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它要吃我的心肝

见没人回答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向瀑布那边走,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每往前走一步,都如惊弓之鸟一样地前瞻后顾,生怕两旁的灌木里,窜出什么妖怪猛兽把我吃掉。

拨开前面的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仿佛从云端倾泻下来的瀑布,湍急地砸在下面的碧绿幽深的潭水中,水花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

潭水中央,在画卷上看到的那朵白色的莲花,静立在潭水中央,就如出尘的仙子,摇曳生姿,不染半点尘埃。

我看到潭水里那朵巨大的莲花,紧张地咽了口吐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骨朵中间,挤在一起随着花叶摇摆,滚来滚去的月精珠。

躲在灌木丛里观望了半天,见四下无人,就连一只来潭边喝水的小动物也没有,胆怯地犹豫了一会,想到埋在棺材里的廖宗棋,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一想到廖宗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着来都来了,总得豁出试着拿出去一颗月精珠吧?

我目测了一眼从潭边到莲花的地方,有个几十米,以自己的水性,刨过去也能刨回来,就将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从灌木丛里走到潭水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潭水,心害怕的砰砰直跳,扫了眼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看守月精珠的东西,祈祷那个东西现在不在附近,就闭着眼睛跳进了潭水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刨开水花,不要命一样地向中间的那朵莲花游了过去。

潭水冰凉刺骨,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潭水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越是这样想,越是害怕,一边游的时候,还一边观望潭面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好害怕会有什么水怪从潭底钻出来。

心惊胆颤地拨开浮在水面的荷叶,游到中间的那朵荷花前,在水中立住身子,抻着脖子向莲花里的花托看去,看到月精珠都挤在花托上,一阵欣喜,伸出爪子就把一颗月精珠抓在手里,入手软滑冰凉,我直担心,一不小心,会把珠子给捏破喽。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让我拿到了一颗月精珠,虽然知道月精珠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但我也不贪心,有一颗能救廖宗棋就行,其他的那十颗,还是留给它的主人吧,毕竟人家收集起来也不容易。

就在我如获至宝地拿到月精珠想往回游的时候,就看到一片阴影印到到潭面上,我心里一阵惊惧,以为湖底有什么怪物,要浮出水面呢,下的四肢都快木了。

湖面的阴影越来越大,可是水里却半天也没动静,我忽然反应过来,那个东西不在水里,在头顶上!

一抬头,吓得差不点就想把自己在这潭水里给淹死得了,只见头顶,从瀑布里探出一条通体黝黑,脑袋有动车的车头那么大的蟒蛇来。它的半截身子还在瀑布里,探出的半截身子盘旋在我头顶,吐出来的巨大蛇信子,都该碰到我的脑袋了。

拜托,不要这么吓我好不好,我以前见过的最大的设,也不过是一米来长,这突然之间横空出现这么大一个家伙,是要出人命的。

我吓得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水晶珠放回到荷叶里,希望这个庞然大物,不要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到肚子里才好。

水底忽然卷起一股急流,我惊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巨蛇的尾巴卷离了水面,我在它冰冷巨大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惊骇发抖的影子。

怪不得狐仙会怕,被这么个庞然大物缠住身子,只要它一用力气,微微一盘紧蛇身,我想,我马上会死得比用磨碾过还细碎吧?

“六百年间,跟我抢珠子的妖怪不计其数,它们的尸骨在潭水底下,都烂没了。最近这以二百年,都没有妖怪惦记这里的珠子了,想不到,有几百年道行的妖怪都不来跟我抢了,你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人类,居然还敢来这里偷珠子?你是我这几百年里,见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巨蟒的嘴根本没有张开,可是耳畔边却听到一个女子嘲笑的声音。

我脸白的如一张纸,冷汗直下,巨蟒说话的同时,还将它的身子又盘紧了一下,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该被挤压出来了。

“只要你能给我一颗珠子,你想怎么处置我这个笑话都行,月精珠六十年一次,你寿命长,即时缺了一颗,你也能很快集齐十二颗的,我老公的魂魄要飞散了,需要月精珠的至阴之气救命,所以,我才冒死来到这里,动了月精珠的念头。”大难临头,我还惦记着放回去的那颗珠子,虽然知道难道一死,还是不甘心地说。

“你老公魂魄飞不飞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了集齐珠子,都快在这守了一千年了,马上就要集齐了,我不想在多等了。”巨蟒声音烦躁地说,然后声音又疑惑地问:“是谁告诉你,我这里有珠子?”

