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毁容

“我没有杀你爸,也没有杀你爷。”廖宗棋的目光充满了怨恨,他向前走了两步,蹲到我面前,盯着我说:“不过,我还真想亲手杀了你爷爷,我心里好恨!他不光残忍地杀死了我,还拐跑了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的未婚妻?”我惊愣地看着廖宗棋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他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过,他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愣了一会,我忽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你说,我奶奶......是你是未过门的妻子?”

尼玛啊,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太狗血了吧?爷爷在廖家村的时候,勾搭上了廖宗棋的未婚妻?然后事情败露,就杀了廖宗棋?然后带着廖宗棋的未婚妻逃离了廖家村,廖宗棋的未婚妻就成了我的奶奶?我感觉脑袋又要炸了。

“可是,我爷爷说,我奶奶是你的妹妹啊?”我看着廖宗棋呆呆地问。

廖宗棋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地说:“你爷爷,只跟你说了这些?”他看我没有说话,接着说:“看来,他也知道勾引别人的未婚妻,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可能没脸全跟你说实话吧。你的奶奶,和我是娃娃亲,因为她父母死的早,很小就生活在我家,又还都是小孩子,她就管我叫哥哥,我也称呼她是妹妹,但是,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她是我未拜堂的妻子。”

“本来,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就准备要成亲来着,可是那年,我父亲死了,按我们村子里的风俗,大孝三年,不能嫁娶,所以婚事就耽搁了下来,后来,我二十五岁那年,你爷爷就和工作组来到了我们廖家村,也怪我那时痴迷风水,你爷爷和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都不知道。”

廖宗棋说到这里,伸手托起我的脸,目光复杂地说:“现在细细端详,你长得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看着就让人厌恶,就连性格也像她,一样的水性杨花,爱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廖宗棋嘴里的水性杨花四个字,我听得特别刺耳,扬起手就要打他,被他伸手抓住扬起的手腕,怒不可遏地看着我。

怪不得他总怀疑我,每次发现我和江清明在一起,他的反应都那么过激,原来他以前被背叛过,所以,就对女人失去了信任?被伤害后遗症吗?

不过,他也确实够可怜的,杀身之恨,夺妻之仇,我想,他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心里想的,一定是要把我爷爷碎尸万段吧?他们的陈年恩怨,我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刚才听到他说,没杀死我爸和我爷,心里还是很激动的,一下子就不那么恨他了,也有点搞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追问:“你刚才说我爸和我爷,不是你杀死的,那是谁杀死的?”

廖宗棋没有回答我,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冷漠地看着我,“有时候想一想,天道轮回,其实也算公平,当年你爷爷杀死了我,还拐跑了我的妻子,冥冥之中,让我遇到了你,还怀了我的孩子,既然你爷爷和你奶奶都死了,他们欠的债,就由你来还吧。”

廖宗棋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走,我拽住他的裤脚,忽然很担心他,仰着脸问,“你脸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廖宗棋侧过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扽开我抓住他裤脚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洞口那边走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一处拐角的阴影里。

他虽然现在对我冷酷无情,但是我心里一点也怪不起来他了,他心里的恨,换谁也一下子释然不了的,怪只怪,我爷爷当年杀了他,我又是我爷爷的孙女吧?现在,我爷和我爸死了,无处发泄仇恨的他,就迁怒于我。他又认为,我联合我爸和我爷,找人对付他,他心里怨气难平,对我好才怪。我唯一期盼的,等我肚子大了起来,他知道,我没有骗他,或许态度能对我好转点吧?

