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有欲无情

众人随白洛进到祠堂里头去,过道两旁是历代大祭司的丹青像。

看到最后,金蓝得出结论:“你们白族的大祭司是按照长相来挑选的吧?”本来以为这白洛长得已经是天人之姿了,没想到长成这样的还有那好几十个死鬼。

玉多多、刘全点头附议。连一直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张冲都不禁心下里暗自同意。

诸葛文才不敢苟同,摇头晃脑,酸里酸气道:“就算长得再好,却只会宣传一些迷信思想,对国家、对百姓没有一点积极教化作用,这也只能称为‘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没人回答他。

诸葛公子睁开眼睛一瞧,一群人呼啦啦得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玉多多指着院里的桃树道:“这个地方果然是人杰地灵。瞧这桃树,都长得这般明媚多情,跟大祭司真是相映成辉啊。”——这都冬天了,您到底是怎么样看出这光秃秃的桃树那般特质的?

刘全深深吸一口气:“不要说桃树了,连这空气里,好像都带上了几分仙人气息啊。”——诸葛文才觉得仙人气息倒真没觉出来,香火味儿倒是真真儿的。

诸葛公子嘴角抽筋:这些人是打好算盘来拆他台的吧?

正想着,就见前面那群人进了堂屋。白洛大祭司甚至准备关门放狗了。

被人完全无视掉的诸葛文才跺脚:果然,他讨厌武夫,更讨厌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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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大堂很清静。上首木案上整整齐齐排放着白氏宗家的祖先牌位,后面是神帝的瓷塑像。四周墙壁挂了几张前人的墨宝,多是山水字画,立刻将单调的堂厅装点得雅致起来。

金蓝代表众人给先人上了三炷香。

白洛还礼:“姑娘有心了。”

金蓝笑道:“应该的。我今天还要请大祭司为我们日后行程卜上一卦呢。”

白洛稍稍沉吟,而后点头:“也好。既是缘分,我便为诸位算上这一卦。”

白灵聪明,马上打来溪水。

白洛把手泡到水里。

刘全悄悄问:“他手又没脏,这是干嘛呢?”

玉多多给他普及常识:“这是卦前净手,以天然之水去除污秽,代表对神祇的尊重。”

这边两只嘀嘀咕咕,那边白洛已经不慌不忙占好了卦,正仔细观察着龟甲上的裂痕。

“怎么样,后面还会有变数或者劫数吗?”金蓝问道。南去之路已行大半,若后面他们被皇后的人找到,那就麻烦了。

白洛转头,微笑:“姑娘不必担心。卦象显示,虽然你们一路坎坷,但是最终会是种瓜得瓜,求仁得仁的结果。”

刘全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金蓝心下安了:“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意思。”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成。

没知识的刘全又问:“这‘求仁得仁’的意思我懂,但是‘种瓜得瓜’是什么意思?我们路上也没种什么瓜呀。”

白洛道:“一切皆是因果循环。也许只是你们无意中播下的一粒小种子,多年以后它也能成长为一棵无人能够撼动的大数。”

刘全更晕了:“您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悬里悬乎的。他们要大树干嘛?夏天好乘凉吗?

白洛道:“以后你会明白的。”转头看好像陷入沉思的金蓝跟元魍,“瞧,他们似乎就有几分懂了。”

玉多多点着刘全的脑袋:“这就是智商的差异啊。”

刘全不甘心,炸毛道:“别顾着说我。你懂吗?你懂吗?”如果这钻到钱眼儿里的恶俗物种能够悟得这种禅机,小全子同志愿意把脑袋摘下来给她做板凳!

玉多多十分轻松:“我不需要懂。”她跟皇权又没什么联系,她只要做她的逍遥财神就够了。转头就充满期望得看向白洛,“大祭司,您帮我再算一卦呗。看看哪里可以发财。”

白洛摸摸鼻子,尴尬道:“其实,我不过就是能够窃得一些福祸的机缘。至于钱财,我怕帮不了姑娘。”见玉多多十分失望,白洛又道,“不过我看姑娘面生笑相,定是有福之人。我倒是可以替姑娘算出福在何方?”

玉多多嘀咕:“福?对我来说,钱不就是福吗?”眼睛立马放亮,催促道,“那您快给我算一算。”

白洛点头,捻出六枚铜板,逐一置于案上,看了看,笑道:“姑娘的福气在京都。果然是大喜,姑娘的夫家,不是王侯,就是将相。”

玉多多一愣:“夫家?”

刘全朝她猛眨眼睛:“哎哟,好大一朵桃花哟。不过,你这么彪悍的,我来想想,京都哪户王侯将相愿意娶你呢。”

这边两只兀自互相调侃,只听一直没开口的血无衣突然哼了一声:“既然你会看相,那就看看我的命如何?”