我看着眼前来回晃动的巨大蟒头,还哪里有半点隐瞒,“狐仙,李仙姑家的狐仙。”

巨蟒听了,忽然身子一动,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一下子摔到了潭水边的草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我,抬起头来一看,刚才还在水潭里的巨蟒不见了,一个身材苗条,肤若凝脂,面容冷艳的妙龄女子,着一身素白轻纱冷着眸子从潭边向我走来。

这是刚才那个巨蟒?我惊得瞠目结舌。

“那只臭狐狸,七百年前,偷了我五颗珠子酿酒喝了,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攒够珠子了,没想到他现在还敢指使你来,真要气死老娘了。”蛇精说到这时候,柳眉倒竖,一副咬牙启齿的模样。

五颗珠子都被偷走了,不用看到她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得到,她当时内心的崩溃和愤怒。

“我不知道他偷了你五颗珠子,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要.......”我刚要伸出一根手指,说自己要一颗就够,但是看到盛怒的蛇精,吓得赶紧把伸出的那根手指,又缩了回来,连剩下的半句话都噎了回去,但想到廖宗棋,马上又鼓起勇气,不死心地问:“你要怎样,才能给我一颗珠子,我真的是拿它救我老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都修炼千年了,不想渡劫成仙吗?给我一颗珠子,就当给你自己积下一份功德,将来肯定能平安度险的。”

说完这一大段话,我都有点暗自佩服我自己,没想到,面对蛇精,自己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蛇精冷艳的眸子,似乎松动了一下,竟然掐手指算了一下,抬头看看天,惆怅地嘀咕了一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还真是又要到千年一个雷劫了。”

我一听,心里一阵狂喜啊,没想到自己胡乱说的话,竟然真蒙到了点子上,看蛇精的样子,月精珠有戏啊。

没想到,刚才心思似乎有些松动的蛇精,见我有些喜形于色,忽地将她那张冷艳的脸,冲到我近前,纤细的手指掐住我脖子,从地上把我拎了起来,盯着有些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的我,目光叵测地说:“你刚不是问我怎样,才能给你一颗珠子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还有四十年,我就要渡千年一次的雷劫了,得吃些人的心肝来补充下体力,你把你的心肝给我吃,我就给你珠子。”

听说她要吃我心肝,我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还暗自高兴,她要渡劫了,说不定能大发善心给我一颗月精珠,现在听说她渡劫要吃人的心肝来补充体力,欲哭无泪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子了。

“怎么,你不愿意?”蛇精的细长的眼角浮现一丝轻讽,说:“刚才你不还说,只要给你一颗珠子,我想怎么处置你都行么?现在就反悔了?看来,你那个所谓的老公,在你的心里,远没有你的心肝重要。”

“你想吃就吃,但是你必须说话算数,我给了你心肝,你就必须给我珠子。”我受不了她质疑我对廖宗棋的感情,也无法做到因为贪生怕死,弃廖宗棋的魂魄而不顾,不管怎么说,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的,廖宗棋拿命救我,我现在把心肝喂了蛇精,也不过是还他一命,只不过,我被这蛇精吃了,还会有魂魄吗?我的魂魄,又能不能离开这里,去见廖宗棋呢?

蛇精盯着我的目光,透出一骨子阴鸷,言之确凿地说:“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修炼上千年的道行了,只要你把心肝给我,我不会失信你一个小小的人类的。想要珠子,就把嘴张开。”

如果她是恶妖,想要吃我心肝,如探囊取物,完全不用和我商量,现在她既然肯和我商量,估计也不是骗我的,我衡量了一下,不管她骗不骗我,好像眼下的处境,我想救廖宗棋,好想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听她的话,害怕地把嘴张开了。

蛇精见我张开嘴,忽地从她嘴里就吐出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一下子就探进了我的肚子里,随即就感觉胸腹部,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一条铁钩子,在自己的五脏六腑来回搅动。

我疼得浑身抽搐瞪圆了眼睛,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活吃心肝死的,眼角为自己涌出一股悲哀。

