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天走后,刘静又来到秦城。她喜欢这座城市,喜欢那些彬彬有礼的沙滩男,他们总向她这个年龄可以做他们母亲的女**献殷勤,不仅因为她是新世隆酒店的现任总裁,也是她普通外表下与生俱来的气质和优雅的举止。

北京上流社会卖弄浮华的生活已距她很久远,远得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在秦城的日子,她很少有空虚的感觉。白天,忙着处理饭店的事务,晚上,陈曼则安排她去参加一些宴会、看话剧,或作为贵宾,去光临某一对当地夫妇的婚礼。偶尔,她空虚时,也会接受某位大亨或某个举止潇洒的当地青年的邀请,去某家夜总会跳跳舞,去卡拉OK唱唱歌。

她在高兴时,会唱北国之春,更多的时候,则是听别人唱。总之,她在这里,总是受到礼遇,受到赞美,比在北京的生活丰富得多。

而且,新世隆酒店的生意一直不错,每天平均有八成的入住率,堪称财源滚滚。刘静有自知之明,她并不认为酒店的好业绩是自己的功劳,新世隆有一个很出色的管理班子,她即使不来上班,生意照样如常运转,犹如海关长不在海关,过境的车流照样会滚滚而来。

这种清醒,使得刘静在秦城的日子,有更多的时间,打发或安排自己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

这天晚上,她接到隋唐的电话,请她去一家新开的夜总会跳舞。隋唐是个本地人,三十多岁,长得健壮、帅气,言谈举止风度翩翩,颇有些绅士风度。他自称做对外贸易,在秦城开了一家公司。几天前,总裁助理陈曼介绍他们认识后,隋唐陪刘静吃过一次晚饭,吃饭时,她发现隋唐很幽默,给她讲了不少令人开心的笑话。她对他的印象很好,所以,接到邀请,她想了想,就同意了。

隋唐陪她在包厢吃完饭,又到舞厅跳舞。他的舞跳得很棒,带着她轻盈地旋转,这种旋转,使她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隋唐彬彬有礼地向她献殷勤,却没有任何非分之举。刘静感到非常开心,只要不动真格,和年轻男人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午夜前,刘静喝下隋唐特意为她点的一杯咖啡后,就离开了夜总会。隋唐提出送她回酒店,她同意了,可刚上车,刘静就迷糊过去。

她重新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腰很疼,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睡在新世隆饭店总裁套房松软的席梦思上,而是睡在简易的木板**,房间里没有电话,也没有落地窗,只有两把破椅子。透过铁栏窗户,看见窗外是荒凉的田野,这很像一座被遗弃的荒村野店。

她明白出事了,一惊之下有点魂飞魄散。

“隋唐,隋唐!”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紧闭的门开了。

隋唐走了进来,他好像一直守候在门外,一夜没睡,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举止却依然彬彬有礼:“刘总,早上好!”

刘静急切地说:“隋唐,这是什么地方,快送我回去!”

隋唐没说话,耸了耸肩,梁淑奴穿着一身猎装走了进来。她对着刘静笑了笑:“刘总,如果您一定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没有人烟的小村子,居民们都搬走了,此处距秦城有一百二十公里!”

刘静惶恐地问:“你是谁?”

梁淑奴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想遗憾地通知你,你被绑架了!”

刘静:“你们要干什么?要钱?送我回饭店,我可以给你们!”

梁淑奴优雅地一笑:“刘总,您不必破费,已经有人为你付了钱了!”

刘静一时心乱如麻:“那你们要干什么!”

梁淑奴:“你很快就会知道,乖乖呆在这里,别喊,别跑,也别寻短见,否则,我会让我的手下对付你,他们早就盼着你歇斯底里,好让我下命令。对付女人,他们可是行家!”

隋唐早收起了绅士风度,脸上泛着狰狞的笑。

刘静绝望了。尽管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却清醒地意识到,她是落入绑匪的手中了。

现在,就别指望警察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神通广大的莫道天能救她。

刘静当然不知道,就在昨晚她私下去赴约不久,莫道天责成霍雷派出的几名卫士,已经以商人的身份赶到秦城保护她。当保安头目找到陈曼,询问刘静的去向时,陈曼说,听刘静说,她去参加一位当地朋友的晚餐了。

保安头目问:“她那位朋友姓什么?吃饭的地点在哪?”

陈曼说:“我只听刘总说过,我也不认识她的朋友,更不知道她在哪吃饭。你们别急,也许晚点就会回来的!”

