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耳这几日每日在宫中侍候父亲,眼见得父亲喝了几付中药,竟慢慢大好了起来,已能下床走动。还可到花园中稍站。心中大喜,又想到这都是四弟之功。十分高兴。这一日兴冲冲地回府,想约四弟好好出去玩玩。走到房中,却见四下无人。再问门口的侍卫,方知丽君清晨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铁穆耳心中着急,想到不知何人还要害她,急忙奔出去,却又不知从何处找寻。看看天色已晚,心中叹道:四弟啊四弟,你到哪里去了。回到房中,转又想到那日与三弟的误会还未化解。不由皱起了眉头。阿罕正从外面回来,见主子双眉紧锁,言道:“殿下,何事烦忧。”

铁穆耳道:“我与三弟有些误会,不知如何化解。”

阿罕道:“属下倒想起一人,不知可好。”

铁穆耳忙道:“是何人。”

“书生李知栋。”阿罕道。

铁穆耳闻言大喜道。“此事只有大哥能帮我。我写一封信,你送与李知栋。”

阿罕垂头应是。

清晨,皇甫少华从房中出来,头仍痛得很,也不敢去父亲房中,只站在树下愣。这时,一个下人过来道:“少爷,有人送一封书信来。”

少华接过信一看,却是大哥李知栋邀他前去小聚。他忙出了门,骑上马往城外去了。

到了门前,只见李知栋站在院内,正向他招手。皇甫少华腾身下马,执着他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半晌无语。李知栋也不作声,只牵了他进去。又拿出一个茶壶道:“三弟,我们今日以茶代酒,说说体己话。”

少华道:“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知栋把杯中倒满了茶,递到他手中道:“三弟,你觉得大哥为人如何。”

少华道:“大哥是谦谦君子,为人光明磊落。”

李知栋笑道:“说得好。那你觉得二哥和四弟为人如何。”

少华听了默不作声。

李知栋道:“二哥和四弟莫非不是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么。”

少华闻言,看着李知栋温和的笑容。心中登时如明镜一般,不由叹道:“大哥说得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三弟愚钝,竟然怀疑两位兄弟的为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话音刚落,一人击掌道:“到底是兄弟,不枉二哥与你们结拜一场。”

皇甫少华回头,只见铁穆耳满脸笑容,从门后走出。

“二哥,”皇甫少华抢步向前。拜倒在地道:“三弟无知,请二哥恕罪。”

铁穆耳伸手扶起他道:“自家兄弟,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三人复坐下,边喝边谈,柳明堂女子身份早已明了,三人也不再避讳,铁穆耳把那日的事一一说了,自己那节自然略过不提。

皇甫少华听他说完,怒目圆睁,拍桌道:“何人如此可恨,竟然不择手段地加害四弟。”

铁穆耳点头道:“我总觉得四弟知道是何人害他,只是心存顾虑,不肯说出。”

李知栋道:“四弟为人太过善良,世途坎坷,人心险恶,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才好。”

皇甫少华道:“忘了告诉两位哥哥,我与丽君已经订了婚。”

铁穆耳闻言,脸上神色一变,旋即道:“恭喜三弟。”

李知栋面上神气如常,笑道:“三弟与四弟本就是一对绝配。不知何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皇甫少华叹口气道:“都怪我没用,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铁穆耳道:“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把四弟找回来。看来她对你那日之事一定耿耿于怀,误会颇深。”

李知栋道:“倘若找到她,大哥一定会帮你解释的。”

皇甫少华道:“不如我们三人分头去找。两位哥哥以为如何。”

铁穆耳道:“如此最好。”说完,又喝了一回茶。约好了下次再聚,方才散了。

九王爷府,王爷在密室中道:“你说得可是真的,太子的病竟好了么。”

太监道:“正是。”

“是何人治好了他。”

“据说是一位叫柳明堂的汉人大夫。”

王爷闻言,半晌无语,挥手叫太监退了出去。坐在椅中默想了一阵。拿来笔墨,在宣纸上重重地写下三个字。写完拿起来,看了半日道:“孟丽君,本王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在官道上一阵急驰,看着两边飞快后退的草木,心中暗暗誓,这大都,我是绝不回去了。看看天色已晚,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村落,我便骑着马,慢慢过去,见到一位老妇人正在井边汲水,我忙从马上跃下问到:“这位大婶,请问这是什么村。”

老妇人抬头看看我道:“这是五人村。村中有十来户人家。”

我听了不由一笑,“五人村,有趣的名字。”见老妇要走,我又忙道:“大婶,你这村中可有什么地方可以居住。”

老妇回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指着前面道:“那儿有座城隍庙,公子可以到那里歇息。”

我忙拱手谢了那妇人,牵着马顺路而去。走到城隍庙前,只见庙内倒还整齐,摆着香案,里面供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城隍泥像。我上去看了看,心道:这城隍长得倒不是凶神恶煞。也罢,今晚便和你过一夜吧。想到这,我看旁边有几枝香,便拿了一枝点燃插上,对着城隍拜了三拜道:“神仙,今日借你这宝地暂住一日,还请多多包涵。”拜完,我拿出干粮,啃了几口,看墙边一处地方还算干爽,便走过去,搬了些稻草,铺在地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厚布,垫在稻草上。这才合衣躺下,一边道:“蚊子,你们可千万不要来咬我。”一边睁眼看着庙顶的金瓦,慢慢地便进了梦乡。