我感觉心肝都生生地被蛇精的蛇信子搅和碎了,那总无法言明的痛,顺着神经蔓延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生不死如,我唯有在脑海中期盼,她能快点吃完,好让我解脱。

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蛇精收回满是鲜血的蛇信子,把浑身抽搐,眼睛翻白的我,扔在了地上。

这是吃完了么?怎么我还没死,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

“珠子.......”我忍着剧痛,虚弱地朝着她颤抖地伸出手去,一张嘴吐了一地的碎心肝。

蛇精面无表情地一扬手,阳光下一颗晶莹璀璨的月精珠从潭中央的荷叶上,飞到她手里,她把月精珠子递到我手上。

看到拿在手里的月精珠,我抽搐着身体,笑出了眼泪,“大叔,你有救了。”

蛇精蹲下身来,面容复杂地看着抽搐吐着血水的我,“为了救他,搭上你自己的命值得吗?”

我艰难地笑了一下,目光看着天空有些刺眼的阳光,好像看到廖宗棋一脸灿烂的笑容,在阳光里冲我伸过手里,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值不值得,还得看他以后怎么对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他拿命救我,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当宝贝而负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话,还没有死,心肝都碎了,不应该死的很快么,怎么还让我痛呢?

“那只臭狐狸是怎么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他有没有来?”蛇精说着扫视了一下四周,就像害怕狐狸突然窜出偷她剩下的珠子一样。

我眨巴眨巴眼睛,无力地躺在地上,承受着身体里传来的疼痛,“他在墙上挂了一副画,画里上就是这里的景物,一景一物在那个画上都是活的,他说怕你,没有来,我就是从那个画上进入到这里的。”

就是疼,就是不死,就是这样折磨人,我痛不欲生,可就是不死。

蛇精一听我这话,冷艳的脸庞上,一真惊愕之色,然后竟然脸颊起了红晕,娇羞地说了一句:“你回去告诉那只臭狐狸,我不生他的气了。”

说完化作一条巨蟒,轰地一下,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钻到了潭水里。

我被湖面溅起的水花,淋了个透,立马就蒙圈了,不知道她她玩的是哪一出。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吸力,等飘起的身子再次摔落在地面上,刚才眼前的瀑布,变成了一堵墙,我又回到了李仙姑的仙堂里。

狐仙还附在李仙姑的身上,立在墙边,一脸桃花,贱贱地看着墙上的画卷,然后弯腰从我手里拿过月精珠,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舔着嘴唇说:“好久没喝过用月之精华泡过的酒了。”

我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刚才碎心裂肺的疼痛,起身不客气地把月精珠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宝贝地捂在身上,“你是仙家,不能抢凡人的东西,这个珠子,是蛇精给我的。”

“不抢不抢,我拿了她五颗珠子,她罚了我七百年不能见她,我还哪敢喝用这个珠子泡的酒呢?”狐仙说。

我越听越迷糊,拍拍身上,感觉五脏六腑一动还有点疼,不动就没事,不解地问:“刚才她不把我心肝都吃了么?怎么我还没死?”

“她是吓唬你的,只是不肯把她辛苦收集的东西,轻易给你,就是考验考验你而已。你所有的疼痛,都是幻觉。只是她这次做得有点真,也着实让你受苦了,四十九天以后,你身上所有的痛感神经,才会恢复如初,不过为了拿到珠子,也值得了,毕竟这颗珠子六十年一颗,她轻易不送人的。”

狐仙语速急快地解释说,然后又补着说:“不过,我还真要谢谢你,七百年前,她生气我拿她的珠子泡酒喝,一怒之下就把我赶出了长白山,我虽然想见她,又不知道这么长时间,她气消了没有,能不能原谅我。一直也踌躇不前,不敢去长白山找她,因为想她,才用法力画了这幅画,这样想她的时候,我就偷偷地在画里看她,这一看竟然看了七百年。我看她快要渡雷劫的年限又要到了,可是见她还整日醉心她的珠子,就担心她忘了渡劫的事,这几天也急得不行,你要是在不来,我也该进去找她了,不过你来的正好,我就让你先进到画里,看看她听到我名字是什么反应。”

