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尚在进行,忽然仿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句断喝:“落日帝国国师端木柯前来挑战”。

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传来,仿似重锺一样,功力较低的弟子只觉得心怦怦的跳,几欲瘫倒。喝声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个战字,已是声到人到。

众人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高大人影,头发散乱,着一身绿袍。袍子上绣着一个勇士弯弓搭箭,射向一轮骄阳,正是落日帝国的标志。

卓不凡见到这端木柯犹似天神一般,带来如此气势,如此威风,想到他刚才飘飘然不知所已的样子,禁不住暗自警醒。

令狐飘身子一纵,跃到端木柯面前,尽管心下骇然,脸上却是神情未变,淡淡道:“国师前来,未曾远迎,尚请恕罪”。

端木柯喋喋怪笑道:“好说,好说,令狐老儿,你师父当年不许我加入轩辕神殿,可未料到有今日罢”。

令狐飘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眼中闪出一道厉光,道:“原来是你,师父早看出你心术不正,赶你出去已算便宜你了”。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了”,端木柯发出一阵阴笑。

“你来此意欲何为?”令狐飘声色俱厉。

“请你自废元力,解散轩辕殿,否则鸡犬不留”,端木柯森然道。

“我倒要看你有何本领,敢说此等大话”,令狐飘怒极反笑。

双方剑拔弩张,说僵了马上就要动手。

看到殿主意欲亲自出手,轩辕神殿的弟子们都远远地避了开去。

执事长老常浩南道:“殿主,何不让我先与这老匹夫一战?”

令狐飘面色沉重,连连摆手制止。

端木柯狞笑一声,傲然道:“看我毁天灭地血煞掌”。

他出手似电,手一挥,似乎膨胀了好多倍,一个血色掌印漫天罩下,带着一股恶臭,远在数十米外的弟子们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纷纷继续外撤。有避闪不及的弟子立即感到头晕目眩,就地晕倒。

令狐飘迎头冲上,摆掌相迎,掌力带着一大片金色的光华离体而出,与血色掌印相对,发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轩辕台禁受不住这等大力,轰地一声倒塌,扬起无数飞尘。

令狐飘身形荡至数丈开外,感到浑身大震,脸色苍白。

端木柯如影随形,追至令狐飘身侧,大笑道:“号称无坚不催的混元劲也不过如此,再接我几掌试试”。

他象魔鬼一样,跃到半空,血手印带着千钧之力,一个接着一个从空而降,越来越是凌厉,令狐飘奋力接了几招,双足已经陷入地中半尺,终于抵挡不住,心腑受了伤,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各位长老,快掩护弟子们离开,违令者殿规论处”,令狐飘厉声长啸。

“轩辕鬼殿,今日我要让你血流成河,方能一洗我当日的怨气,还有练这功夫所受的苦难”,端木柯一脸狞笑。

狂叫声中,手可没闲着,血色大手印仿似越来越大,威力越来越猛,令狐飘勉强又挡了两下,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再也提不起元力了,哀叹一声,垂手闭目,放弃了反抗。

过了一会儿,令狐飘觉得血色大手印并没有落下,不禁有些奇怪,睁眼一瞧,端木柯站在地上,一脸的凶狠,场中却多了一个灰色的人影,竟然是扫地的老伯。

“端木国师,请放下恶念,不要为难我轩辕神殿”,老伯低眉顺目,好言相劝。

“贼老头,令狐飘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劲,快逃走吧,我饶你一命”,端木柯狂笑不止。

