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父亲对母亲一向是言听计从,母亲说怎样他就怎样,但这个家实质上的家主还是父亲,或者说大多数家庭,家主毕竟还是男人,说到底,这是个男人的世界。

我把小丫头也带去了长安,跟母亲说让她先在长安住着这边风景挺好。母亲一听,就问我说这是不是父亲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事情肯定瞒不过母亲,也不隐瞒,直接点头。

“我跟你回去吧。”李香兰听到这话,想要跟我一起回华州去,“我能帮你的忙,不会拖后腿。”

“男人家的事情,就得男人去处理,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等你的男人撑不住了,你再表现也不迟。”母亲也露出了自己威严的一面,她对李香兰说道:“留在长安,这些事情不准掺和,听到没!?”

别看母亲平日里总是一副很慈祥的模样,但这慈祥只是针对她的儿子,而从我所了解到的父母的过去,还有去年时候去韩家的那一趟来看,母亲要真的发起火来会变得很恐怖。

见李香兰还想要说什么,母亲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她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之前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管别家是什么样子,但既然进了这个家的门,就要守这个家的规矩,你好好想想吧。”

李香兰最后留在长安了,母亲的意志她没有违背,只是将一个护身锦囊塞给了我,说在危险的时候,这东西也许能够救我一命,还跟我说,要是我真的走了,她绝对不会苟活,这辈子要么跟以前一样,她比我先死,要么就一起死,不会再出现第三种情况

“你这又是何苦。”我无奈的摇头,最终在紫桐别苑的卧室里留了一盏自己的命灯,拿了黄金权杖匆匆赶回华州。这一来一去,一天多的时间便浪费在了路上。

一向有些门庭冷落的家里,再我再次回来之后,变得热闹了许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不少的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好像是在做什么事情,桃花婆婆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不断的翻看着一些或写着字货画着图的纸张,然后便喊人,做出种种相应的布置。

而相比来说父亲就清闲了不少,他好像也是在做一个甩手掌柜一样,不管前厅如何热闹非凡,他都不去理会,一个人坐在后院里,对着大片大片的耕种地慢慢喝茶,好像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一般。

“爸,你还真是挺清闲的,桃花婶婶在前面都忙疯了。”我把装着权杖的箱子靠在椅子上,顺便坐在旁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别人忙碌而自己独享清闲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东西现在能顺利的用么?”父亲没有接我的话茬,问起了黄金权杖。

“没问题,就是这东西怕是用不了几次,上面镶嵌的宝石很特别,里面储存着一种能量,每用一次那能量就会流失一些,而且还找不到那种替代品。”我点了点头,这黄金权杖的确是有些麻烦,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起初我还以为随便找一块就行,这次回来才发现,那种宝石十分特别,我从别的各种颜色的宝石上,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特有的能量。这也证明,黄金权杖很有可能变成一件不可补充的消耗品。

“正常,外物,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长久,一损一补,这世界上一切都是平衡的。”父亲轻轻点了点头,又对我说道:“你别在这里坐着,现在去前厅,坐在桃花一边看她处理事情。这个家今后的舵手会变成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认人。”

我被父亲一句话打发打了前厅,他老人家则继续坐在没有围墙的后院里一个人悠哉,开始我有些不情愿,但等真正的接触了家里的一些核心事情之后,我便迅速全身心的投入了进来,再无旁骛。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我的家事,我首先得弄清楚自己的权力跟职责究竟在哪里,如此,才能给现在的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慢慢的,我也对桃花婆婆现在所负责的事情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如果说昨天见到的那几位老人,是负责家里镇守着的那几个特殊世界的话,那桃花婆婆就是家里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一切事物的大总管,不管是在某些情报的处理上,还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都拥有很大的权限。而虽然已经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这短短的一天时间,我还是为家里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的巨大能量而感到心惊,一个家族能历经几千年时间不短传承下来,这绝对不是好运或者巧合这些字眼能说得过去的。

在大秦的这片土地上,家里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能量,让我想起了无冕之王四个字。就好像是暗地里的一双大手,无形之间就决定着很多人的富贵生死,也在不断的拨动着某些事情向前发展的路径,让其始终都保持在对家族最为有利的局面上。

而有趣的是,我捡到了几个熟人,是十七房的人。桃花婆婆跟我说了一些父亲并没有告诉我的东西,父亲跟十七房的现任家主见面,谈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经过一系列不见硝烟的暗处交锋之后,十七房最终归回了原本的状态,唯大房马首是瞻。

十七房那一脉,一直都是负责收集各种情报的,他们那些人对情报这些东西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嗅觉,而且,更是有一种能随意在各个世界中游走而不会被发现的诡异能力。

这样一个专门负责情报的血脉传承,在数千年前,仅仅只是牛刀小试的参与起了世俗纷争,便轻易的挤进了当时天下的几个顶级豪门的序列,其能量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十七房的一个人年轻人忽然找到了我,他神秘兮兮的将一份封存在信封中的东西交给我之后扭身便走了,让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而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红纸烫金字所书的请柬,我才忽然想起来,在不就之后便是郑屏的大喜之日,这得去,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

不过想着郑无邪当时在知道这桩亲事之后,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有些恶趣味的猜想,也不知道郑屏此刻心里的感受究竟如何?

时光荏苒,几乎是眨眼间两天而过,今天恰好第三天。桃花婆婆离开了家里,她似乎没有要去那个活纸店的意思,而父亲也并没有让她跟着去。所以便只有我提着那个装着黄金权杖的箱子,跟父亲再次来到了拐角处的这家并不起眼的活纸店里。

老徐还是那么一副神态,我们进了门,他便将屋门从里面关了,然后在前面领路到了后院里。

后院不是很大,不但如此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狭小,而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得东西,只有一口显得十分破败的枯井,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索从枯井里面延伸而出,挂在镶嵌在井畔旁的一个锁扣上

老徐一语不发的用自己干枯的双手将铁索从锁扣上卸了下来,很有规律的一点点向外拉着,在这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改变,但是向两边看去,所有的一切又都没有任何一点点变化,但那种改变的感觉却一直都在我心头盘踞着,不但不曾离去,反而越发深刻。

铿锵!仿佛是一个锁子打开的声音忽然回响在我的耳边,我抬头看去,那垒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的砖墙上,出现了四处十分模糊的地方,好像四道门户。

“李候成呢?”看着直起身子正在锤自己腰的老徐,父亲忽然问他,然后慢慢皱起了眉头,“我前几天不是让他留在你这里?他人呢?老徐你对他动手了?”

老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老李不是傻子,大少你把话都说道那份上了,他不敢再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其实老李一直都对大房很忠心,只是有时候心思有些单纯了,大少,念在都是家里人的份上,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好你个老徐,我前几天还在纳闷你怎么不帮他说话呢,弄了半天是在这里等着我?”父亲笑着点了点老徐,又说道:“他怎么样我还能不清楚?这些话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只是老徐啊,天真有时候不能当成理由,一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没那么多的借口可讲。伯仁很冤枉,我记得这还是我在小的时候,你亲自教给我的。”

“您还记得那些事情啊?嗨,转眼就老的不像话了,连少爷都这么大了。”老徐枯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缅怀的笑容,然后便大声说道:“行了老李,出来吧,该听的你也听了,大少不会追究你什么。”

随着老徐的话,李候成推着一个小竹车从屋里走了出来,竹车上盖着东西,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还学会偷听了?”父亲无奈摇了摇头。

“大少,我知错了,您跟老爷都是大度的人。”李候成老泪纵横的掀开了车上盖着的布,里面放着一沓又一沓的寿衣。“请让我跟着您一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