“你俩是恋人?”我脑海里想到小狐狸狗从墙上钻出来的画面,和蛇精像动车一样粗的身体,把它们俩的体型,在脑海里一比对,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合体的。

“我俩是两口子,只不过是闹了点小别扭,现在合好了。”狐仙说完,一道白影从李仙姑身体里钻出,以光的速度,钻进了墙上的画卷里,我赶忙凑到画前,惊奇地看到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狐狸,在画卷的林子里向瀑布那边奔跑。

搞什么鬼?妖精也吵架吗,不过他们冷战的时间可是够长的,看样子那只蛇精的脾气还挺大,这只狐仙也是资深的偷窥狂,竟然盯着画偷窥了蛇精七百年,我也是无语了。

狐仙一退身,李仙姑立马就清醒过来,给我找来一个铺着黄色锦缎的化妆品空盒子,递给我说:“月之精华到凡人手里,见不得光,你把它放在这个盒子里小心拿着就行,回去以后,给你那个鬼夫吃了,就能保住他的魂魄。”

“狐仙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惊讶地问。

李仙姑点点头说:“我是仙家的弟马,仙家上身时说的话,我当然能听见。事不宜迟,你家里有等着救命的人,这天马上就黑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一会我让来时接你那清风,送你回去,你也不用做飞机了,直接让他送你到家。”

我其实心里想说不,想一想让一个鬼送我回去,我就一阵打怵,但是听李仙姑的意思,让鬼送好像比做飞机要快一些,就答应了,“好,谢谢李仙姑,我这就回去了。”

我临出门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话,其实是心里还想看看狐狸和蛇怎么合体。

长脸男又从墙上挂的仙谱里瓢了出来,我忽然又想起一桩事儿来,就问李仙姑:“李仙姑,你能帮我算算,廖家村的人是怎么死的么?”

仙姑摇了摇,“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得太多,对我们没好处。”

我见仙姑不说,索性也就不问了,跟着长脸下了楼,到了楼下,坐进他九三款的桑塔纳里,他一脚油门,两边的街景就开始急速地倒退,耳边尽是呼呼作响的风声。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感觉他这车速不是飚车,这是在飚机啊!怪不得李仙姑说让他送我,比坐飞机快.......

几个小时以后,我让他把车停在了江清明的家门口,一下子,腿软得差点没坐在地上。

长脸和我打完招呼后,将他的桑塔纳一掉头,嗖地一下,就窜没影了。

江清明接到我打的电话,边穿外套,外从楼上下来,看到我以后,把嘴里抽剩下的半截烟扔掉,“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我嘴角抽搐地笑了下,腿还有些哆嗦,着急地说:“救廖宗棋的东西我带回来了,咱们赶紧去廖家村吧?”

江清明点了点头,就去开他的车,车开过来停到我面前,打开车门上我上车,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想到坐车就想吐,苦瓜着脸上去,告诉他:“慢点开......”

不过刚从淹死鬼儿的车上下来,在坐江清明的车,就感觉他开车的速度,跟蜗牛一样,反倒有些习惯不了了。

到了廖家村的后山以后,我和江清明拿着铁锨走到廖宗棋埋棺材的地方,打着手电,挖出上面的松土,看到棺材盖以后,就说不清的冲动,迫不及待地用手清理掉上面的浮土,和江清吗一起把棺材盖抬到坑边,我往棺材里一看,廖宗棋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即时是埋在了最有利于他吸收阴气的尸骨边,身下也被血水阴湿了很大一片面积。

明明从把他埋到土里去,不过一天的时间,可是现在重新打开棺盖看到他,我觉得恍如隔世,激动得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还好,他等我回来了。

江清明帮我把廖宗棋从棺材里抬到外面的草地上,我把廖宗棋的头兜在臂弯,拿着那颗用尝过心肝俱碎的滋味换回来的月精珠,送到他的嘴边,“大叔,这颗珠子你吃了,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那颗珠子一碰到廖宗棋的嘴边,就化成丝丝白气,都飘进了廖宗棋的鼻子里,很快,一颗樱桃樱桃大小的月精珠就消失殆尽了。

在我看到月精珠的至阴之气,全部钻进廖宗棋身体里后,廖宗棋身上有污血的地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复原时,我激动得简直要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