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李正风大为惊诧,端着酒杯的手不禁一抖,酒从杯中溢了出来。他忙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下,努力平静下来,轻声道:“原来好古已经订婚了,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我回头看着他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勇武将军皇甫少华。”

李正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是啊,你们真得很相配。”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不可闻。我心中伤感,叹了口气道:“好古现在身负欺君之罪,皇甫少华做我的未婚夫,头都快愁白了,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李正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良久方道:“其实我很羡慕他,若能娶你为妻,就算愁白了头,心里也是快乐的。”说完又满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我忙伸手按住他手中的酒杯,柔声道:“正风兄千万不要喝急了,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不如吃点菜吧。”说完便把菜夹到他碗里,李正风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把碗里的菜夹起来,又慢慢送到嘴里,脸上神情变得无比忧郁,我不敢看他,只得低着头坐在他对面,默默地陪着他。给他倒酒夹菜。很快酒壶便空了。李正风看着我道:“好古,还有酒吗?”

我见他脸上红红的,忙道:“你不能再喝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李正风拿起酒杯道:“不,我还要喝,快拿酒来。”

我无奈,只得站起身到食盒中取了一壶酒,轻轻给他满上,心想:也罢,就让他醉一回吧,这样也好。

时间慢慢过去,明月渐渐升到天中,我见李正风已有了七八分醉意,却还在往杯中倒酒,忙伸手拦住他道:“你真得不能再喝了,听我的话回去吧。”

李正风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许久方才松开,轻声道:“好吧,我不喝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丽君。”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温柔,充满了忧伤和落寞,我心中大为感慨,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来想去,只得轻轻扶他起来,拉着他一直走到大街上,对他道:“正风,你喝醉了,不能骑马,不如让我给你叫一辆马车吧。”

李正风扭头看了我一眼,低声笑道:“我没事,我可是海量,好古,你不记得了么,每次我们喝酒,都是你先醉的,今天你都还没醉,我又怎么会醉呢?”他的脸涨得很红,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我轻声叹道:“可是今天你喝的酒却比我要多得多,所以我还没醉,你就已经醉了。”

李正风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见他醉意阑姗,不再答话,扭头便去寻马车,李正风伸手一把拉住我道:“不用了,我还能骑马。”说完就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行到马前,轻轻纵身上了马。带住马缰,对我笑道:“好古,告辞。”

我见状只得纵身上马,轻声道:“我送你。”

李正风摇摇头道:“不用了。”一抖马缰,飞快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家的路上驰去。

湖衅的树后闪出一群人,为的正是驸马,他看着张好古冷笑道:“今日你总算落了单了,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我在路上驰了一阵,来到一个僻静处,忽有一个人影窜到我马前,我忙勒住马缰,看着他。来人躬身道:“张大人。”我见他一身下人打扮,奇道:“你是哪位大人府里的,叫我做什么?”

下人拱手道:“我家主子想见你,请你随小人来。”

我冷哼一声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去。”

下人见状手一招,立即从树后闪出一群人,提着灯笼,手中持着棍棒等物,看着我齐声道:“张大人请。”

我见他们都穿着侍卫服饰,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手上又都拿着武器,心中暗想:这伙鞑子人多势众,若要打起来,我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跟过去看看,到时再找机会脱身。想到这里,我微笑道:“好,本官就随你们前去。”跟着他们拐到一条小巷中。

巷内又转出一群人,领头的正是驸马阔里吉思。

我纵身下马,向他拱手道:“下官拜见驸马爷。”

驸马冷笑道:“张大人,这么巧。看来我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我心中暗暗吃惊,脸上仍笑道:“驸马爷这话,下官可就听不懂了。”

驸马勃然大怒,恨声道:“你杀了我的侄子,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居然敢说听不懂,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开不了窍的。”说完向后一招手道:“都给我上,出了事,本驸马自会向皇上交待。”他身后的蒙古人一拥而上,便要开打。我忙伸手道:“且慢。”

驸马斜睨了我一眼,冷声笑道:“怎么,张大人想求饶吗,可以,只要你跪在地上爬三圈,再冲着本驸马叫三声爷爷。本驸马便放过你。”他身后的蒙古人闻言一起哄笑起来。

我在他们脸上环视一圈,轻轻笑道;“驸马爷误会了,下官只是听闻你们蒙古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能以一当十。不知可是真的。”

驸马朗声道:“自然是真的,何用你说。”

我看着他道;“即如此,你今日用这么多人围攻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文官,传扬出去,不怕惹人耻笑吗?驸马爷若真是英雄,何不与下官单挑,下官若败了,一定跪在地上向驸马爷请罪。”

驸马闻言看了看我,笑道;“好,今日我便和你较量一番,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伸手脱去外衫,束紧腰带,起身站到场中,摆好架势,对我拱手道;“张大人请。”身边众人忙向旁散开,把我们围在中间。

我仔细打量了驸马一眼,见他生得肩宽背阔,高大魁梧,心想此人定然力大,与他硬拼,胜算不大,不如用暗器吧,想到这里,我转身探手入怀,取了两根银针捏在手中,暗道:对你这种卑鄙小人,也不需忌讳什么。驸马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冷笑道:“怎么,后悔了吗?”

我迈步上前,拱手道;“驸马爷先请。”

驸马看了我一眼,纵身扑了过来,双拳上隐隐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我心中暗暗吃惊,忙闪身避过。驸马稳住身形,又一脚踢过来,我又一个纵身闪开。身子还未站稳,驸马的拳头已经到了我面前,我忙将身子向后一仰,单手撑地,险险避过。

旁边的蒙古人一起叫起好来。驸马抬起头得意地一笑。我手一动,银针已经出,打在他的两边膝盖上,驸马啊地叫了一声,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我忙抽出腰中剑,闪身上前,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手将他提起来,对众人喝道:“全部往后退。不然我便杀了你家主子。”蒙古人面面相觑,我手中加了几分力道,一抹血丝从驸马脖子上慢慢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