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那就玩玩

五月的蜀地,已经开始进入了夏季的前奏,蝉鸣没止没尽,天气热得让人也变得晕乎乎的。

玉多多抹把汗,放眼看看中间那巨大的圆形场地,再瞧瞧四周人山人海的看台,最后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乐呵呵跟众贵族打招呼的诸葛家主,问道:“我们到底是在这儿做什么?”

刘全告诉她:“做观众。”

玉多多痛苦:“为什么我觉得做观众也那么危险呢?”

刘全继续充当真相帝:“因为即将出场的是我家主子、姑娘还有血老大。”

张冲跟赵小才悲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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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中毒第二天,诸葛鸿才就来找他们。虽然瞧见刘全身体康健,那位稍稍有点讶异。但也只一会工夫,那位便平静下来了。并且告诉他们,三日后临州城贵族间有一场初夏盛会。

盛会包含各项运动比赛,内容丰富,精彩纷呈,既然客人们远道而来,自然不能错过。

所以,诸葛鸿才就来邀请他们参加。

当时,虽然元魍面露寒霜,但是金蓝还是客客气气得同意了。

金蓝当时就说:“既然是诸葛老爷好意,那么刘全、张冲跟多多,你们去跟人家比一比吧。”

诸葛鸿才表情为难:“可是我已经帮金姑娘、吴公子跟血公子报了名。”

金蓝也很为难:“诸葛老爷可能不知道,我身体不好,晒晒太阳可能都会晕倒,大夫建议我最好不要进行剧烈运动。我家小四虽然看上去宽壮,但其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您再看血小公子,他那般年弱,上场也只有走过场的份儿。”

诸葛鸿才笑意愈浓:“都说运动是最好的治疗方法。而且,两位公子更需要锻炼。我与主办这盛会的大人是相识,与他说说,将你们分在竞争不是那么激烈的组别里。你们就当作去玩一玩,怎么样?”

金蓝思考半晌,看看血无衣,再看看元魍,然后温和得笑着告诉诸葛家主:“那好吧,我们就去玩玩。”最后两字莫名加重。

玉多多看到她那森森白牙,顿时就眩晕了。

玩玩?这诸葛鸿才估计能被这三人玩残咯!

可怜诸葛家主,自一开始就掉入了金蓝设下的套儿里。从诸葛武才出现,金蓝就把刘全、张冲跟玉多多推到了幕前,让人下意识认为,这三人是强者,同时弱化她自己、元魍跟血无衣的存在。

诸葛武才肠子直,回来肯定会把一路上的事情汇报给诸葛鸿才听,于是诸葛鸿才会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至此,这一布置,终于收到效果。

再加上前一晚刘全中毒那一茬,这三人都还憋着一股气,这回新仇旧恨,定要撒欢撒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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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多多再抬头看看顶上烈日,预言:“诸葛家主肯定得后悔。”让这坐在看台上的三个一起上去比赛,都没有那三位任何一个破坏力大。

张冲总结事实的能力越来越强:“惹到那三位,任何人都得后悔。”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玉多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头抓着刘全衣领:“你反正中了毒,现在赶紧晕倒吧,我正好下去照顾你。”

刘全一脸围观臆想症患者的表情:“我那小毒,早清了。你没病吧?”

玉多多认真考虑自己能否立即病倒。

诸葛鸿才抽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玉多多扭脸抱怨:“这人得眼残成什么样,才会把我这张悲伤欲绝、闭月羞花的脸看成是开心啊。”

刘全清亮亮把话喊了回去答了诸葛家主:“我们正在期待下面的赛事。”

诸葛鸿才眸中抹过不明亮光:“我也期待。”转头继续跟众华衣锦服的大人、老爷们谈笑风生。

虽然同样是看台,但也有观看点好坏之分。最中间、最前面,视野最好的地方自然是留给身份最高贵的人。诸葛鸿才作为江湖第一家的家主,其身份即使是在贵族中,也是很出众的。曾经有人说过,诸葛家主即使想要入朝为官,凭其厚实家底,那也不是难事。

刘全那几人虽名义上是诸葛家的客人,但到底没身份没地位,自然不能跟诸葛鸿才坐在一起,位置稍稍有点偏。

那头,权贵们互相恭维,跟开茶话会似的,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其中,尤以诸葛鸿才的笑声最大,还带着隐秘的快意。

刘全把目光收回来,低头告诉玉多多:“我个人认为,悲伤欲绝跟闭月羞花两个词没有关联,你后面那个成语可以去掉。而且……”刘全从玉多多兜里搜出小镜子,放到她面前,“你瞧瞧你这张脸,哪里悲伤了?”

