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不要胡说,我为的不是皇上,而是朝廷,是天下的百姓,不管谁做皇上,只要是个明君,我都会尽心尽力为他办事,这跟喜不喜欢可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淡。”

小兰吐吐舌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小姐。”

我看着她笑道:“你明白就好,还不快给我收拾东西去。顺便把小蝶也叫上。”小兰闻言笑一笑,转身跑了。我来到前厅,叫下人找了李成来,对他道:“本官今晚便要赶去庆西,这里挖渠之事便交给你了,你要仔细。”

李成道;“是,大人,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在大人回来之前,把水渠和蓄水池修建完工。”

我点头道;“此事你若办得好,我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李成道:“谢大人。”我转身出去,马友等人随我出了门,上马往庆西方向绝尘而去。小兰和小蝶坐着马车,在身后跟来。

庆西是黄土高原的土质,地势险要,土质坚硬,生态环境极其脆弱,林木砍伐稍多,便会**出黄土,若想再植树上去,却是千难万难,我立在马上,抬眼望去,只见远远的山坡之上,被千万年来的雨水冲出了大量的沟壑。

城外十里的林中,还有一条弯延曲折的大河,只是河岸高耸陡峭,水位湍急,若想取来灌溉稻田,十分困难,一群农夫,用绳子系着水桶,艰难地打了些水上来,再提到稻田中,来去要有好几个时辰,实在不便,稻田里已经裂开了许多口子,若再不想办法,等禾苗完全枯死,便一点收成也没有了。

我皱着眉在河边走了几圈。脑子里急飞转,不知该想什么办法解决稻田灌溉问题。马友等人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我。一个穿着破布衣服的小女孩从田埂上跑来,手上拿着一个风车,瘦黄的脸上笑得极灿烂。

我心中叹道:还是做孩子好,浑然不知愁滋味。女孩跑到我身边,一阵大风吹过,把她的风车卷到空中,我轻轻一纵,抓住风车,递到女孩手中,女孩笑道:“谢谢叔叔,”转身向田边跑去。

“风车?”我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对马友道:“到县城去,我有办法了。”

马友慌忙把马牵过来,我纵身上马,领着他们,飞快地驶入县城。县令阮福正跪在城门口迎接。我在马上道:“快快起来。本官有话对你说。”言罢继续向前驰去。阮福赶紧起身,坐上轿子,吩咐轿夫快快跟上。

我坐在大堂之上,对阮福道:“你县中灾情如何?”

阮福忙道:“县中人口甚少,灾民都在自己家中,只是稻田已接近干枯,若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没了,便要开仓赈灾了。”

我闻言笑道:“本官倒有个法子,你把全城的木匠都招来,本官有一样东西让他们做。”阮福应声下去了。我眼望着屋顶,心中想起少年时,在外婆家看到的大水车,九十九个叶片如小斗一般,把河中之水纷纷提上来。正可解了燃眉之急。想到这里,我不由微笑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阮福来报:“大人,木匠都来了。”我举头望了望,堂下黑压压跪了一片,我想了想,指着前面一位老者道:“你上前来。”

老者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我把水车的大概样子用语言描述了一番,对他道:“你可画得出来?”

老者拱手道:“小人尽力而为。”

我闻言对下人道:“去拿笔墨桌椅来。”下人应声去了,不一会,抬了上来。我指着老者道:“把这些东西放在他面前。”又对老者道:“老人家请坐。”老者道:“小人不敢。”我笑道:“但坐无妨。”老者拱手谢了,坐在椅上,凝神想了一阵,在纸上涂画起来,画了良久,他拿起来交给衙役,衙役捧着送到我面前。我展开看了看,笑道:“正是如此,老人家好本事。”

老者笑道:“大人谬赞了。”

我道:“做个这样的大水车,要花多少时间?”

老者道:“倘若日夜赶工,三日可成。”

我听了道:“本官要你们现在便回去开工,三日后每人交一部水车上来。可好?”

老者道:“小人遵命。”

我笑道:“很好,你们退下吧。”老者跪下叩了个头,带着众木匠徐徐退了出去。我转念想到自己的地图已多日未曾绘上一笔,忙回到内堂中,拿起笔墨专心画了起来。

第二日小兰和小蝶也赶来了,我叫她们先去歇息,自己骑着马,到河边兜了一圈,看好了几十个安放水车的位置,在纸上画了图,准备在每个水车处挖两条引水沟,以便把水引到稻田之中。头顶日头很大,晒得我头昏眼花,我抹一把汗,继续查看,直到过了午时方才回去。

小蝶自那日在我房中睡了,便一直躲着我,我心里倒松一口气,暗道:巴不得你如此。也不去管她,小兰到厨房炒了些我爱吃的素菜,我也着实有些饿了,拿起饭碗,整整扒了两碗进去。小蝶在旁见了,忽然扑哧笑了一声,我看着她道:“很好笑吗?”小蝶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我心道:傻丫头。把饭吃完了,便带了她们二人出去转转。街上人流稀少,商铺有一半都关了门,我心中轻轻叹息,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圈,便转身回去。

小蝶在身后道:“公子莫非有什么心事?”

我笑道:“我只是忧心国事,却无心事。”

小蝶闻言道:“公子一心为国为民,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吗?”

我道:“大丈夫生于世,就该做出一番成绩,我已入朝为官,心中除了朝廷和百姓,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小蝶脸色一暗,半晌无语。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县府,走到内房,关上门,坐在书案之前,朝窗外看了看,忽然想到爹娘,他们现在过得好吗?我自入朝为官以来,因为怕暴露身份,连一封平安信都不敢给他们写,他们定然日日思念我,头上的白想必又增添了许多。

我轻轻叹了口气,暗道:等这趟差使办完了,又必须回到大都,面对二哥,还不如回乡探望父母,顺便也筹划一下辞官之事。想到这里,我伸手拿起毛笔,饱蘸了墨汁,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道密折,拿起来看了看,收好了,出门叫来马友,对他道:“你马上骑快马,将这份密折呈给皇上。”

马友双手接过奏折,拱手道:“是,大人。”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阵,从怀中掏出那块三生石,对着光照了照,里面那个姻字依然清晰可见。我转手把它放入怀中,轻声叹道:多情总被无情误,少华,对不起。

窗外明月照入房中,我站起身想了想,又解下腰间那块玉佩看了起来,只见玉佩上雕着一条银龙,足踏五彩祥云,雕得极精细,一片片龙鳞清晰可见,我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忙把玉佩系回腰间,转身倒在**,拿被子捂住脸,让自己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