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勾引皇子、不知羞耻的丫头送到内侍监发落!”

金蓝暗自苦笑:这皇后当真不是吃亏的主,怎样都要找足了利息她才甘心。这一劫,她是怎样都躲不了了。

再苦中作乐一想,内侍监这地方,倒真跟自己有缘。前一次因为元小四出现,她躲了过去;这一次,又是因为元小四,她居然自己冲过来跳了进去。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嬷嬷们应声上前押了金蓝就走,金蓝这次没有挣扎。

明月终于没有忍住,捂着嘴哽咽了起来:不管金蓝初衷如何,但她总归又救了自己一次。

明月虽然也利用过金蓝,但她也不过就是性格上小小的自私。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她也想回报,她也想现在救下金蓝。但是,她却是真的无能为力。

从本质上来讲明月还是那个高傲的大家小姐,虽然有小心机小算计,但在这吃人的皇宫面前,完全不够看。

此时,她方知道,她虽得帝宠,但在这后宫中却永远只能做皇后的脚下之臣。皇后只要随便捏一个罪名,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算连皇帝,恐怕也很难救下。

她垂着脑袋,眸中一片阴霾,却还是低伏下身子,屈膝谢恩,似是惶恐之极:“谢皇后娘娘还臣妾清白。”

皇后跟德妃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

但是谁又知道,此时的明月心里已经有了取而代之、作这后宫之主的心思,这为后来事情的发展提供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契机,自是后话,暂且放下。

再说元小四,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因为聪明如他,他知道自己就像一只断翅的小鸟,有人存心让他死,他就活不了。

前十年挣扎生存的生活让他能够更加细腻得洞察人丑陋的心思,也让他更加厌恶这种苟且偷生的生活。

他一直惊疑初华殿的日子仿佛跟人偷来一般,虽然舒心,每天早晨却仍旧是心惊胆战得醒来。直到金蓝每日进来给他点妆画眉,刘全絮絮叨叨的洒扫开始,他才会恢复真切感。

金蓝跟文思衍离开的那一霎那,他似乎这才惊觉自己挡了金蓝的道。

他心内酸涩而又微苦,却品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情感。那抓心挠肺的感觉,比之当年几日无饭可吃还要难受。

当皇后跟德妃气势汹汹带着人过来,往他身上泼了那一盆脏水时,他竟然有一种解脱感,虽然有几分遗憾,但到底不会再天天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会再为了思考心中那种不知名的感觉而痛苦莫名。

任谁过上那么十年鬼怪般的生活,性子都会有些扭曲。

虽然金蓝精心照料,平时倒还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此时,钻了牛角尖的元小四那偏激的心思终于出现了端倪。

及至金蓝出现,并把那祸事揽在身上,他都还未反应过来。

直至他看着金蓝被人押了下去,心里那暗黑的空洞才慢慢扩散了开来。他知道自己在恨,可是他在恨什么,却是想不明白……

内侍监水牢里。

长宁一如既往的病弱无骨,坐在石凳上,看对面刑房里已经一身伤痕、却仍旧吊在那里受刑的金蓝:“感觉怎么样?”

金蓝悠闲自若得抬头瞧瞧不知从哪里通渠进来的河水,冲击着自己的脑袋往下流,再低头瞅瞅一直不高不低淹至自己腰部的半屋水,最后咧嘴一笑,评价道:“这水刑还挺先进。”

牢里居然有下水道,能不先进么?

长宁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般调笑式的答案。

按说她见过的人也不算少,眼前这位却最是神奇。

这般境地,还能如此淡笑出声,就算放在男儿身上,这份从容大气也很少见。何况这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

初华殿的动静她当然从有关渠道得知了,此时也是皇后派她来瞧瞧金蓝被整治得如何。

长宁想起金蓝所为,来了兴趣,也笑着调侃:“你倒是有趣。人家最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倒好,根本就是反着来了,伤没伤人八百本宫不知道,本宫就知道你这一千是伤得足足的了。”

金蓝调笑亦然:“公主殿下这话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跟德妃是敌人咯?哎呀呀,这话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呀,您说奴婢要不要去告个秘呢?”

长宁叹气:“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挖人秘密,倒真是奇葩。不说那两位以后见了你是否会直接扒皮啃骨,就说今儿个吧,你还落在本宫手上呢。你说,本宫回去该怎样回禀我那凤仪天下的母后大人?就说那丫头还蹦跶得很欢,怎么样?”

金蓝顿时讪笑:“您瞧瞧,奴婢哪里蹦跶了,只差没去了半条命。这余下的半条命,还望公主殿下搭救。”她虽然猜不透长宁想要做什么,但至少现在,这只狐狸不会对付自己跟小四。瞧她语气里竟蕴含着对皇后的暗讽,恐怕其实也是有积怨的。

长宁一下乐了:“你果真妙不可言。只是,你说你这样为那头狼崽,值得吗?”

金蓝知道“狼崽”指的是小四,突然就笑了:“奴婢倒还真希望四皇子如公主所言,是头狼崽。因为狼崽啊,虽然小,却天生是野兽,你欺负狠了,他也会聚集狼群,将敌人啮咬得尸骨不剩。所以,还是别太欺负他的好。”

当然,金蓝不过随口而言。只是很多年后,长宁再回想起今日金蓝的这番话,不禁叹息:果真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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