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错了
看着程小炎，面上挂着笑意的徐佳妮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异彩。
她已在武府修炼多年，见过的贵族公子、王公帝胄数不胜数，那些皆是天武国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在她的美貌前面，如眼前之人这般淡然，却也是少见。
不过！
这样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一些。
她心中对程小炎身后那位高人兴趣又是浓了几分。
“徐戒，给程公子上茶，把你雪藏的千年寒泉拿出来尝尝！”徐佳妮玉手轻抬，在桌面上缓缓拂过，房间景色竟然发生了变化，奢华之色竟去，清香淡雅之气凸显。
程小炎面色如常，恒沙酒楼暗藏玄机，他已有所闻。
这一手机关之术虽然精妙，在他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
“小姐，这千年寒泉……”徐奎有些呐呐，说话间瞟了一眼程小炎，半途打住了。
“无妨，要是族里有人问起来，你只管说是我喝的！”徐佳妮回头一笑，目光中既带安慰，又含决意。
徐戒轻叹一口气，应一声转身出门去了，不多时门外传来一片连续的脚步声，人未至，一股淡淡寒意已经从门缝中渗了进来。
房中密密麻麻涌进十多人，为首徐戒，手中捧一玉匣，古拙无华，那丝丝寒意正是从匣子中溢出。
旁边之人，盘中皆是茶具，足足三套，材料依次为沉香，紫檀，火木，天然自溢，显然是一泡茶还未曾沾染。
“一点小玩意，程公子不要见笑！”徐佳妮望着程小炎，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不出的动人。
程小炎这才心中一动，眸子微眯，身体正了正，这茶比之前喝的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品阶。
武道一途，速来讲究感悟，蕴灵境，即是感悟天地灵气，悟性愈高，修炼天赋也就越强，这天地之间，强者层出不穷，以万千机变演化所感所悟，自己所获叠流六式，就是对于技巧的一种巧妙的掌控。
而茶道，这烹煮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的巧妙与变化，讲究的也正是一个悟性。
面前的这三套茶具，看起来价值极为不菲，一般的泡茶手段，肯定是拿不出手，需得特殊的泡茶手法，方能相得益彰。
“哼！”
程小炎心中轻哼一声，猜出徐佳妮的意思。
“这武道与茶道可是息息相关，老朽枉活这六十载，才有一丝领悟！”徐戒将玉匣置于桌上，脸上带着肉痛与不甘，不过马上转为得意与高傲。
在这恒沙酒楼，要说泡茶，就是城主大人在此，他也能说上两句，想到先前这小子说他的好茶“尚可”！心中就有些不爽。
他正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言语之间，徐戒已经将千年寒泉从玉匣中取出，双手舞动，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见茶叶在沉香、紫檀、火木木案中各自沉淀稍许，随即以沸水冲之，浓郁的茶香冒出。
“哇！徐老这技艺，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那可不是，徐老的泡茶技艺，除了城主大人之外，在这云山城，没有第二人！”
恭维之声传入耳中，徐戒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带着高傲，又带着些许的蔑视，正看着程小炎。
程小炎神色如常，全程静静的看着徐戒一个人表演，甚至还有些无聊的向周围张望了两眼。
“小友，你看老朽这茶如何！”徐戒神色倨傲道。
“额……这个……茶不错！”程小炎摸了摸鼻子。
徐戒脸上倨傲更增一分，心道老子吃过的盐都比你走过的路长。
“不过……茶不错，这么个泡法，却是浪费啊！”
“你……”徐戒一句话差点呛在喉咙中。
“哦？这么说来，程公子对于这茶道看来很精通了，徐戒的茶艺在云山城可是排的上号的！”徐佳妮眼眸中露出几分惊讶。
“精通不敢说，略知一二！”程小炎淡淡道。
他品茗无数，云海域中，就是成为仙品的雪山之灵他也曾泡过无数，这千年寒泉当年他还曾拿来练习茶艺，徐戒这两下子，他还真一点也不放在眼中。
“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徐戒脸色一寒。
程小炎一拂袖，脸上所有表情尽去，对徐戒道：“献丑了！”
下一瞬间，徐戒的老脸不仅仅是变寒，简直就是结冰了，只见程小炎左手拎着茶壶，竟然拿着他刚泡的茶在洗手，还洗的一丝不苟，洗完左手换右手，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满意。
“这小子，疯了吧！”周围站着的下人服务素质再好，也是看不下去了。
“装逼呢吧，这可是千年寒泉啊，这样的极品好茶拿来洗手！”
“哼，等着看吧，哪里来了这么个泼皮无赖，小姐还拿出千年寒泉来，这千年寒泉，就是城主大人亲自动手，也是没办法完全驾驭！”
“等一会要是泡不出来，晚上这恒沙酒楼可就多了一具尸体咯……”
…………
徐佳妮脸色也是起了变化，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程小炎素来名声不好，倘若他真能泡出千年寒泉，那就证明在他的背后确实有着一位绝世高手，而这，也是她敢用着极品好茶来试探的缘故。
洗罢手，程小炎随手将茶壶扔在一旁，举步走到玉匣旁边，双手轻轻挽动，几个奇怪的手势形成，竟形成一片残影。
