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制造机会

那人转头过来,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正是元魍。

连漪眼睛蓦然睁大,虽比一般女子胆大些,但突然看到这么一张脸,没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长宁早就跟她形容过元魍的长相。

由于长宁无力劝说连成玉去向元真请求取消婚事,于是,便从连漪这儿下手,跟这位描述元魍的时候自然就稍微夸张了一些。

但是就算长宁不说,连漪也早就听说过这位形如魍魉的鬼面皇子。

传闻加上长宁叙说,在连漪心里,元魍就是一个长着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

即使如此,连漪还是尊重父亲的意见。父亲说这位皇子虽貌丑惊人,但却是位不可多得的良才,得夫如此,连漪必定不会后悔。

为了婚事这件事,父亲跟公主已经好些天不说话了。

连漪也不知该如何抉择,正巧府里丫鬟悄悄议论看到几位皇子往了花柳巷寻欢作乐去了。连漪一向看不惯这种对女人不贞的男人,尤其是这四皇子差不多都要跟自己定下婚约了,还出去鬼混,更叫连漪气愤。

于是,连漪想,去抓四皇子个现行,到时候也有理由跟父亲说不嫁这人。

春意弄这么多家娼馆,她平生又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本以为找人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没想到到了这条巷子后,居然让她瞧见太子身边的仆从。悄悄跟着那个人,很快就让她寻到金雪楼来。

那仆从接着往二楼去,本来继续跟着那人,说不定她就能找到元魍。

没想到横生枝节,突然就出来了刚刚那一群流氓。

然后,元魍从天而降。

是的,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连漪肯定,眼前这位就是四皇子元魍。

这般奇异长相跟脸部妆容,除了当今四皇子,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会妆点成这样。

连漪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丑,最起码是跟平常人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额头上也没生出第三只眼或者两只犄角来。

人就是这样,期望越高,可能失望就会越大;可是,这期望值本来就是负数,等看到实际情况时,说不得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连漪就是这样。此时,她顿时觉得关于元魍的长相传说实在太离谱了。其实,虽然乍一看,元魍长得是与一般人有异;但若仔细瞧瞧,这眉眼,却也是极其端正的,居然还叫她看出几分周人的秀气来。

而且,连漪出生在武将家庭,从小受父亲连成玉影响,最是敬佩喜欢强悍的男人。

而看到刚刚这位四皇子出手教训流氓的那一瞬间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势,连漪就知道,这人很强。

连漪想,也许这回父亲的眼光没有错。

这位独自打量元魍陷入沉思中,元魍却不知她脑中所想,心中只嗤了一声,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无脑女人。

面上却还是颜色不变,呼唤了一声:“公子?”

连漪从呆愣中惊醒过来:“啊?你……叫我?”

元魍点头:“这里牛蛇混杂,乱得很。公子这相貌,在这里恐怕要吃亏,还是早些归家吧。”

连漪想也没想,就急急问道:“那你呢?”问完之后,她才发觉出尴尬来。虽然她知道元魍身份,但是元魍并不认识她。她这句问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质问。由一身富贵公子打扮的陌生人问出来,不合情也不合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连漪连忙想补救,可一急,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告诉四皇子,她是他的准未婚妻?

元魍看了看她,想了会儿,才道:“唔,反正二哥三哥估摸着还要玩好久,我在这儿也闷得很,就出去转转,顺便送送你,也免得你再碰上那些流氓。”说完,不给连漪反应的机会,自己转身先走了出去。

连漪愣了一下,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四皇子这意思是他不是自愿来这风月场所的,原来是陪太子他们来的?

小姑娘兴高采烈得就追着元魍跑了出去。

.

楼上看到这一幕的元瑾狠狠得摔了帘子,问:“那些挡住路的流氓是从哪里来的?”他分明全都安排好了,只要连漪跟着上了楼,立马就能看到元魍跟雪海的香艳场景。

连漪的心气儿,他是知道的。只要让她看到元魍跟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这位大小姐绝对就不肯再嫁元魍。那么元魍跟连家就结不成亲了。

怎么偏偏临门一脚,出了差错?

手下仆人也想不明白,最后喏喏道:“春意弄里,这种无耻混混很多的。这应该只是巧合。”

元瑾恨声道:“那这可真是巧了!”想了想,又问,“三殿下呢?”

仆人答道:“在隔壁房间……呃……作乐呢。”

元瑾“砰”得一声把桌子拍得巨响:“他倒是还有心思享乐。若不是宁古城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杀得了那人,今日我就不会有这烦恼事!把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叫过来!”

.