铜镜里,是一张泛着潮红的面色,嘴角弯起,眸子放光,跟见了猎物的恶狼一般。

事实证明,诸葛鸿才的眼睛是没有问题的,这位确实是一副愉悦期待的表情。

玉多多一把把镜子拍下来,撇嘴:“我就是因为太悲痛了,所以这才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神色。”

出于对学术的严谨态度,赵小才小盆友不懂就问:“悲痛跟回光返照有关系吗?”

玉多多嘴角抽筋:“你们能不吐槽我么?这叫娱乐精神,懂不懂?”

其他人恍然大悟点头,受教良多。

突然,观众情绪高涨,掌声与欢呼声雷动。

张冲指着场地中央道:“马术赛开始了。”

一群具备娱乐精神的新新人类兴致勃勃得把“悲痛”的目光投向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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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蓝头发高束,一身深蓝短打衣裳,脚踏马靴,站在一群高大威猛的男人中间,实在显眼得很——因为她是其中个子最为娇小的。

玉多多拐拐刘全:“不是说会选一些比较弱的人来做对手吗?”瞧瞧场上,一个个的体格都有两个金蓝那么壮了。这哪里弱了,分明是最强的一个组别。

张冲对马比对人有研究,看着由仆从为金蓝牵出来的马匹,道:“那马倒确实是匹汗血宝马。”

玉多多奇怪:“我还以为诸葛鸿才会在马上也做手脚呢。”

张冲不辜负她的期望,接着道:“可是好马却是不易认主,这样突然牵出来给金姑娘比赛用,恐怕金姑娘刚骑上去就要被它甩下来。”

刘全毫不担心:“今天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最好的驯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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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宣读规则:十名选手驱马绕赛场三圈,其中有障碍物十五道,需一一跨过,完成后,再骑马到场中央,首先取得插在地上的旗子的人算赢。

金蓝抬头目测,障碍物栏杆约莫都得有一点五米,不是专业的赛马手绝对跃不过去。

她再回头看眼明显桀骜不驯的马匹,继续瞧瞧来者不善的对手,嫣然一笑:那就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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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疯狂马术

选手们一跃上马,毫不拖沓,英姿飒爽。

与众选手相反的,金蓝却是颤颤悠悠爬了上去,抱着马头伏过去就不松手。这模样,不像跑马选手,倒像跑晕了的选手。

汗血宝马不耐烦得晃了晃脑袋。

其他九名选手鄙视得看了眼这个胆小的小个子。

台上一阵哄笑,尤以贵宾席为最。

有人在对诸葛鸿才道:“这位小选手,是诸葛老爷推荐的吧?怎么这么有趣?”

诸葛鸿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是很有趣,待会会更有趣。”

刘全同情得望了过去:“待会不知道有趣的会是哪个?”

“锵”,开赛铜锣响起。

选手们驾马就冲了出去,一个接着一个,越过栏杆,毫无压力,一瞧就都是好手。

除了金蓝。

她也毫无压力,如同散步一样,宝马慢慢往前踱着步子。

金蓝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玉多多十分怀疑她已经睡着了。

对手们已经跑完了一圈,超过金蓝,开始第二圈。

突然,就见金蓝那坐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四处跳跃。

“那马终于发病了?”玉多多问。

张冲眼尖,对场上情形把握很准:“不是马发病,是人发病。那些选手经过金姑娘身边时,都在极快得朝那宝马身上扔针。”

刘全对到底是谁在发病不了解,但是他了解金蓝:“其实姑娘不想伤害那几个人的。”只是他们硬要凑上这个热闹,那就没办法了。给了机会不珍惜,就让他们后悔去吧。

只见金蓝忽然拉紧缰绳、猛踩一把马镫,就见那宝马终于发威,如出弓的箭一般,飞蹿了出去。

这般变化,如同沉狮睡醒,还没让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那马迎着前头的障碍物……踢了过去。

不是跨!是踢!

玉多多拧着刘全的手臂:“这马术越障赛什么时候变成了踢障赛?”

刘全哀嚎:“你掐我干嘛?”

玉多多道:“我想证明一下这不是幻觉。”

张冲心疼马腿:“这一圈下来,这马得残。”

玉多多总结:“确实是人在发病。”金蓝这病不轻。

众人还在震惊,就见“惊喜”接连不断,那被马踢飞的木头横杠障碍物朝着前头那位选手后背飞了过去,正中目标。那人还没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就从马背上吐着血摔了下来。

观众们瞪大了眼睛,心里一致想道: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宝马愈发兴奋,继续进行踢杠运动。

木头杠子准确无误得砸中所有选手,资源分配很是均匀,一人一根,无一浪费。

一会儿工夫,整个赛马场上只有金蓝一个人毫发无损得……继续趴在马背上,疑似睡觉。

还剩六道障碍。

那宝马大约踢上瘾了,即使前头已经无人阻挡,它还是照踢不误。

六道横杠飞越空中,直朝贵宾席飚去!

