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灯光和屋子里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终于把她吵醒了,她皱皱眉头,想叫人制止说话的人,她还很困,还没从梦境中走出来,确切地说,是她不想从梦境中走出来。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和田世普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一起到公园溜冰打雪仗,一起到图书馆看书偷偷传小纸条,一起演话剧,哦,不,演话剧好像是大学时代,可怎么又好像是刚发生的事!演戏,演戏……她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时间概念纵横交错,混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她刚和他在一起缠绵,他的身体好热,他的吻好烫,而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逃避那个男孩儿,是为什么呢?恩,因为她爱上了一个记者,摄影记者,他叫谢永新,他在哪?……这么多照片,都是他拍的吗?她和谁在一起?到处是男人的脸孔,是臭蛋吗?不是!臭蛋在灌唱片,在酒吧唱歌,不该在这里。她和他结婚了,他们正在蜜月中,可新郎到底是谁?她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世普……”她迷迷糊糊地喊着他的名字。睁开眼睛,一个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伸长舌头tian她的身子。她打起精神想问他田世普在哪,可她费了好大劲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又闭上眼睛。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男人不见了,她发现自己赤身**躺在雪亮的闪光灯下,周围一群人在对着她笑,有男有女,形象丑陋,面目狰狞。她惊恐地大喊一声,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羞愤,又陷入了昏迷。

两个男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

“她能醒过来吗?”苏醒问。

“当然能,我们给她注射的不是很多,这种药物只能导致昏迷,不会沉睡不醒,放心吧!她一会儿还是你的。哈哈!”

被称作丁导的男人猥亵地放声大笑。

“你小子是怎么把她弄到这儿来的,真tm拽!”丁导赞赏地看着苏醒。“她很漂亮,如果有机会,也许真能成为明星。”

“恩,我没有骗她,是她迷上我了。”

苏醒得意地又看她一眼,向丁导伸出右手。

丁导摸出一个钱夹,从里面的一叠钞票中抽出几张递过去:“有时间了到我那儿聚聚,马上就过年了。”

“不了,得回趟老家,老婆和孩子还指着我的钱过年呢!”

“好,那你说演员表上给这位睡美人起个什么名字?”

丁导下巴一扬,指了指**仍然睡着的人。

苏醒咧嘴一笑:“你可以用她的真名啊,会更卖座!她原名叫宋丽,现用名何婉茹。”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相视大笑。

****他们全都欺骗了她!

拍**电影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何婉茹都生活得心惊胆战。她害怕那些分配角色的导演听到这样的丑闻之后会拒绝她再进入北影厂的摄影棚,她也会因此丢掉所有的饭碗。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渐渐忘掉了那些恐惧,回头望望,沧海茫茫,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心里结成硬茧,逝去的岁月在她身上打下烙印,也许那些耻辱只是前进路上的一个小水洼而已,构不成太多的坎坷,她强迫自己把它忘掉。

但是,无可否认,从此以后,她开始仇视那些不愿意给她机会的人,也开始痛恨那些只许愿却不兑现的空头支票。

她搬回了合租房,姐妹们几乎都回家过年了,只有一个名叫姜岩的姑娘留在这里,她才来了不到三个月。

姜岩是沈阳人,曾经是个模特。她有着长长的头发,细细的腰,优美细长的双腿,臀部丰满,rf小巧,标准的模特身材。

“是何姐吧?我听说过你。”

姜岩的话很少,带着模特天生的冰冷傲慢的气质,何婉茹以为她会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在她的魔鬼身材及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充满热情而又脆弱的心。

姜岩在不停地恋爱。

“何姐,我想让你见见石磊,他是北京人,开着一家餐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何婉茹刚搬回来一个星期,姜岩就向她骄傲地宣布自己的婚讯。

“好啊,当餐馆老板娘也不错,可以不用窝在这个地方艰苦奋斗了。”

何婉茹由衷地为她高兴。

可是,半个月以后,石磊的名字就再也没在姜岩的嘴里出现过。

何婉茹什么都没问。

石磊消失一个月以后,姜岩碰上了王浩。他是做销售工作的,每天西装笔挺,腋下夹一个黑色公文包,寸头理得很短,却用了将近半瓶啫喱,头发,都冲着天上长,泾渭分明,根根见肉。

“别看王浩是外地人,很能干的!他才二十八岁,现在已经是一个合资公司的销售经理了,我们马上就能买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去我家住,没问题,他都听我的!”

姜岩很大方地对何婉茹说。

姜王恋是姜岩的恋爱史中最长的一次,保持了将近五个月。当姜岩自己都记不清王浩是第几次跟她借钱的时候,终于狠了狠心,一脚把他踢掉。

“不见他出,只见他进,当老娘是银行啊?银行上班下班还有个点儿呢,我得二十四小时恭候!别买房了,攒着钱去买棺材吧!呸!”

这是五个月以后姜岩对王浩的评价。

但是,很快,她又爱上了周子平。

“小周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干净的男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都不敢看我,说话脸都红。现在这样害羞的男孩儿可不多了,而且心特别细,他来了你就知道了,他肯定会对我好的。”

这次何婉茹和姜岩的看法一模一样,所以还鼓励她要抓住这个男孩。这么害羞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吧?

周子平的确很干净,他穿的每件衣服都是名牌,袜子要几十块钱一双,外套上有一点小小的污渍都大惊小怪,念叨好久。

看得多了,说不出哪有那么一丝别扭,何婉茹不便说,姜岩却是“乐在其中”。工作之外每天都要抱好多衣服回来洗,逢到晴天房子外面挂满了周子平的衣服,红的,白的,粉的,迎风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孩子的衣服。无论工作地点多远,只要天气又变化姜岩都要赶回来收衣服,周子平的衣服被她一件件晾干熨好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起来,还要喷上香水,呵护备至,像在伺候一堆佛爷。

何婉茹每天看到那些男人的衣服都要神经紧张,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弄脏了,姜岩会大发雷霆,再说她也怕自己赔不起。

终于有一天姜岩回到家,把那些“佛爷”统统收起来,粗暴地甩到地上,还不解气,又穿着鞋踩上去狠狠地**个够才算罢休。

“他居然是个gay!我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他却在**和一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我真是瞎了眼……”

姜岩痛哭流涕,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败给一个男人!

何婉茹却暗暗地松了口气。佛爷的祖宗终于被请走了。

姜岩对男人如此的缺乏判断,让何婉茹都感到愤慨,虽然她自己的眼光也很成问题!

“没有办法,可能是遗传吧!我妈就是跟一个小白脸跑了,几年后拖家带口地回到沈阳,居然要我养!在经纪公司挣的那点钱都贴给她了,还借了不少外债,没办法了才来北京发展。”

姜岩叹着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