说时迟，那时快，双手十指轻轻一拍玉匣，“硿”的一声响，玉匣应声而开，一股彻骨寒意蹿出！
玉匣开启的瞬间，早有下人将沉香木案递了上来。
程小炎眉头微皱，看都没看一眼，左手往玉匣中一探，两颗紧紧包裹的茶叶已经在手。
他一脚踢开下人，右手再次一探，火木木案放在了桌子上，那下人还未知觉手中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木案落桌，左手松动，那两颗茶叶迅速的融化，转眼展开，如树叶大小，里边层层叠叠竟然还包着三片茶叶！
“错了！”
安静的房间中一声大叫。
徐戒老脸上快要哭出来了，千年寒泉他虽未亲自动手炮制过，但是也见过几回城主大人炮制。
茶叶性裂，需先以沉香木案固其性，再以紫檀孕茶香，最后以火木激其寒性，冰火相克，方能发挥其最大的香味。
而程小炎先用火木，这叫做败茶，这极品的好茶算是生生毁了！
“哼，装逼被打脸了吧！”端着沉香木案的下人被踢了一脚，心中不快，此时更是骂出了声。
“枉费了这千年寒泉！”
“我就说这是个泼皮无赖，他能懂什么茶道，说不定痴傻还没有完全好呢！”
程小炎不动神色，似乎旁边所有的声音都是不在耳中，目光转向徐佳妮道：“徐小姐，城主府势力极大，不过你我三家相差不多，想必我程府中内讧那点小事，小姐也知道一二，你我合作，你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而我，在小姐夺权之时，也会助一臂之力，如何？”
程小炎说着话，眼睛却是连那茶叶看都没再看一眼。
这一下，就是徐佳妮也是脸上带上了不悦，泡茶讲究的是心神皆无，不二心，不言语。
这样看来，难道这小子真心是误打误撞打败了徐奎，表面上的故作姿态只是为了骗自己合作。
“无条件，这要求，恐怕我不能答应！”
“哈哈，徐小姐看来不怎么喜欢我这个提议啊，不答应下次可就要加价了！”程小炎淡淡一笑，这一切变化他早就料到，说着他不慌不忙，右手指尖轻点展开的茶叶。
随着一指点下，千年寒泉竟然如同受到莫大的刺激，绽放的茶叶急速凝结，淡淡的冰晶快速包裹茶叶。
见到此般景象，吵杂的众人都是呆滞。
要说泡茶，这里都是高手，却哪里见到这样的景象，一时间都是反应不过来。
程小炎不慌不忙拿过紫檀木案，将茶叶置于其中，只片刻，再次投入沉香木案。
“徐小姐，加上前面的条件，我需要你城主府一块令牌，若是我程府内乱，我需要你帮我牵制木府，而我，则会在小姐夺权之时，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程小炎转过身，说这话的时候脸一点都没红，反而是带上了一丝的不耐烦。
“哼，年轻人不要说大话，你这条件只增不减，当我城主府的人是傻子不成！”徐戒再也忍不住，狠狠一甩手，愠怒直冲脸庞。
“程公子，泡茶讲究不二心，不言语，不知你这茶泡出来会是什么味道！”
徐佳妮心中有些后悔了，脸上神色也是有些不耐烦，她自恃城主府身份，就算是在武府之中，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提条件。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说了！”程小炎一声轻笑，双手捻起茶叶，投入桌上茶杯，沸水冲下，顿时一股茶香激荡出来，那香味还未完全溢出，他双手一甩，茶杯打着旋飞上空中。
茶水泼出，尚在空中，第二个空杯飞出，紧接着是第三个。
只见那茶水不差毫厘，落在了空中第二个杯子之中，在力量的作用之下，又是泼出，如此这般，当茶水从第三个杯中泼出时，早有两盏在桌上接着，淡绿色的清茶分毫不差，落入两盏之中，盖子应声而落，香气尽数而收。
“好技术！”这一番弄茶之技，只是片刻之间，繁杂的手法，巧妙到毫颠的操控，看的众人都是神色呆滞，有几人手中茶具跌落还不自知。
“这……这难道……难道是……三杯两盏之技？”徐戒疯狂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晦涩。
“献丑，请各位尝尝我这粗浅的技术！”程小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又是恢复了懒散的样子。
“好！”徐佳妮愣了，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半天才反应过来，伸出纤手打开了盖子，一股清香乍然而放，令人神清气爽。
杯中茶叶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在盖子打开的瞬间绽放，如同千年的陈酿窖藏。
轻啜一口，在浓郁的香味之中，微微带着苦涩，似乎是有些不足，然而那苦涩之中却又绽开一道暗香，从嘴中直入心脾，恍惚间竟然让人产生置身云雾的错觉。
“好茶！好茶啊！”另一边，徐戒已经是老泪纵横，端着茶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他一辈子从没有尝过这样的茶！
技近乎道！
“好香，这似乎比城主大人的技术还要高上一筹啊！”
“我看也是，你看他刚才好神奇的手法，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到过！”
“这才是真正的千年寒泉啊！”
“好茶！程公子天赋异禀，本来有些疑问想要请教程公子，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你的所有条件，我全部答应！”
徐佳妮毕竟也见过世面的人，这一番品味，他心中早已知道程小炎不是一般人，这等悟性之人，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而以他的年龄，背后若不是有人教导，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