白洛转头,只消看了那红衣少年一眼,就给出了评语:“霸王之相。”

血无衣撑着脑袋,百无聊赖道:“任谁知道了我的身份,大约都能说出这四个字。你能不能说出些能让我信服的话,否则我只当你不过徒有虚名。”

白洛依旧不疾不徐,笑容不消:“我确实只是占了白族先祖的光,这易卜相面,也不见得次次都准。不过我不管怎么看小公子,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霸王相貌。可是,有趣的是,此处本不是公子该来之处。原来上天注定的命运还是败给了公子的固执。”

此话一出,不仅血无衣终于正眼看了白洛,连金蓝也不得不再次打量起这位大祭司来。

金蓝本来对这占卜之术还存了些疑,毕竟是经过现代华国科学熏陶过的人类,虽然自己经历了重生之事,但是要求她立马完全相信这神乎其神的一语谶言,还是很困难的。

她问卜后程,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已,就跟人去寺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一样。

此时,这白洛却把血无衣的身世来历说得一清二楚,这就不得不让两人对这个白族大祭司重新审视评判了。

这人,果然是有点门路的。

只听白洛又道:“人有执念,是好事,可能也是坏事。佛祖都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瞧小公子眉脉通畅,想来原先的魔念已然放下,可喜可贺。”

血无衣转开目光:“不过我觉得做佛并不适合我。”

白洛点头:“那小公子就做那真我便可以了。这世界上的缘分妙不可言。小公子以往的执念说不定是开启真正缘分的钥匙。”转过头来,看向元魍,“对于小公子执念的评述,对这位吴公子,更加适用。”

元魍抬眼看他。

白洛迎上元魍目光:“公子本是孤煞转世,注定只有欲,没有情。若执意对抗命运,可能会削去身边人的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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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逆天改命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

小声嘀咕讨论斗嘴的几人组也震惊得望了过来。

元魍跟金蓝一路上的感情进展,他们都是证人。

一时间,大静。

元魍由于第二次听到,反而心情平静了。之前只听到这人“天生孤煞、没有情路”的八字评价,他还在琢磨怎么个没有情路法?现在倒是说得清楚了,只有欲,没有情!

胡说!

那他对金蓝,那是什么?

他原先只怕那没有情路是说金蓝对他没有情,不过现在这问题是出在他身上,那他就不怕了。

因为元魍对自己的感情,从来不会怀疑。

不过……元魍蹙了蹙眉,削去身边人的福泽?什么意思?

突然灵光一闪,元魍想起了金蓝日渐消瘦的身子,脸色顿时白了。

忽然,他手背上覆上一张柔荑,有点凉意,却温柔得抚平了他的心。

金蓝轻笑开口:“大祭司真爱开玩笑。我家小四若没有情,那我算什么?”

白洛看了金蓝一会儿,眼中也有几分疑惑:“其实这里所有人的面相,我都能一眼望穿。只是姑娘的,不知为何这般模糊。我只知道,姑娘福缘深厚,这才有机缘,重续前命。但是,即使是如此厚重的福泽,也是禁不住煞星夺取福荫的。”

金蓝问:“照你的意思,小四是煞星,我如果跟他在一起,我就会死?”

白洛回答:“正是。这点,我觉得姑娘自己应该清楚。这身体状况,是不是大不如前了?”

金蓝好笑:“我这身体,是多次受伤造成,跟小四又有什么关系?”顿了顿,又道,“我以前常听人说,易卜术一天不宜多次使用,用多了也就不灵了。今天,大祭司已经为我们卜了好几卦,又连续看了几人的面相,也许大祭司现在给小四的这一算,是哪里出了差错呢?而且,大祭司刚刚不也说,自己不是次次都准吗?”

白洛看看面带笑容的金蓝,再瞧瞧一脸冷颜的元魍,点头:“也许吧。”

金蓝想了想,又道:“况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这条情路,就应该不是在小四既定的命里的。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是命运强呢,还是我的性命硬。”

说着,伸个懒腰,转头向元魍,“咱们也打扰了大祭司很长时间了。白灵说今天安排了一天的节目呢,咱们要不就先告辞?”

元魍点头:“好。”牵着金蓝,就要出门。

只听“叮当”几声,元魍回头瞧了一眼,没停步子,继续往外走。

由于元魍身高体壮,在后头挡着,金蓝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于是问道:“怎么了?”

元魍面色如常:“没事。大祭司不小心,铜板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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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一大早那白洛大祭司对金蓝跟元魍命运的预言,令一群人一整天都沉闷不已。连平时最闹腾、话最多的刘全跟玉多多都没怎么开口。就算一向爱找茬的血无衣也安生了。只是这位瞧元魍的眼神愈发古怪。

众人中,只诸葛文才对元魍、金蓝跟血无衣的纠葛不是很清楚,到现在,他也看出了些端倪了。

诸葛公子拉住似乎最老实的张冲,小声道:“你家楼主是不是曾经跟金蓝有过一段情谊?”——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诸葛文才自然对血无衣的红楼楼主身份有了深刻而且质的认识。

张冲确实老实:“情谊倒是没有,仇恨可能有。”当初,他家楼主可是把那位整得失忆,差点就失心疯啊。

诸葛公子没听明白,他深深觉得跟老实人就该直来直往,于是又问:“我的意思是,他跟那吴小四曾经是情敌?”