“既然你不肯善罢干休,有什么功法,尽管使出来吧”,老伯一扬手,充满了战意。

“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吧”,端木柯一脸凶狠。

他举手一挥,血手印又祭了出来,比刚才威力更为惊人。

令狐飘在一旁骇然变色道:“居然有这等威势,敢情刚才端木柯竟未出全力”。

老伯一双枯瘦的手缓缓伸出,在胸前划了个圈子,一个接一个的血手印竟然也飘了出来,血色仿似比端木柯的更为纯净,整个人也变得气势凌然。

端木柯吓了一跳,血煞掌属魔性功法,非常霸道,乃是他师门独传之秘,修练起来万分艰难不说,还要不断的利用各种毒物咬噬双手,再用灵丹妙药修复。

死鬼师父临死前告诉他,在这世界上,这血煞掌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会用了,即使碰到第十层的高手,也足以周旋。

端木柯如今看到老伯竟然也会血煞掌,强悍的气势立即降了几分。两人掌力对实,发出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一**巨大的血纹向四周荡了开去。

端木柯打得性起,血煞掌连续不断地击出。老者瘦弱的身躯不动如山,亦打出了一个接一个的血手印。两人弥漫在一片血色中,渐渐地分辨不出人影。

忽然,一条身影冲天而起,飞速逃出,却是脸色发青的端木柯。

常浩南踏前一步,迎面堵截,一掌猛力击出,口中叫道:“恶贼,那里走”。

端木柯一声冷笑,单手一晃,一个血手印飞出,常浩南立即被击退,双臂发麻,血气翻涌,再也发不出第二掌了。

端木柯上前还要补上一掌,水如烟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物,金光闪闪,道:“端木柯,休要伤害我师父”。

端木柯抬眼一望,脸色数变,冷笑声中,身形鬼魅般向前飘动,转眼间已是不见了踪迹。

一场大祸消于无形,众人纷纷围了上去,大都围在了殿主身旁。令狐飘调息良久,察觉伤势不轻,连忙服了一颗殿中的疗伤圣药。

卓不凡冲上前去,扶住了虚弱至极的老伯,叫道:“老伯,你怎么样?”

老伯黯然摇头道:“我五脏俱毁,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

卓不凡望着老伯慈祥的面容,伤痛已极,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他咬牙发誓:“我一定要杀了端木柯为你报仇”。

老伯望着卓不凡,一脸慈爱,摸着他的头轻声道:“孩子,生死由命,我早已看得开了,你不要难过。端木柯功力已达第九层,有万夫不敌之勇,你千万不要冲动,妄送了性命。孩子,好好保重。我相信,终有一天,你将扬名天下,可惜老伯看不到了”。

众长老扶着令狐飘慢慢围了过来。

老伯的脸上已是了无生机,他望了令狐飘等人一眼,缓缓地道:“各位,珍重,请爱护不凡之孩子”。

他低头又看了卓不凡一眼,话语声随风飘走,人也就此闭目而逝。

卓不凡抱着老伯的尸身,只觉心中空荡荡地一片茫然。有风吹过来,他痴痴地站着,感受到了人生的悲痛无奈,泪水不停地洒落。

相聚这些日子以来,老伯对他的关心爱护,早已使他将老伯当成了至亲至爱之人,如今一朝离别,再会永远无期,卓不凡但觉悲从中来,不可抑止。

老伯护殿有功,被葬到了一块风景优美的宝地。

卓不凡呆坐在老伯墓前,痴痴不动,已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他没有在意的是,在他的两旁,竟然站了几名轩辕神殿的弟子,一直在盯着他,脸上都是明显的不耐之色。

轩辕神殿议事大厅,几位长老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原来,老伯十年前来到轩辕神殿时,修为低下,人所周知。如今竟然高过了殿主令狐飘,不问可知,必是有了什么奇遇。

何元雄一虑至此,不由的怦然心动,当场便大叫道:“端木柯受伤遁走,必会卷土重来,到时,轩辕神殿将何以抵挡。为今之计,只有让卓不凡交出所学秘籍,以供参阅”。

常浩南朗声道:“老伯为护殿而死,如今尸骨未寒。我们若在此时逼迫卓不凡交出秘籍,是为不义,神殿中人岂能如此”。几位长老各持已见,吵得不亦乐乎。

令狐飘自从归来之后,便去秘室调养。几位长老争执半天,一直没有统一的意见。

何元雄唯恐卓不凡逃走,派了几名心腹弟子在他身边驻守。几名心腹弟子未得命令,不敢对卓不凡造次。但无故被派上这一差使,却是满腹的怨恨,恶狠狠地瞪着卓不凡。如果目光也能杀人的话,卓不凡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令狐飘功力基本恢复,和四位长老一起来到了议事大厅。

