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忙道:“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周守义。”

我捏着嗓子躬身道:“小人拜见阿罕大人。”

阿罕微微点了点头,不再看我,转身对周祥道:“不知将军到此,所为何事?”

周祥轻声叹道:“下官是过来拜访故友的,听闻勇武将军皇甫少华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否属实?”

吴浩脸上顿时露出悲愤之色:“将军本来已经将晋王拿下,都怪陈秀那个奸贼,他竟然躲在将军身后放箭,将军不慎中了他一箭,这才跌落悬崖。”

周祥讶道:“竟有这等事?”

我站在一旁,只觉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一直沉到谷底。

周祥想了想又道:“陈秀呢,他现在在哪?”

“这厮被我现以后,立刻拔剑自刎了,没有来得及问出幕后指使之人。”吴浩脸上神情沉重。

我迅转过身,怕他们看到我眼中的泪水。周祥忙对阿罕道:“下官不敢打扰大人,先行告退。”阿罕点头笑道:“将军请便。”

朱福上前领着我们来到一座营帐前,拱手笑道:“周将军请。”

周祥向他点了点头,急忙拉着我进了帐,伸下帐帘,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周祥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把一块雪白的丝帕递到我手里,我接过去擦了一下,再看丝帕,一片蜡黄,周祥到包裹里掏出颜料,轻声道:“赶紧补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至今还未找到皇甫少华,就说明他还活着,而且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我明知他是安慰我的话,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终于劝自己收住眼泪,对着镜子补好色,扭头对周祥道:“我想到悬岸边去看看。”

周祥一把拉住我,“如今阿罕等人都在军营中,你这样匆匆赶去,很容易被他们看出破绽,而且已经过去好几日,吴将军一定已经仔细查看过了。”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江边寻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我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奋力想挣脱他的手。周祥死死地拽住我,怎么都不肯放手。见我一力挣扎,忽然出手点了我的昏睡穴。

周庄。

这一晚,皇甫少华忽然起了高烧,烧得很厉害,嘴里不停说着胡话,这是前几日都不曾有过的,翠袖心中又急又怕,慌忙奔到庄子西头,请来那位卖蛇药的郎中。郎中伸手给他诊了诊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叹道:“这位公子的伤口黑,红肿,还有脓水,想来是开始炎了,老夫只懂得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的疗法,无法治愈这种刀箭之伤。”

翠袖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先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郎中摇头:“老夫也无能为力,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恕老夫直言,这位公子受的箭伤极深,离心肺只差毫厘,如不尽快抑制炎症曼延,再拖两日,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说完便起身欲走。翠袖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先生,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郎中低声道:“这位公子即然受的是箭伤,姑娘何不将他送往军营,军中常备有金创药,正可对症下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翠袖站在原地,看着**的皇甫少华,犹豫片刻,终于咬牙道:“好,我送你回军营。”

军营。

“小月。”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周祥坐在离床很远的一把椅子上,压低声音叫着我。现我正看着他,脸上不禁微微红了一下,笑道:“你醒了。”

我慢慢坐起身,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你千万别说这个话,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老是这么客气,未免太生分了。”周祥笑道,脸上还有些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环顾左右,帐外寂寂无声。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周祥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我,“你饿吗?我去端点吃的给你。”

“不,我不饿。”我轻轻摇头。

周祥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我没事,谢谢你。”我翻身下床,蹬上靴子。

周祥看着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这时帐帘一掀,朱福快步走进来,大叫道:“好消息,将军回来了。”

我喜得一下奔过去,跃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道:“他回来了,在哪里?”

朱福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未及答话,周祥立刻伸出手,把我拉到身后,向朱福道:“皇甫将军真得回来了?”

朱福笑道:“是一位女子用马车把他送来的,我已经将他送到军医帐中去了。”

“军医帐?”周祥怔了一下,扭头向我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和朱福身后出了门,向外奔去。来到军医帐前,朱福掀开帐帘,引我们进去。帐中已经聚了好多人,阿罕、吴浩和陈方都在,透过人群,我看到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坐在床边,正在默默垂泪,我急着想过去,周祥使劲拉住我的手,拼命向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只得勉强镇静下来,跟着他慢慢穿过人群,走到床边,站在阿罕身后,探头一看,真得是少华,烧得通红的脸,嘴上都烧起了火泡。

阿罕正在询问少女:“是你把皇甫将军送过来的吗?”

少女双眼红肿:“回大人,小女子翠袖,本是晋王身边的侍妾,那日在悬崖边,和将军一起掉下山崖,被水一直冲到五十里外的周庄。”

“那怎的今日才把将军送回来?”

“将军一直昏迷了五天五夜,庄中的大夫说,不可轻易移动。”

“哦,是这样。”阿罕看着她,心中有些疑惑:“他烧了多久了?”

“已经烧了一天了,大夫说他的箭伤已经炎红肿,若不尽快医治,只恐有性命之忧。”

我心中大急,忙贴到周祥耳边低声道:“要赶紧唤军医过来。”

周祥点点头,向吴浩道:“皇甫将军的伤势,军医看过没有?”

吴浩出声唤道:“军医,军医。”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拱手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吴浩道:“你过去看看。”

中年人走到床侧,伸手诊了诊脉,又到伤口处仔细看了看,脸上神情变得很凝重。

阿罕向男子道:“怎么样?”

中年人低声道:“大人,将军伤口红肿的十分厉害,而且黑溃烂,显然拖得太久,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恐怕回天无力。”

翠袖闻言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口中连连道:“都怪我,都怪我,若是我早两日送将军回来,也不会弄成这样,呜呜。”

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向周祥使眼色,周祥眼神迷茫,象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对我的暗示恍然不知,我急得伸脚在他脚上狠狠地踩了一下,周祥呀的一声,象从梦中惊醒一般,朝我看了看,忙上前道:“阿罕大人,下官的这位侍卫粗通医术,不如让她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