不会受得了。”金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周华元继续说道:“他醒来第一件事也是问起你怎么样,看来你们两个倒是感情非常不错呀。”

金破慢吞吞的说道:“在我被关到失魂楼之前,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从未分开过,与万大哥他们的感情相比,我们之间更浓一些吧。再加上我与他的年龄最小,自然走得近些,当时看到不会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我的脑子里就剩下杀了那凶手,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唯一有点印象的,好像我杀了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赵吉风苦笑一声,补充道:“你还和那个拿着巨斧的巨汉拼了一招,若不是那一下,你还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这怎么可能,他好像是四阶丹士呀,真是拼上一招,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赵大哥,你别开玩笑了。”金破有点激动地说道,没等三人说话,继续说道,“赵大哥,谢谢你替下我,跟那个巨汉斗上,不然我这条小命老早就交代了。”

“哪里的话?让你去接招,等于送死,我身为小队的队长,怎么能看到此事发生?你不必记在心上,我相信每一个胜任队长的护卫都会挺身而出的。”赵吉风有点害羞的笑道。

“金破,我看你的脸色又有点差了,我们还是扶你躺下,多休息休息,等到了傍晚,我让田冷重端碗稀饭给你,然后明天再跟你讲讲那日的情况。”周华元仔细观察着金破的脸色说道。

“恩,好吧,刚醒来说了些话之后,是有点累了。”金破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虽在恢复中,却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坐着继续和人说话。

重新躺下后不久,金破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