血无衣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他们身后,阴森森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嗖”一下,诸葛公子飞到了金蓝身后,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金蓝跟元魍之间的空隙里,嘴里还在喃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蓝回头看看抖得如秋风中落叶一般萧瑟的诸葛文才,问旁边的人:“他怎么了?很冷吗?”

元魍面无表情回答:“不知道。也许犯羊癫疯了吧。”

“羊癫疯”的某人悲催:这群神经病心情好的时候,他倒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更倒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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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时候,刘全正睡得香甜。吃到京都醉仙楼的金牌烤鸭了,那独特而秘制的香料哟,啧啧,刘全不自觉得咂起了嘴。

啊——唔,张大嘴,正准备啃时,却灌进了一喉咙的冷风,把刘全给惊醒了。

更惊悚的是,等刘全把眼睁全了后,居然发现自己躺在屋顶上。旁边是他家喜好把屋顶当床睡的主子。

“我为什么在这里?”刘全无语问苍天。

他家主子面无愧色得告诉他:“我把你拎上来的。”

刘全凝噎:“您为什么要把我弄上来?我其实挺喜欢睡床的。”这位终于觉得一个人睡屋顶太孤独了,所以把他提上来陪着?

苍天啊,他刘全真的不爱好蹲守在别人的头顶啊。

元魍瞧眼他的神色:“胡乱想什么呢?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替我在这儿守着金蓝。”

刘全悲戚:“主子,这白族的地方,还有谁会来害姑娘啊?您是不是太紧张了?”

元魍道:“小心为上。我瞧白日里血无衣神色不对,你注意着点。”

刘全很想告诉他家主子一个事实,如果血老大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就算有十个他刘全在这儿,也不顶用——赌始皇小老虎的肥脑袋,他家主子不可能不知道。

顶着寒风,小全子同志坐在屋顶上目送他家主子离去的潇洒背影,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见黑夜中,绯衣昙花一现,追着元魍的步伐,不见了踪影。

刘全眺望远方,心下纠结:主子,血老大果然有动作了,不过貌似不是对姑娘,而是对你啊!

他到底要不要把金蓝叫起来呢?

那两个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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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族祠堂。

灯烛微燃,穿着桃花衣裳的白洛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入定。

忽而门声“吱呀”轻响,烛火微动,一个黑影在他身后立定。

白洛睁开眼睛:“虽然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是这位朋友,三更半夜造访,会不会太晚了点?”

后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你让我晚上三更来。现在,不晚,也不早。”

白洛起身,回头。烛光照到来人那黑面上,更将那脸上伤疤显出几分可怖。

来人正是元魍。

白洛笑问:“原来是吴公子。我什么时候跟你那般约定过?”

元魍道:“早上我们走的时候,你的铜钱掉了三枚,朝向‘金’方,不是叫我三更来找你吗?如果不是,那我就走了。”转身,当真不客气就要往外跨。

白洛连忙喊住:“诶?怎么那么性急?我不过跟公子开个小玩笑而已。”

元魍转头:“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白洛摸鼻子,讪讪道:“那此事就不提了。公子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谈一谈。”

元魍没坐,直接问:“你想谈什么?”

虽然是少年,但那身高分明就比白洛高上了半个头,身上传出来的威压更是让白洛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白洛定定神,道:“我找你来,还是想谈早上那件事。虽然金姑娘怀疑我看错了命相,但是我昨晚第一次见你,就是这种感觉。我虽不如先祖那般精通神谕,但是孤煞命,我不会看错。公子今生定能扬名天下,但是绝对不能跟金姑娘在一起。你会害了她。”

元魍安安静静等他说完,只问了一句:“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白洛一愣,不明所以。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明确吗?这孤煞命的公子根本是连月老都不敢给他配红线的,天上贪狼星下凡,无穷无尽的**,会令这位公子成为天下霸主,但是也会成为天下的劫难。所以,这位不可能也不能爱上任何人才对。

只听元魍道:“如果你说的真的是命,那我就去逆天改命。我只怕金蓝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既然她同意了,那么谁也不能抢走她。来抢的,不管是鬼是神,我会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题外话------

谢谢云隆丰、bunnycindy童鞋滴票票;谢谢莎莎、夜夜滴花花。

今天是月末,所以皇宫篇的人一起出来跳个广场舞。

皇帝元真、皇后李氏、太子元瑾、德妃连氏、总管胡安、浣衣局王嬷嬷、太傅文思衍、明月和她的小六皇子一一出场。

排好队,放音乐——《最炫民族风》!

皇上,带头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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