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似醒非醒,只觉得好冷,好冷,就像躺在一张冰**一样,再多的衣服也不能阻断那寒气的入侵。金破睁开沉重的双眼,身体有些哆嗦,感受着体内仅回复小半的武力,以及昏沉的脑袋,紧皱着眉头回想起之前凌晨发生的一切。

黑衣,杀手,赤色短剑,红色流光,奔跑。

接着,他便使出全力勉强用了一回逝闪之逝影,结果,武力不支,却幸运地落入这片隐蔽的灌木之后,在昏迷之前似乎还听到了一段对话,模模糊糊的。

“山庄重地……饶你一次……速速回去……”

躺在冰凉的地上,仰望着天空,金破长舒一口气:“看来,危险暂时解除了,山庄的人好像在帮我,为什么呢?暂时不去想它,可是,那人到底是谁,绝不是屠胜,他也不可能有能力指使比他还强的人出手,到底是谁。哎,是什么时候竖的敌人呢?不管如何,还是早些离开这里。”

“呼~”金破猛然坐起,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轻轻弹去身上的泥土,抓起一旁的陨炎剑,细心倾听了周围是否有人存在。等到完全确认四下无人,他才缓缓站起,从灌木后走出。

时间正好是午后,大多数人不是在休息,便是到了山谷中准备观看或参加比武,所以山庄内的走廊上并无一条人影,这倒让金破十分放心地回到了春竹苑的房间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取出房间内有所准备的笔纸,写了一段短短的文字,再细心叠好,小心翼翼地找到林昂的房间,将叠好的纸张塞进了门缝中。

没料到会如此顺利,他没有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找了一处隐蔽之处躲了起来,养精蓄锐,准备深夜翻墙离开。

傍晚,当天的比试结束,金破藏身之处正好是一处交通要道,一股股人流穿过,交杂着纷乱的言语声,讲什么的都有,失败,胜利,弃权,逃避,等等,其中不乏议论金破的,当然各种贬低的词儿都往他身上砸,听得他的心都寒了半截,心中怒道:“哼,要是你们遇到跟我一样的事儿,说不定早双腿挺直了,还能好好地活着?”

林昂十分气恼,不是气金破的再次失踪,气自己的无能,找不到金破,气周围人的冷言冷语,只好草草用过晚膳,径直回了房,以免再听到那些令人恼火的言论。“蓬~”他用力关上房门,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张叠成四方的纸,立即弯腰拾起,打开一看,既喜又怒。

其上写着:“林兄,昨晚有杀手出现,我不能再出现了,你自己小心,一切安好,肖城再见。阅后焚之。金破留字。”

林昂的脸上今日第一次露出一抹笑容,浅浅的笑容中透着一点无奈和愤恨,更多的是喜悦,活着就是最好的,低声自语道:“一定要活着回去呀,好兄弟。”言罢,他立即取出火折子,烧毁了这封简短的平安信。

三月的天有时候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而夜间却飘起了蒙蒙细雨,似乎在为金破的离开感到惋惜,本来能在三国比试大会上好好表现一把,成就不凡名声,而现在,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唯有逃跑一路。

春天的夜里,本就充满凉意,加上这不大不小的细雨,更是增添了一分凄凉。金破抖擞了一下精神,眼珠子滚动一圈,耳朵轻轻抖动几下,确认周围没有人在,才从隐蔽之处悄无声息地走出,辨清方向,身形轻闪,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这座不小的花园里。

待金破离开,花园的另一处角落传来一阵低语声,某个清爽的声音说道:“速速去天音楼汇报程副队长,就说老鼠已经离开。”

“是。”身旁的那人应答一声,旋即消失在原地。

经过这几日的住宿,金破对盘云山庄的前院还算了解,所以没一会儿便驾轻就熟地出现在山庄西南的围墙下,环顾四周,确信没人监视自己,在一棵小腿粗的树上一蹬,整个人如一只飞燕般跃出围墙。

金破稳稳落于地面,浅浅一笑,头也不回地向南方奔去。不出一分钟,围墙的西侧阴暗角落走出一人来,赫然是屠胜的得力手下,刘糕!只见他的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还是让老大猜中了,哼,我这就了解了你!”

说罢,他紧跟而上,准备伺机而动。

就算是刘糕也没料想到的是,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围墙外闪现一道黑色人影,蒙脸,瘦小,腰间挂着一把漆黑短刀,双眼雪亮,正露着一丝笑意。

一眨眼的功夫,人影消失不见。

金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一出来,后面就跟着两个跟屁虫,一个是为了杀他,一个只是为了跟踪他。

要说后面的黑衣人,应该就是黄掘手下,程其为。

至于刘糕的出现,则要赞赏一下屠胜的心机,那日,他得知王前泉的大伯王百隆铩羽而归,便晓得在山庄内已无下手机会,而金破肯定因为害怕而逃走,所以他就派了他的两个得力手下分别守在山庄的东南角和西南角,这里是回云国最近的方向,机会最大。

事实,正如其所料。

细雨朦胧,金破小心翼翼地在林子里穿梭,时刻注意隐藏自己的身形,虽说在盘云山庄附近没有其余的势力涉足,但说不定哪一个犄角旮旯里窝着一两个人监视着山庄内的一举一动,毕竟这里相对来说,是一个自由的世界,没有国家的约束。

奔波了半夜一天之后,金破才缓缓停下来,他的算盘打得还算不错,刚开始的时候尽量跑远些,对方那些人想找也不一定会找这么远,所以他连续走了十五个小时,走了约两百里地。

刘糕跟在后面,有些吃惊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就算他是敌人,心中也有些佩服此子,居然有这么强的耐力,如果不是以前练得勤快,还真不一定能跟上此子。

程其为身影闪烁,目光始终停留在前面的两道身影之上,眼神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平平淡淡,毫无光华,仿佛前面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他漠不关心。

连续半个月,刘糕没有主动去接近金破,目的自然是为了令对方放松警惕而将其一举击杀,当初看到陆刚的惨死,他真想上前怒杀金破,但陆刚的实力与自己相差不多,力量更是高出自己太多,却依然败在前面的那臭小子的手里,因此,他认为金破手里有杀手锏,很厉害的杀手锏。

好景不长,大约在离开盘云山庄二十天左右之后,金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每一次自己停下或起身离开,身后或远或近都会发出一点异样的声音,这点新发现再次让金破的神经紧绷起来,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开始思量怎么样才能引出敌人。

边走边想,又是五六天时间过去,他终于留意自己的警觉性太高,致使敌人不敢轻易冒险,想到此处,不免骄傲的笑了笑。逐渐地,他开始放松警惕,这也在情理之中,逃了近一个月,一直没有什么危险出现,任谁都会放松下来,刘糕没有怀疑。

夜,月亮星星全被那厚厚的云层遮住,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金破躺在大树的粗大枝桠中间,双眼微闭,正在休息,但他的右手却一直搭在陨炎剑的剑柄上,一旦有危险临近,绝对会是一招杀招迎上去。

没有等待多长的时间,树下突然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稍一判断,便知,那是脚踩在野草上发出的声音。树下的人正是紧跟金破近一个月之久的刘糕,现在的他脸色凝重,紧紧盯着树上那道安静无比的身影。

长剑声息皆无地出鞘,剑尖上指对准金破,双膝弯曲,屁股几乎贴在地上,“蓬~”,轻微的声音响起,地上留下两个椭圆形的印子,刘糕整道身影完全就像是一支利箭,刺向静躺着的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