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凤翠的过程十分顺利。

若说在之前,我看白家还能把他们当做大门大户来对待的话,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向那样一个地方的地头蛇,都已经很难让我心中再腾起什么波澜。

本身就是这样,在世界的平和时期,各个势力都是埋头养势壮大自己。这些人,轻易都不会出手对世俗的事情多加干预,而是作为一种威慑性的存在,为自己扶持的那些人保驾护航。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本身十分稳定平衡的华夏大势,随着蜀中十万大山之中那些势力的入世,开始变得变故丛生。新的势力需要占取更多的资源,而这些早就已经被分配殆尽的资源从何而来?自然是得从别人的地盘上抢,丢失了的不甘心,没抢到或者抢的不够,蜀中的那些势力会同样不甘心,冲突的爆发的初期,将要直接面对这些的,就是这些不上不下的世俗财阀。

要是没有一个势力的保驾护航,这些大富却不算巨富的家族,很可能在一连串的争抢中快速破灭,而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可没有兴趣再去经营保护一个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财物支持的家族

。他们只会把目光放在依然能带给他们价值的那些家族身上,然后等待新生富人的诞生。

这就是在这种暗流汹涌的世界中,这些大富之家的悲剧,在普通人眼里风光无限的他们,同样在很多人眼中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随时可以扶植的棋子而已。

我自问,我给白蔷薇父亲那份承诺不可谓不重,这也就代表着。将来一旦有那种势力的人要对他白家进行控制,那么将要面对这份压力的就直接是我们家。而他白家,只需要跟平常一样安安稳稳的在商业这个巨大的战场上去征伐而已。这其中更重要的是,我并不需要他们家定期的向我缴纳‘监管费’。长此以往下来,这已经算是间接的为白家创造了很大的利益。

当然,现在或许白蔷薇的父亲不会这么认为,但我的目的只是这一枚郑氏古老相传来的凤翠而已,我并不在乎他心里是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也并不在乎这样做不能让他对我心存善意。

说句更加现实一点的话,白家,或者说白蔷薇父亲的善意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任何帮助都没有,犹如鸡肋,食之无味。

再一次穿梭在这条华夏卧龙的身体之中,秦岭的大好风光永远都不是别的地方能够比拟的,华夏四条龙,唯有这条卧龙最为磅礴大气。

凤翠依然被小黑布包裹着,按照小黑的说法,凤翠是一种十分娇贵十分霸道的东西,也是我们郑氏大房血脉之人,唯一能在身上佩戴的一种饰品。我的身上从来都没有佩戴过任何挂坠之类的东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这其中的原因,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从小黑布这里得到了解惑。

一切都是因为凤翠的原因,历代祖先们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并且一点点磨去了凤翠上的那些红,这让凤翠跟我们这个血脉的人一代代下来,已经变得无比亲近契合,在这个过程中,血脉这种不可探究的力量都已经适应了凤翠的存在,若是去佩戴别的宝玉,有很大的肯能会让自己身上的气机紊乱,这回导致再重新获得凤翠的时候,无法跟凤翠完美契合。

可以说现在普天之下,也只有身体里跟我流淌着一样血脉的人才能发挥出凤翠的最大效力。其他的人都不行,除非他们能有正确的法子对凤翠进行孕养,然后一代代传承下去。

“你是说,必须得要一条特殊的绳子?”小黑布形容的翡翠,娇贵的甚至都有些夸张,但他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是这样,鉴于小黑布的恶劣形象,我又喊出菩萨问了问,菩萨对这些不了解,但它能知道小黑布有没有撒谎,结果是这次小黑布没有信口胡说,的确是这样

“你是什么意思!别动不动就把这个秃子喊出来,爷……我跟它就不是一路人!”看到菩萨小黑布就气急败坏的朝我跳脚,我扫了它一眼,它立刻偃旗息鼓。

“那绳子得是什么样子的?”凤翠没有一根合适的绳子,便没有办法真正的苏醒,这是小黑布的原话,而凤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能力?用小黑布的话来说,它暂时知道的就是那东西能带给人无限的好运,甚至可能让人走路一低头都能捡到一块牛头金来。

