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鸣。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我看着面前那座巍峨的高山喃喃道。为了避免与皇甫少华狭路相逢。我和小兰只得避开官道,只管找偏僻的地方走。过了江浙那片平原。已经进入丘陵地带。我自从习了武功之后,脚步轻快了许多。只是小兰这个丫头实在不济,拖着她,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看着面前这座高山,小兰的眼里流露出胆怯之色。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呢,大不了我背你过去。”

“小姐,这可使不得,”小兰慌忙摆手。我向她伸出手,她赶紧跑了起来。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我在身后摇头。这个小丫头,和我相处这么久了,尊卑观念总是抛不开。也罢,等你吃不消了,我再背吧。

进了山口,走了好长一段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面树林渐趋密集,四周一片寂静,一只老鸦呱呱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小兰吓地啊的一声扑到我怀里,我不禁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傻丫头,怕什么,不过是只鸟而已。”

小兰点点头,从我怀里出来,一双圆圆的眼睛悄悄抬起来,向四处张望。我伸手抽出腰间宝剑,一只手拉着小兰,慢慢向前走去,过了密林,前面忽然现出一大片空地,地里种着几亩玉米,已经快成熟了,一颗颗十分饱满,顶着黄色的穗子,煞是喜人。

小兰欢叫了一声跑过去,伸手要去掰玉米,我忙道:“别动,小丫头。”小兰闻言只得把手收回来。我慢慢走过去,四下看了看,见地上有人行过的足迹,田边还搭了一座草棚,草棚门边靠着一把锄头,上面沾着泥,不禁喜道:“小兰,这里住了人。”小兰笑道:“好啊,看来我们今晚不用露宿山林了。”说完便跑过来跟在我身后。

我牵着她的手,顺着山间小路,快步往前走,走了许久,翻过一座小山坡,转过山口,前面露出一大片稀疏的杏子林,杏子已经成熟了,黄黄的,小小的,在夕阳的掩映下透着晕黄的光亮,我忍不住伸手摘了几颗,听到林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叮咚作响。便顺着水声奔过去,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杏树旁蜿蜒流淌而过,我弯下腰,把杏子洗了洗,递给小兰几个,留了一个塞到自己嘴里,哇,酸酸的,甜甜的,脆脆的,味道还真不错。

这时,林子另一端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衣裙,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妙龄女子迈着轻捷的步子,飞快的走过来,看到我们,似乎吃了一惊,出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来做什么?”随即又看到小兰手中的杏子,怒道:“小贼,竟敢偷吃我爹种的杏子。”

我见她语气不善,想到自己未经主人允许,摘人家的杏子吃,确实理亏在先,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只得弯腰拱手道:“在下张好古,这是我的书僮小兰。我们是翠微镇人氏,路过这里,因为口渴,摘了几颗杏子吃,并不知是令尊所种,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见我神态谦和,言语恭敬,不禁生出一丝好感,语气顿转和缓,笑道:“不妨事,即是口渴,便多摘几颗也不算什么。”

我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姑娘生得玉树临风,心胸又如此开阔,真是令人佩服。”

女子听我赞誉,一时春风满面,笑道:“这位公子谬赞了。小女子柳如芳,见过张公子。”

我忙道:“不敢,不敢。”

柳如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这里荒郊野外,平时甚少人迹,不知公子到这来,所为何事?”

我脸上露出忧愁之态,“不瞒姑娘,在下本有一个未婚妻,我俩情深意切,正在谈婚论嫁之时,她却突然离我而去,真是天妒红颜啊。留下我一个人,不知该怎样活下去。只好带了这个书僮,每日在外飘泊。以遣悲怀。”

柳如芳闻言,不禁有些伤感,看着我的眼睛越添了好感。我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天色已晚,不意到了这山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该到何处投宿,真是让人好生为难啊。”

柳如芳忙道:“公子不必忧心,我家就在这近处,家里宽敞得很,公子若是不嫌弃,只管到我家歇息便是。”

我心中大喜,嘴上仍谦让道:“怎敢叨扰姑娘?”

柳如芳笑道:“这有什么,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应该不拘小节才是。”说完便走到前面引路,我忙拉了小兰,跟在她身后,很快出了杏林,进了一座小小的山谷,只见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排竹篱,几行桃树,树上坠着顶部鲜红的桃子,竹篱后是一个平整的大院子,院子里立着一座二进二出的尖顶竹楼,一条铺着碎石的小径,穿过竹篱,一直通到竹楼前,四周山青水秀,意境幽雅,鸟雀之声可闻。我见了眼前美景,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慨,暗道: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寻一处这样的山谷,退隐其中,养些鸡鸭,种两亩薄田,每日晨起而作,日落而息,逍遥自在,那就好了。

柳如芳早已走到竹篱前,伸开门,出声叫道:“爹爹,有客人来了。”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如芳,是什么客人啊?”我闻声抬起头看,只见一个个子极高,肩膀极宽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从竹楼上走下来,柳如芳飞跑过去,对他道:“爹爹,这位是张好古张公子,方才女儿在杏林里遇到他,见他无处安歇,便带了他来。”说完又对我道:“张公子,这是我爹柳翔天。”

柳翔天笑道:“是吗?”大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光落到我腰上的佩剑上,朗声道:“原来小兄弟还是个会家子。”

我忙道:“不敢,不敢,在下只不过学了点粗浅的功夫,实在是贻笑大方,让前辈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