穿过花枝招展的春意弄,来到城街上。

此时已是深夜,往来行人已是稀疏,大街上偶有几处面摊还未关门。

元魍人壮个高,步子跨得很大,也没多话,自己在前头不急不缓得走着。

月光把元魍的身影拉得老长。

连漪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前面那人的影子。

躲在元魍的黑影里,连漪小姑娘没来由得心花怒放。

她想,嫁给这个人也许不是坏事。

正想着,突然就见元魍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连漪问。

元魍道:“我两位哥哥还在刚刚那个地方,我还得回去找他们。送你到这儿大约也就安全了。你一个人能回家了吧?”

原来他要离开了。连漪心口莫名有些微微失望。不过她立刻就释然,如果他真要送她回家,到了将军府,她还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呢。这样也好。

连漪偷偷再看元魍一眼,有点害羞得点了点头。

元魍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对了,你下次就算是女扮男装,最好也不要半夜三更到处乱跑,会有危险。”

连漪呆呆得看着元魍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想起来,元魍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他是在关心她?

原来四皇子是这么温柔的人啊!

.

元魍再回金雪楼,宁坤还在雅间等他。

看到元魍送美人回家居然这么快就归来了,宁坤倒是一点都不吃惊。虽然是演戏,但是他也能估摸到这位心里十分不情不愿,更加可能正憋着股气呢。

见元魍不高兴,宁坤倒是舒心了。虽然他两人有合作关系在,但是这一年多,就只宁坤一人在京都拼斗,那幕后老板却不知跑到哪里逍遥去了。现在终于再见元魍,总得让这位也体会到他的艰辛才行。

元魍没好气得剜了他一眼:“你这英雄救美的招数,也太旧了。”要金蓝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吐槽这没新意没创意的。

宁坤笑道:“招不在新,有用就行。”他可没漏过那位大小姐一见倾心的模样。而且,还破坏了太子的完美计划。从成效上来看,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效果,“从你走后,你那二位哥哥就凑到一堆儿,到现在还没从房里出来。你说他们是在玩双飞呢还是在玩断袖?”

元魍古怪得看了他一眼,当日宁古城那般一丝不苟的宁世子居然会说出这般带着色情味道的话语,这根本就是在向浪荡子发展了嘛,果然环境能够改变人哪!

宁坤被盯得心生奇怪,于是暗暗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行头,觉得很是得体,正想开口问元魍到底在看什么。

就听元魍语音一转:“我瞧他们是在玩杀人灭口。”

这一打岔,叫宁坤立刻忘了自己之前的问题,思维跟着转了过来:“杀谁?”

元魍笑得十分淡定:“我。”顿了顿,才又慢条斯理道,“就算他们没机会,我也会给他们制造机会。他们能等,可以迟迟不动手,我可没时间陪他们在京里做游戏。”

宁坤正在思考元魍话里的意思,就听元魍又问道:“京都最深的河在哪里?”

宁坤虽不知这话题为何又转到河上去了,但还是想了想,答道:“最深的河莫过于护城河了。醉仙楼就是倚河而建。”

元魍点头,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对了,有个人,放在你这儿,你帮我训练一下。”

宁坤问:“谁?”

元魍道:“一个小偷,叫余鱼。”

宁坤面色复杂得看了看元魍,这个时候才发觉出这位跟一年多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掩去了当日宁古城战时一身锋芒,变得更加沉稳,心思更加缜密细致。

他正以比普通人快许多倍的速度成长着心智,头脑冷静,思虑长远。

宁坤想,这背后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位成长那么迅速?难道还是那个叫做金蓝的女孩子?

.

212临州生活

四月的时候,元真帝正式下旨赐婚连成玉长女连漪与四皇子元魍,祭天告祖,选定日子,于七月初一完婚。

如宁坤所料,元魍光顾金雪楼一事虽然长宁并未参与,但连漪去找人她也是在其中推波助澜了的,否则,她也不会任皇后派进府里的眼线把流言传到连漪耳里去。

本以为连漪见了元魍后,会完全断了念想。哪料到,事与愿违,那姑娘居然像是一头栽进了里头去一般,本来还在犹豫,现在反而完全同意了这门婚事。

长宁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元魍给连漪灌了什么药。

虽然这般胡乱猜测,但是圣旨已下,再无更改可能。长宁也只能暗自叹气,命该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京都里的波涛汹涌完全没有影响到风平浪静的临州城。

年前,金蓝便想了好些招儿来为自家的书肆招揽生意。

事实证明,虽然金蓝以前当过警察,做过卧底,穿越后还过了次宫女的人生,经历也算丰富,但是做生意,是要靠天赋滴。要金蓝抓贼杀人可以,但是这方面,还真的如当日金蓝在宁古城所说,欠缺了些——或者直白点说,完全没有。

所以折腾了几个月,生意没见好不说,连散出去的本钱都没能赚回来。

要不是有元魍从宁古城带来的金子,恋金楼这三人一虎就要喝西北风了。

玉多多点着金蓝的脑袋,痛心疾首:“你就是个败家的货啊!”

