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以后要成为王者的男人,他的真心只有一次,若她不要,那他便拿回来。从此后,宁可天涯海角不相见,她去她的江湖,他做他的王者,也不要这般磨了心,磨了情。

转身,风沙迷了双眼,苏诉眨眼,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柳支支捂住嘴巴,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揪心的痛。

不要走,苏诉,不要走。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如果爱情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如果情义注定两难全。那么我便成为这世间双全法,便要我一个人痛,好过最后什么都支离破碎,没有留下。

“噗通”一声,柳支支忽然跪了下来,“苏诉,求你救我师傅。”

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下来,柳支支下定了决心。

哪怕坠入万劫不复,我也要救我师傅。同样,哪怕是要坠入万劫不复,我也要呆在你身边。

这便是我,这是我的江湖道义,我的情谊。

苏诉的脚步颤动,桃花眼凶狠的回眸。

只见身后,那女子平静的跪在地上,伸手擦一把泪,淡淡道:“我愿意做你的妾,或者丫鬟,都可以。只要你救我师傅,我便呆在你身边。你可以随便报复我,怎样都行。”

“柳支支,你真当本王拿你没办法?不敢整治你是不是!”苏诉疾步走上前去,恶狠狠的弯腰勾住她下巴。苏诉的眼里烧灼着浓浓的烈火。

可是心,却是痛的。是心疼,也是心——疼。

为了他,你宁可做到这个地步吗?为了他,竟然要牺牲你自己。

而且,你怎么会以为我要报复你,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柳支支水眸里波光潋滟,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你知道青冥山的月桂花几月开放吗?你知道青冥山几月雾下的最大,几月雨下的最大,哪个月的哪几日,山上的野兽会出来觅食,走哪条道路,会避开野兽;哪里长着救命的草药,哪里却是龙潭虎穴一般危险的毒蛇区;哪条溪流的水最好喝,哪片林子的果子最好吃吗?那里是我的家乡,我从懂事起,我就住在那里。我没有父母,只有师傅,我师傅带我的时候还很年轻,他总是亲自给我下厨做饭。你能想象吗?天下第一的男人,竟然围上围裙下厨做饭。他一生都未娶亲,未了还为了救我中毒。苏诉,师傅对我的情谊,我一辈子都还不清,哪怕要负尽天下人,我也要护我师傅周全。”

“那我呢?”苏诉笑,心里也知道自己比不过她的师傅,可还是想问,“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一个驿站吗?随时都可以离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柳支支咬着唇,默默地盯着他看,“出嫁从夫,从此后,你若上刀山,我陪着你。你若下火海,我随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君若要去我亦随。”

苏诉,你可知我的心情?我既已嫁给你,除非你另有所爱,否则我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苏诉的身体震了一下。心不自觉的软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君若要去我亦随。

柳支支,这是你自己说的,他日你若反悔,就算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好,我帮你。”

柳支支愣了一下,急切的抓着他的袖子问:“真的吗?”

苏诉点头,又觉得不能轻易饶恕这个害他伤心,害他成为笑柄的罪魁祸首。

“真的。不过我还要你做正妃,但如果以后有人能替代你了,我随时都会把你换掉。”

柳支支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虽然有些失落,但这已经是最后的结果了。至少他没有真的让她做妾。

苏诉伸出手把她拉起来,忽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以后我不会再纵容你了。”

柳支支闭上眼睛,任他索求。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以后,她会有自知之明,因为她已经没有资格再那般肆无忌惮的享受苏诉的柔情了。所以即使他变得铁石心肠,她也不会难过的。

苏诉扯起浅浅的笑,偷偷张开双眸看着柳支支。

这一次,不再纵容你了,要强迫你爱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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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成亲!那个女人与苏诉成亲了!”房间里,苏止咬牙切齿的将手中上好的白玉杯子摔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抓着汇报的影子侍卫,袖子里刀锋一转,一把匕首已经割伤了身着黑衣的影子侍卫。

黑衣侍卫吓得不轻,哆嗦的捂住自己流血的脖颈,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属下一直联系不上殿下,所以才会现在才汇报。开始的时候,她逃婚了,属下以为、以为她去找殿下了。”

苏止面色冷凝:“那现在呢?”

“属下惶恐,她、她出去一趟又回来了。楚王府里人说,是她家乡父母忽然出事,她才回去的。现在没事了,又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最后还是嫁给了苏诉。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嫁给了别的男人。

苏止面色铁青,暴虐的想杀人。

他也真的动手了,手中的匕首飞出去,狠狠的钉在说话人的喉咙上。

那无辜的黑衣侍卫,就这么送了性命。

苏止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心中的震怒与哀切快要把他逼疯了。

她成亲了,嫁给了苏诉。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男人?柳支支,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一丁点都不曾对我动心吗?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她在河堤上,对自己说:“苏止,阳光正好,我们接吻吧。”

不相信,他不相信她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要……亲自问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