令狐飘坐在正中,四位长老分列两旁,众人仍是各持已见。何元雄和萧扬坚持要卓不凡交出秘籍,否则将要对其用刑,修行长老司马义不置可否,常浩南极力反对。

最后,四位长老都将目光望向令狐飘,几人议论纷纷,他却一直未置一辞,不知他是何用意。

令狐飘慢慢站起身来,沉声道:“兹事体大,我一时也不好决断,先将卓不凡押到困龙室,再从长计议”。

常浩南急道:“殿主,这如何使得”。

令狐飘森然道:“我意已决,众位长老不必多言”。

何元雄亲自带人将卓不凡押解到困龙室,派了好多心腹弟子在石室门口严密把守。

卓不凡不虑何元雄等人如此凶狠狡诈,但是轩辕神殿的执法长老亲自带队押送他,他只有放弃反抗,非常顺从地被押入石室之中,一路上暗自盘算脱身之道,却是苦无良策。

天色渐渐地暗了,石室中没有一点光亮,卓不凡呆在寂静的石室里,忽然觉得非常的寂寞无助。

混混沉沉中,卓不凡慢慢地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忽然,耳中听到一线声音:“我是殿主令狐飘,地板要翻了,千万忍住别叫”。

卓不凡还没有反应过来,地板一翻,他立即跌了下去。

石室下边有一条暗流,卓不凡只觉落脚处软绵绵的,竟然落在一只小船上,上边还铺着厚厚的垫子。

令狐飘划动木浆,元气涌动,船儿箭一般的向前冲去。

小船好象是顺流直下,行的快速异常,不多久,前边出现了一丝光亮。

“不凡,如今天下大乱,周边帝国对轩辕帝国虎视眈眈,还有魔族等各大异族也是蠢蠢欲动,国势岌岌可危。如果战事一起,必将祸及轩辕国千万苍生。作为轩辕弟子,你一定要努力上进!”

令狐飘停住了船,正色说道。

“多谢殿主,我必尽力而为。可你为何要暗中潜来,莫非还有为难之处?”

卓不凡深施一礼,不解地问道。

令狐飘苦笑道:“轩辕神殿早已四分五裂,里面的混乱不是你能想象的。你这一去最好少理闲事,埋首苦练,到时就算不能参加天下英雄会,也可以参加少年英雄会,为轩辕帝国出一份力”。

卓不凡问道:“什么是天下英雄会和少年英雄会?”

令狐下英雄会是由天下五国共同举办的一次盛会,到时五国的顶尖高手都将参加。上届英雄会轩辕帝国居了末位,所以一直被其余各国压制。本届英雄会将在轩辕帝国举行,届时将选出天下英雄会的新盟主,凭盟主令可号令天下,左右天下形势。少年英雄会则是二十岁以下武者参加的盛会,于天下英雄会前召开,前三名可获得参加天下英雄会的资格”。

出口处已近山脚,令狐飘从怀中掏出一些金币,道:“这些金币且拿去,路上做些盘缠,以后专心修练,不需再为此等小事作难了”。

卓不凡最缺得就是这个,他非常感动,禁不住又躬身施礼,夸令狐飘是个大大的好人。

令狐飘看他少年心性,不由得拈须微笑。

卓不凡告别令狐飘,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四顾一片茫然。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圣人村看看。

来轩辕神殿时,卓不凡和其他几位少年是由麒麟城的专使一路护送而来的。如今他信步而行,没有留意,竟走上了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