金蓝痛定思痛,居然被个古人说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所以她决定闭关,不想出拯救书肆的好法子就不出房门了,定要让玉多多刮目相看不可。她就不相信纵观华国上下五千年历史,就取不到一部能令她的书店复活的经书!

对于玉多多的行为,刘全十分愤慨并且表示不能理解:“咱们的钱就算天天倒贴书肆,也够用了。你何必对姑娘说那样的话,让她为这种事情烦恼呢?”

玉多多叹气:“那你觉得是她天天对着那些快烂掉的吉庆果发呆好呢,还是想点其他事情好?”

刘全张了张嘴,没说话。

玉多多接着道:“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虽然金蓝表面看上去毫不在意,但是我知道的,她的心,没有外表那么坚硬。”当日楚川山脉顶上金蓝突然吐出来的心血,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刘全继续沉默。因为金蓝心有多软,有多么渴望元魍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他比玉多多更加清楚。

始皇小老虎欢快得在难得忧郁的两人身边蹦来蹦去。

刘全看着它,感慨:“还是小黄舒服啊,吃了玩,累了睡,不需要有任何烦恼。”

小老虎扭曲着胖身子搔首弄姿,“呼哧呼哧”得叫唤:谁说虎爷没烦恼?虎爷胖得都摸不到自己的肚子了,好痛苦哟!

玉多多听不懂小老虎的语言,深深觉得始皇同志那是**裸的炫耀与挑衅。

于是,玉多多愤怒了。

于是,小老虎惨了。

结果就是小老虎脖子上被挂上了“求包养”的牌子——当然,如果它还有脖子的话。玉多多厉声告诉它,如果它讨不回钱来的话,晚上就不许它吃饭。

始皇小老虎泪奔到诸葛小盆友惊才那里,“呼哧呼哧叽咕叽咕”,控诉玉多多的虐待行为,并且寻求小盆友安慰。

可惜小盆友不懂它的心意,抚摸下小老虎肉肉的脑袋,认真道:“小黄啊,你这是要找母老虎包养你吗?唔……不对,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老虎黑线中。

小盆友顺手掀翻始皇同志,查看一番,最后确定:“果然是要找母老虎。”看了看手边的功课,商量道,“等我把今天的课文都背完,再带你去找母老虎,怎么样?”

小老虎捶胸顿足:母你妹!你这是耍流氓!

虎爷现在又多了一个烦恼!没人能理解的苦痛,谁能知道?

所以当金蓝闭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始皇同志面对夕阳、蹲坐在院子里,一身东方不败独孤求败的遗世而**的王八之气,萦绕在侧。

金蓝走到它跟前,看了看它脖子上那块牌子,横眉冷目:“玉多多怎么能这么做呢?太过分了!”

始皇同志握拳,看到亲人般,眼泪汪汪:果然还是亲爱滴懂虎爷呀!

金蓝蹲下身来,把那木牌翻过背面,提笔就在上面写道:贩售独家考前秘籍,让您科考无忧。欲购请至恋金楼,限量绝版,先到先得。

——这就是她闭关的成果,要想让书肆生意好起来,必须要出奇制胜。

她研究过同行书肆了,各种书册画册大家都有,那么就打价格战。可是在价格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就只有打品牌战。很明显,这方面,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楼完全没优势。那么,最后一个就是地理战,在地理位置上,她的条件就更加不好。

她更是翻查过了,这整个临州城居然没有出售一本科考综合大纲的书。

应该说,这个世道,还没有人意识到编辑这么一本参考资料的重要性。

每年赶考士子那么多,来来去去都要背那么多那么重的书,如果编纂一本册子,把考点都集中一下,那么这本书必定能火啊。

金蓝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字体,很是满意:“玉多多那个‘包养’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应该资源最大利用化嘛。瞧,让你带着这牌子到处转一转,连打广告宣传的钱都省了。”

小老虎举着肥爪子拍胸。

金蓝可怜得看着它:“别费劲了,小黄,你胖得已经摸不到胸了。”

小老虎以头抢地:虎爷好烦恼!

倒是玉多多听了金蓝这个想法,脸色很是怪异:“你对科考很熟悉吗?你可别误人子弟!”

金蓝笑眯眯:“谁说这要我自己动手了?咱们身边不是正巧有个现成人才吗?”

玉多多思考一秒钟,以拳击掌,恍然大悟,笑得奸诈:“对啊!”

刘全不能理解。

金蓝拍拍他肩膀:“事实证明了,你不是那个人才。”

刘全与小老虎抱头痛哭:这到底是损他还是损他呢还是损他呢?

------题外话------

谢谢暖暖、随风随缘童鞋滴票票。看到票票,粉高兴。么么你们!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