诸葛鸿才到底有见识,很有临危不惧的精神,大喊一声:“快蹲下来!”

众位脑满肠肥的贵人们平时总是摆着高人一等的架势,做事走路都爱不疾不徐装优雅,但是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些个人哪里有时间再来摆pose,“嗖”一下就全趴座位底下去了。

动作敏捷,不比江湖高手差。

“砰”,木头撞上贵宾席桌椅,发出巨响。

六根,一根不少。

精准无比,没有误伤邻座跟行人以及花花草草。

观众席上一瞬间的寂静,然后由刘全带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越障赛年年有,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没想到,今年的踢障赛这么精彩、惊险而又刺激!

主办方大人可真是别出心裁呀!

官府那位主办盛会的大人气红了脸,在座位底下骂娘:“诸葛鸿才,你推荐的好人才!”这不是马术比赛,这是谋杀!

如果用一首歌来形容诸葛家主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太委屈》。

诸葛鸿才提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人,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还好这椅子结实,听顶上声音,最起码得有三根横杠落到自己的头顶。若这椅子质量差点,他怕也得生生被木头砸死。

想了想,又解释道,“这应该是意外。”话虽这么说,但这位心中也存了疑惑,难道是那马儿被针扎疯了?可是疯马能那样准确得把横杠踢到自己的座位上?难道不是马疯了,而是人在装疯?

等仆从过来把横木抬走,确认场上没有了其他可以踢过来的危险物后,贵族区域的众人才敢把头从底下露了出来。

玉多多有疑问:“这场上已经没有障碍了,连对手都没有了,金蓝怎么还不停下来?”

刘全把目光投向贵族区,非常遗憾:“因为他们还没被砸死?”

张冲将主题党精神发挥到底,指着场地中央告诉他们:“因为开赛前说了跑三圈再拔到那根旗杆的人才算赢。”

整个场地只剩下金蓝坐下那匹马在做单独表演,只见那宝马越跑越快,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重新摆上威严的主看台众贵族们刚刚坐好,就被掠过眼前的宝马踏碎的土灰迷了眼。

观众们在兴奋狂吼。虽然宝马座驾上的那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宝马情绪高涨,继续加速,带着凛冽的风声再从主看台前跑过去,砸了贵族们满脸满身的碎石子。

诸葛鸿才确信这马从疯上升了另一个新的等级,它发狂了。

主办方大人在拍桌子大吼:“快叫它停下来!”

诸葛鸿才一边被呛得咳嗽,一边宽慰他:“黄大人,别急,三圈已经跑完了,这场赛事马上就能结束了。”

另一边,玉多多一边用袖子挡住鼻子,一边真诚得问刘全:“我现在中暑病倒来不来得及?”果然,不该来看热闹啊。他们的位置虽然不在主看台,但也是前排,这烟尘还是波及到他们了。她万分怀疑金蓝一直趴在马背上连脸都不露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时刻吃到沙子。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场中那一人一马冲着中间的旗杆就奔过去了。

马背上一直装睡觉的那人终于有了行动,冲过旗杆旁边的时候,俯身一把提起了插在土里的杆子。

一场别开生面的马术赛终于接近尾声。

观众掌声、哨声、欢呼声愈烈。

金蓝笑着抬起头来,举着旗杆,向众人示意。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

那宝马像是突然失去了动力一般,没有缓冲过程,戛然就停了步子。

顺着惯性,金蓝就要被甩飞出去。

因为正对着主看台,诸葛鸿才看得清楚,心内大喜:果然人还是那个不中用的人。虽然前头出了一些岔子,但是最终结果还是好的。这少女,就这么摔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得摔残。

嘴还没咧开,就见那少女速度极快得俯身挽住马脖子,虽然身体向前冲出去好多,但十分幸运得,没被甩飞。

诸葛鸿才痛心疾首:这少女,运气太好了!

由于太过于专注盯着金蓝,而忽视了那根旗杆。

等他听到身边黄大人的惊叫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金蓝免于惯性作用跌落下来,但是那根旗杆依旧顺着惯性,飞了出来,不偏不倚,高速擦过诸葛鸿才的脖子,在他颈子上划出了一道红痕,继续往后飞,钉向了后头的墙上。

情形危险万分,只要那旗杆位置再往右移个一寸,被钉在后头墙上的就不止是旗杆,还有他诸葛鸿才了。

刘全指了指眼睛都发直了的诸葛鸿才,终于可以回答玉多多了,声音比玉同志更加诚恳:“你放心,他一定比你更想中暑就此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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