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沉浸在之前一场比试中,忽然就见眼前黑影乍起,风般旋过。

“噗”,只听秦武一声闷哼,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裹上了胡子,染红了里衣。

众人甚至没看清对面这位四殿下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没来得及欢呼开场,更加没来得及惊讶,根本连一点儿过渡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成了如今这番场景——一人攻至一人守住,两厢不再有动静。

众人赶紧擦亮眼睛,想要从这静默的画面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只见四皇子一拳直攻右将军心肺,右将军虽然双臂格挡,仍被逼缚胸处,双臂不能动弹;瞧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看来四殿下这一拳当真力大无穷,直接穿透过右将军两臂直达肺腑,想必右将军已是元气大伤;再瞧右将军脚下两潭碎裂的土地深坑,不知是右将军兀自发力镇住自身才不至于被四殿下那一拳逼退,还是四殿下那拳头的威迫力竟然传至了右将军脚下?

四殿下的实力他们不知,但是这位右将军秦武的实力军士们可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那一把大刀向来神鬼都怕,刀下斩杀魂灵无数,那一身蛮力在军中更是无人能敌。

此时,四殿下不过就一拳,已将他逼至这般境地。如此想来,这位殿下身上孕育的力量到底是多么深不可测啊?

众人不知,不代表金蓝不知。小四虽然天分极佳,但如若没有这几年没日没夜的苦练,功夫、力量怎可能精进到这般地步?有时候她半夜起来,都能看到小四臂顶两缸大水,蹲在院子里扎马步,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

跟小四过招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几乎很难在小四手下走完一整个回合。

果然,总总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此时,这一招制敌的威力不就是那日日夜夜苦修的成果么?

默默溜到金蓝身后的小全子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几分得意,几分忧郁,扶额叹道:“这都是我的功劳啊。如果不是我天天给殿下当沙包练习,殿下那拳头的威力也没那么凶猛啊!”那模样,当真应了明媚而又忧伤,就差四十五度角望天。

正感慨万分的金蓝不禁脚下一个踉跄,什么气氛都被破坏了,回头忍不住吐槽:“哎呦喂,刘大公公,您自我感觉还能更加良好一点吗?”

连成玉也没管这两只兀自闹腾,赶紧起身宣布:“第二局,左将军胜。”

虽然场上两人似乎看上去还没比出胜负,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一局,秦将军只被那一击就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甚至已然内伤,高低胜负,自是不言而喻。若再强自撑下去,也只是更加加重秦武的内伤而已。

大战在即,何苦为了这一场内讧而搞得将领大伤?

作为大将,连成玉考虑得自是更多。

元魍收手,没再看秦武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就朝金蓝方向走去。仿佛只有那里,才是他要去到的地方,仿佛只有那个人,才是他的目光所在。

即使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但那身上此时竟隐隐散发出一股睥睨之气,虽未张扬,却叫人怎么都无法忽视。

可以想见,几年之后,这位少年将会成长为怎样不容小觑的存在啊?

人群自动悄悄让出一条道儿来,为这黑面妖异的少年铺就了一条到得看台的平坦之路。

校场中央的秦武愣了半晌,这才被人搀扶着跟着元魍的步子去了。

连成玉对这结果倒真真是有些意外,虽然当初元魍信心十足,但谁能想到,胜负悬殊会如此之大,并且只在一瞬之间即分高下?瞧下面将士们一脸震惊的模样,定也是心内有些撼动的,倒确实跟元魍当初设想一般,立了下马之威。

只是,这小子怎生这般不懂礼数?完阵之后怎不谦让一番?如此,怎叫老将下得台来?

他看了看后头步伐有些不稳的秦武,道:“秦将军礼让后辈,实乃大将之风。将军这边休息。”恭维着秦武就要下去。元魍不懂规矩的地方,连成玉自然要替他补上。

却见秦武一把推开扶住他的兵士,抱拳道:“将军,还有一局未比!”

不仅连成玉,众人皆是一愣。

这三局两胜,是比试前就定下的规矩,既然四殿下一方已经连胜两场,这接下来一局,便没有什么再比试的必要了。

这秦武将军再提有何意义?难不成是心中不服?

只听秦武又道:“左将军功夫,今日一见,秦某心服口服。只是秦某想不通的是,左将军少年英雄,身边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奸佞小人。左将军定是时时受那小人所惑。况我军中向来以实力论高低,即使是左将军,也不能开了先例,带那无能小儿进军营,浪费我军口粮不说,左将军的威名也会受损,以后怎能服众?故,秦某斗胆向将军请令,让那姓金的侍从也上场比上一比。若没能力,自该驱逐出军。”

秦武这话一呼百应。

下面军士跺脚呼声,雷鸣哄动:“比!比!比!”

有如此效果,自然是要归功于金蓝“男宠”的名声,军众通通跟秦武是相同的感觉,觉得留此之人在军中,真是丢脸得紧。自然各个齐了心,要把这位男宠赶出军营的。

众怒难犯,即使是将军连成玉,也不能违了众将士的意愿,包庇金蓝——何况金蓝还是女扮男装。

对于金蓝的宫女身份,连成玉自是了解。当初他便不同意这个丫头一起跟来,毕竟军营是男儿打仗的地方,进个丫头算是怎么回事?打仗的时候,谁还有空顾及她?

偏偏元魍坚持,回家后跟妻子一说,长宁竟也劝他一同带上金蓝,并且笑得神秘兮兮,说这人会给他惊喜。他这才勉强同意金蓝作随从打扮跟了过来。

哪料,惊喜他还真没发现。惊悚,倒是真的。

这才来军中第二天,这个丫头居然就能引起众怒,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连成玉很头疼,回头问金蓝:“你觉得如何?”

金蓝不动声色得按下元魍欲起身的肩膀,转到他身前,比元魍先一步开口:“既然大家都要看小子比试,那小子上场比上一次便是。”

秦武哼了一声,斜眼睨一下金蓝:“秦某奉劝阁下一句,还是自己认输离开的好,免得到时候丢脸又丢命。”

金蓝笑得轻松:“哎呀,小子上辈子加这辈子什么都丢过,还真想尝一次丢脸是什么滋味。”调笑着径自向校场走去。

秦武被回得一噎,恨得很是牙痒痒,只道待会定叫这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子好看。

元魍收回盯住金蓝背影的目光,再眯眼鹰鹜朝秦武瞪去:“刚刚不该这么快结束的。打一拳实在太便宜了,应该整排牙都打掉,揍得满口血说不出话来才是!”

秦武惊疑回头:“左将军在说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而又恐怖的话?

同样听到并且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小太监刘全内牛满面得连打几个喷嚏,掩盖掉自家主子愤怒到失了理智的话语,再冲到元魍面前,遮住两人对视的目光,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右将军好耳力,我们殿下正在赞叹右将军您英武不凡,这一场比试,跟您学到了很多。”

秦武到底是直肠子,没多想,反倒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不好意思得抱拳。

可怜的小太监只觉背后寒毛悚立,仿佛有一只背后灵在狠狠瞪着自己,阴森得让他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

刘全同志面上在微笑内心在咆哮:殿下哟,我这是在帮您哟!您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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