朦朦胧胧的月光照了进来,我从地上爬起,听到窗外传来叮叮噹噹的声音,走出庙门一看,只见一个瞎眼的老者,手中摇着一个铃铛,从远处慢慢走来,他的衣服十分破旧,瘦骨嶙峋,走起路来有气无力。我心中顿生怜悯。叫道:“老伯来这里坐坐罢。”老者闻言,寻声向我走来。我跑过去牵着他的手臂。带他进了庙门,又把他让到我铺的稻草**。拿出一块干馍递给他道:“老伯,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这块干馍你先拿着挡挡饥吧。”老者闻言接过干馍。啃了几口,便呛得咳起来,我赶紧拿过皮囊递给他,老者喝了几口水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我惊道:“你如何知道。”老者笑一笑道:“老朽目盲心不盲。姑娘本不属于这里,来到此地完全是天意所为。”我听了更加惊得面无人色,我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事,这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老者知我惊讶,忽然点头笑道:“姑娘是天下奇才,又懂得治病救人,为何不尽己所能,创一番事业。”我摇头叹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女子,能有什么作为。”

老者道:“此言差已,姑娘怀有大慈悲心肠,如能渡过眼前一劫,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则前途不可限量,老朽言尽于此,就此告辞。”说完飘然而去。我追到门外,只见老者回头一笑,忽然幻化成一个锦袍玉带的清秀男子,长笑一声便消失不见。我不禁冷汗涔涔,大声叫道:“鬼呀。”一下睁开眼,竟是南柯一梦,回头看座上的城隍爷,正带笑看着我。恍惚便是梦中人的样子。

天已亮了,但我还一直呆呆地站在城隍老爷对面,不停地和他说着话,如果此时有谁进来,一定以为我有毛病。可是城隍老爷再也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不管我怎么说,他都置之不理。我无奈地看看他,最后道:“城隍老爷,你不理我,叫我怎么相信你呀,我毕竟是个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除了嫁个好男人,还能做些什么。”

见他依然不答,我又道:“你说我眼前便有大难,是什么呀,能不能告诉我,好让我避过去呀,我一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给你重塑金身,翻修庙宇。”等了半日,城隍爷对我的软硬兼施根本无动于衷。我无奈,只好收拾东西,走到庙门处,忽然听到后面一声轻笑。我吓得魂飞魄散,跑到庙外树荫下,骑上白马,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走在官道上,我想着老者的话,心情极度不好,灰心丧气地慢慢向前骑去。前面人烟渐渐稀少,我着急地四面看着,想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一个人孤单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以前每次上路,都有人陪在身边,和我说话,为我遮风挡雨。如今形单影只,顾影自怜,真是凄惨,我越想越难过,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落在马背上,前路茫茫,我该何去何从。

“已经几日了,还是不见四弟的踪影,”皇甫少华道。

“莫非她已经离开大都了。”铁穆耳道。

李知栋想了想说:“有这个可能,她一定是一怒之下,骑马出了城门。”

铁穆耳道:“四弟喜欢走官道,又喜欢结交朋友。我派人沿着官道一路搜寻,一定可以找到她。”

皇甫少华道:“我也去。”

李知栋道:“我再到附近打听打听。”

皇甫少华道:“我先去准备,马上就动身。”说完起身告辞出去了。

李知栋道:“三弟还是这么急的性子。不过也难怪。四弟是他的未婚妻,换了谁都会着急。”

铁穆耳道:“我只是担心四弟出事,她一个女儿家,又生得如此美貌,虽然学了逃命术,但遇到武功高的人,根本无济于事。”

李知栋道:“这可如何是好。”

铁穆耳低声道:“只希望上天庇佑,四弟心地善良,必能化险为夷,遇难呈祥。”

一位白衣胜雪的美丽女子,眉宇间恍惚有些象孟丽君,坐在一面古琴前边弹边唱,声音悦耳,琴声悠扬。王爷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杯茶,眼睛却望着远处,似乎心不在焉。女子忧怨地看着他,但却不敢出声惊扰。一个侍卫走过来,在王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王爷听了,挥手叫那女子退下,女子收起琴,眼含泪水,无声地走了。王爷站起道:“原来几次主使刺杀孟丽君的是她的二娘。那把她卖到妓院,又骗到客栈中下**害她的又是何人。”

侍卫垂手道:“是她的妹妹孟映雪。此人已嫁给孟丽君原先的未婚夫刘彦昌。”

“因爱生恨,因妒杀人。这一家人真是有趣。”王爷笑道。

侍卫道:“王爷打算如何做。”

王爷低头想了想道:“那个二娘,你派个人去把她做了,至于她的妹妹,先别动她,我留着还有用。”

侍卫点头退了出去。

王爷端起茶,一饮而尽。望着远处盛开的荷花,自言自语道:“孟丽君,几日不见,本王还真有些想你。”说完哈哈一笑,转身向后园走去。方才穿白衣的女子立在后园的一扇门前,见王爷走来,忙出来迎接,王爷见她过来,眉头微皱了皱道:“本王还有事要办,你先去歇息吧。”女子闻言不敢再走近,只得转身进了门。王爷等她进去后,方转身慢慢踱到那日孟丽君逃出的绣楼前,抬头看着那扇窗棂,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