“绳子说着是挺特殊的,但其实并不难弄。九根线拧成一股的麻绳,然后在每个月的初一放一碗自己的血,把绳子泡进去埋在阴坡上,等到十五那晚上再去挖出来,那个时候绳子会把那一碗血完全吸收了,用那种红绳子把凤翠穿起来戴在身上,才能让它真正的苏醒。”

小黑布的话一直都在我耳边回响,我不得不感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方法若是没人指点,自己一个人恐怕就算是打破头也想不出来。

离初一还有几天时间,我在刚刚到长安之后歇了一晚,第二天便马不停蹄的回家,跟父亲说了凤翠的这些事情。在听到我已经把凤翠拿到手里的时候,父亲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个承诺你真的准备履行下去么?之后究竟是由多凶险,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东西已经拿到了,为了一句没有任何约束力的承诺,你觉得值得不值得?”

我看着父亲,眉头先皱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忽然笑了。“爸,这样的试探就不必了吧,我的答案你肯定清楚不是么。”知子莫若父这句话被人重复了几千几万遍,必然是有它的真实依据,并不是前人凭空捏造想象出来的。

父亲那本身严肃的面容也骤然舒展开,他看着我,说道:“这样的想法,你得一直坚持下去,不管是将来面对什么,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得做到,我不想要你变成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但我也不想看你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但凡是做大事的人,都莫不有同一种品性,言出必践。”

“我知道。”我对父亲点了点头。其实不管我的年龄有多大,在父亲的眼中,我始终还是一个孩子,需要他一步步狂扶着我成长,让我不至于花费太大的代价去偿还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人生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是何其幸在,在往前走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后,因为就算你不小心倒下了,在后面还会有一双十分有利的臂膀搀扶住你

“可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不是你说帮白家担下那些事就完了。”父亲又说道,“你做事还是有疏漏的地方,在说那种话之前,你也不想想那些人凭什么认定白家身后会有一个保护伞?”

我一愣,然后说道:“想要掌控白家,总得先控制住白家的人吧,那种时候只要白家的人表明了……”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这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多么的幼稚,就像是父亲说的,人家凭什么这么认定呢?难道还真要白家的人告诉某方势力说,你们去找郑起桥,这些事情他帮我们担着了?恐怕这种话只要说出口,那么不管对方是不是相信,白家都是必然要倒大霉了。

可以说,如果真有那种势力或者某个世家的人去了白家,那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降尊纡贵了,白家若是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或者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就是典型的不识抬举,在这种时候,不管是白家身后站着谁,那些人为了面子都一定会让白家付出代价。

“世界变化的太快,也罢,就当是我大房重新入世的标志吧,也该到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了。”父亲跟我说着走着,慢慢的就走到了老街拐角处一个寿衣店的门口。

寿衣店的是两扇破旧的小黑门,那不算很大的屋子里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寿衣样式,还有活纸纸人之类的东西,整个屋子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寿衣店的老板,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一双眼睛十分混浊,好像是眼睛患上了某种疾病,连看人都需要伸着脖子不断的眯眼睛,配合着寿衣店这种阴森的气氛,我相信如果晚上有人来这里,一定会被吓个半死。

“大少!”父亲刚刚顺着这极高的台阶走进阴森森的屋子里,坐在椅子上正在糊纸人的老者就站了起来,他犹豫了看了我半天,才张嘴笑了一声。“少爷,来了啊。”

老徐不笑的时候,看着还像是一个活人,他这么咧嘴一笑,露出那只有寥寥之数的苍老牙齿,看着活脱脱像是一个去了白布的木乃伊,十分恐怖。

“徐叔”父亲喊了老者一声,又对我说道:“这是你徐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