廖宗棋走后,空旷的山洞里,就剩下我和血吼,虽然知道有铁链子拴着它,但是跟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呆在一个山洞里,还是很吓人的,我总担心,它会把铁链子闯断,扑过来咬死我。

我坐在干草上,感觉肚子有些饿,就拿起廖宗棋扔在地上的面包,撕开包装袋,掰了一块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打量山洞里的环境。

这个山洞有些空旷,周围的岩壁边缘,还长着绿色的植被,因为阳光不是很充足,所以山洞里有些阴冷,感觉山洞应该很深,因为处在我的位置,看不到洞口的阳光,廖宗棋刚才消失在拐角,估计旁边还有其他的山洞。

血吼在这里,估计这里应该是就廖祖桥隐居的地方了,我胆怯地看了一眼,在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血吼,想不通,廖祖桥没事养只这玩意干嘛?又想到爷爷说廖家村的人,是被僵尸咬死的,廖宗棋也跟我解释过,血吼也是僵尸的一种,难道咬死廖家村村民的,就是眼前这个血呼啦的东西?

如果廖家村的人,真是被它咬死的,廖祖桥不杀死它,还养着它干嘛?

看着眼前的这只血吼,面包吃了几口,我就没有心情吃了,一个是面包干巴的,没有水喝,吃几口就难以下咽,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到我爸和我爷已经死了,心里就悲伤不已,扑簌簌地掉眼泪,满脑子都是从小到大,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想心里都难受,一想起来就更不行了,丢了面包,坐在山洞里,就嚎哭一场,哭累了,就躺在地上的干草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山洞里阴冷,现在又是秋天,睡梦中,我被凉醒了几次,卷缩着身子,眼泪又忍不住顺着鼻梁委屈地流淌下来,心里有些心酸,廖宗棋就真的对我这样薄情吗?真的要把我囚禁在这个山洞里,直到我死吗?

迷糊中,感觉有东西搭到自己的身上,身子暖和不了少,又感觉有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像在生火,有撅树枝的声音,过一会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生烟。

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廖宗棋,我就知道,他对我不能这么狠心,我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床被子,刚要叫声大叔,可是看到蹲在火堆旁,往篝火里填柴火佝偻的背影,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是老态龙钟,但是目光却炯炯有神,看模样,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估计现在外面已经买不到的灰色长褂,看起来,就像从民国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江湖先生。

老者看到我醒了,往篝火里扔了一块木头,温和地和我打着招呼说:“睡冷了吧丫头?”

我试着转动了下锁在脖子上的铁链子,总被铁链子栓着,冰冷不说,还卡得脖子难受,看到不是廖宗棋,心里很是失落,叹了口气,轻声问那个老者,“是爷爷吧?”

老者好像很意外,我会开口这么称呼他,马上点头,嗯了一声,说:“宗棋那孩子作孽了,他现在心情不好,等过些日子,我劝劝他,放你回去,这山洞里阴冷潮湿,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呆在这里呢?”

廖祖桥没有提锁在这里,不过听到他的话,我还是很感激,也有些委屈,眼泪又要往出掉,忽然想起廖宗棋的脸,就问他,“爷爷,宗棋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他的脸,被道火烧伤毁容了,因为直接被火伤的是魂魄,他用怨气无法恢复到正常的面貌,只能带面具了。”廖祖桥叹息地说。

“毁容?!”我听了一阵心痛,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亲耳听到,他的脸被火毁容了,还是难受得不得了,我难以想象,当时“钟馗”口中的火,喷到他的脸上,他承受了怎样的痛,现在,看到自己被毁掉的一张脸,估计他也接受不了,也难怪他会这样冷漠地对我,我忽然都觉得自己,真的死不足惜,竟然害得他受了这么大的苦楚。

我心里对他内疚得不得了,如果我不撕开夹有钟馗画像的那个“药贴”,说不定廖宗棋也不至于毁容了。

“那他的脸被烧伤了,还有办法恢复到以前的容貌吗?”我关心地问。

廖祖桥摇了摇头,我心里又是一阵自责。

“那他现在在哪里?”

“隔壁的石室,也是我居住的地方。”廖祖桥说。

他为什么不过来,是真的一眼都不想见到我了?

“嗬--!”角落里的血吼,冲着我们这边嘶吼一声。廖祖桥转头望了望,目光竟然有几分温情,也有几分惆怅。

我看到他的眼神一愣,这种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看一个怪物的眼神。我忍不住也多看了血吼几眼,又看了看廖祖桥,忍不住又问:“爷爷,你为什么要养只血吼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