保安头目点点头,陈曼心里却在发笑,刘静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天傍晚,在东北某省境内偏僻的废弃农场内,三辆面包车发动了。它们载着马军率领的特别行动队的全体成员,沿着曲折的山脉,经过一夜的疾驰,次日凌晨,登上了飞往玻利维亚的飞机。

马军刚进机舱,就看见几个人已经在等候他们了。一个男人率先迎了上来,自然是霍刚。他们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霍刚说:“老伙计,招呼你的手下到自己的仓位休息,我们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马军回头向身后的弟兄们做了个手势。

二十名行动队的队员乔装改扮,快速地上了飞机。

天还没亮,空气中冷森森的。

马军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空,问:“谢小姐好吗?”

霍刚说:“她很好,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马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霍刚,别他妈的让我蒙在鼓里,我们究竟要干掉什么人?”

霍刚说:“谢小姐的一个仇人!放心吧,伙计,事成后,谢小姐要给你两百万的酬金,我已经带来了一百万!”

马军兴奋起来:“啧啧,冲着谢小姐的这笔酬金,我和我的手下会干得干净利落,我可不管她的仇人是什么人,都他妈的一样干!”

他们进了商务仓,随着飞机的起飞,进入梦乡。

黎明很快就来了,这是一个美好的黎明。

北京郊区,钢丝党社团。

雅馨苑别墅,又是一个戒备森严的清晨。

这是莫道天一行秘密前往玻利维亚的第三天。王喆钻出防弹车,走进了别墅的办公区。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忙着处理社团内部的金融事务,听取了几个下属部门首脑关于本季度的资金调度计划。

莫道天出门了,何婉茹在医院,刘静在秦城,他现在是社团唯一可以直接处理内部事务的人了。莫道天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他处理,包括“锦衣卫”的汇报。

中午下班时,莫道天的秘书送来一份密件,他只瞟了一眼,就支开了秘书。

他拆开密件,浏览了一遍。密件所报告的内容差点使他魂飞魄散。饶是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自制力,也不由地喃喃道:“这可能吗?”

密件是刘静派出跟踪谢若雪一行的秘密小组通过密码电波报告的。这是刘静亲手编排的密码,她走的时候交给王喆一本破译本,所以,王喆能逐字逐句地阅读。

密码上说:通过线人,他们已经查清了谢若雪在离开东北后的行踪,她居然提前回了北京,到了机场后,就被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接走,该车直接把她送到了市公安局,她在这里一直待到午夜,又自己回了狄云山别墅。

线人称,在市公安局,谢若雪和公安局局长钱成昆和扫黑小组的杨震寰密探了好几个小时,内容不详。

公安局和扫黑特别行动队是钢丝党的生死大敌。谢若雪私下和他们密商,无疑是背叛社团之举,也许,这个女人正在进行着颠覆社团的计划。

天哪,这太可怕了!

王喆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报告莫道天,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决不能让谢若雪的阴谋得逞。

莫道天到拉巴斯去了,按单项工程考察的惯例,他最多待三天,也就是说,他明天就会回来。只有莫道天,才能决定对谢若雪的处置,对于他们的关系,王喆心里很清楚。

他决定不动声色。

他一声不响地把密件锁进了保险箱。

这是一份续写社团历史战胜颠覆阴谋的密件,也是一枚定时炸弹,她可以炸得在社团中不可一世的谢若雪人仰马翻。

王喆走出雅馨苑别墅区餐厅吃饭时,正好碰上从狄云山别墅赶过来的谢若雪,他很有礼貌地和她打着招呼:“谢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若雪身穿束腰的淡黄色长裙,显得风韵十足。她不知道是幽默还是解嘲,笑着答道:“是吗?我可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啊,明知道帅哥是出于礼貌恭维我,还是喜欢听。王先生,冲你刚才那句话,我想今晚请你吃饭!”

她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我今晚还能送你一件让你开心的礼物!”

王喆轻轻一笑:“冲你那件礼物,我也会去的,在什么地方?”

谢若雪说:“当然要选一个够档次的地方,金玉玛大酒店怎么样?”

王喆点了点头。

他们说笑着进了小餐厅。

谢若雪刚坐下,她的秘书就快步进了餐厅,在谢若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谢若雪起身道:“王先生,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失陪!”说完,她就匆匆地离开了。

午餐后,王喆发现,张行从谢若雪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下午三点,负责秘密监视霍刚的人向他报告:“霍刚失踪了!”

几乎同时,王喆从窗户看见,徐强走进了谢若雪的办公室。

所有这些迹象,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也使王喆更加坚信,谢若雪正在进行一次阴谋活动。

他冷静地想,只要莫道天活着,钢丝党的天就塌不下来。

等莫叔叔回来,我的证据足够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