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留下过节

一群人鱼贯入了客厅,还没等成三爷迎客,这几位就十分不客气得自己坐到了圆桌边。

徒剩胖老头抱着拳迎着穿门而来的风笑得僵硬。

最后进来的诸葛文才愣是硬着头皮,跟老头又是一阵寒暄,握住老头的拳头一起引上席位——诸葛公子感觉要不是自己死死捏住他的拳头,成老头能直接一拳捣向他的眉心。

诸葛公子真心上诉无门:我真的跟这群神经病不熟啊!

血无衣向来霸道惯了,直接往主位一占。

成三爷转头一瞧,差点吐血,再一打量,对方不过十来岁少年,这位长者便自我安慰,小年轻不懂规矩,自己一个成名人物,不要跟小辈计较。

瞧,至少其他人还是晓得点规矩的嘛!

那黑脸少年不就隔着红衣少年,给他在右侧让出了一个尊位嘛。

成三爷虽有点不乐意,但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仍是没变,上去就座。

屁股刚一挨着凳子,就听“哐当”一声响,凳脚断裂。

胖老头到底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即使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依旧一个脚下生力,硬生生就要把自己往下跌落的身子站直咯。

忽的,却感头顶传来空气重压,直接把沉在丹田的气息给打散了。

“扑通”一声,老头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金蓝笑道:“我们都是晚辈,怎能受您如此大礼?您当真是太客气了。”

成三爷一张胖脸涨得通红,纵观一生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这凳子坏得蹊跷不说,那头顶忽如其来的压力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些人搞的鬼?

随即,成三爷就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

这些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的屋,哪里有时间去对凳子动手脚?

况且,要从人头顶贯穿下来重压,那得是多高深的内力啊!瞧在座这一个个,都是少年青年模样,哪里有那个能力?只那独臂的,看上去似乎厉害一点,不过那中年汉子坐得离他最远,也没机会朝他下手才是。

于是,成三爷只当这是一个偶然,由于自己没注意造成的失误。

这位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座除诸葛文才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头刚要坐下时,元魍就把手臂垂下,在袖子里朝旁边的凳子发力;老头想要站起来时,血无衣又状似挥赶苍蝇般摇了摇袖子——坐在两位拥有内功的人士中间,即使是右尊位,也只能说,那是成三爷的悲哀。

况且,这两位本就不是良善人士,又是互看生厌,若不是中间有个金蓝,这两位一准儿已经斗得天翻地覆了,再加上还被这成三爷设计过,此时,两人卯足了劲儿,不约而同得,拿这位成三爷当作了比试高低的道具。

当然,在其他人眼里,倒是觉得这两人当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端个香炉倒两杯酒,基本就可以结拜了。

即使诸葛公子对内功一事完全不了解,但以他对这桌人的性情掌握,他也很肯定此事跟坐在成三爷身旁的两个少年有关。

成三爷很快脸色如常,在仆人的搀扶下笑嘻嘻得站了起来:“老咯。让众位见笑了。”

刘全点头:“确实不年轻,过两年估计就能直接把棺材板当床板睡了。”

成三爷:“……”

诸葛公子在抹汗。

其他人在欣赏桌上好菜。

金蓝继续充当大家长:“你个没文化的,平时你多读点书吧,这会儿也不至于给你主子脸上抹黑了。”

刘全一脸真诚请教:“我哪里说错了?”

金蓝认真回答:“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棺材板上还需要铺上菊花,这就是它与床板的区别。”

诸葛文才立刻打断这两人关于“两板”的学术讨论,朝后吼道:“怎么不给三爷再拿张凳子来?”——这位已经激动得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了。

这一打岔,倒是把席间突然冷硬的气氛冲散了些。

金蓝跟刘全只是回头瞪了诸葛文才一眼,倒不再说什么。

等到仆人再搬上新凳子后,诸葛文才这才生硬而又正式给两方作了介绍:“这位是漕帮帮主,人称成三爷,成老英雄。”

成三爷深吸口气,再度告诉自己要大度,于是摆上笑脸道:“不过是在江上糊口饭吃,不值一提。”

刘全崇拜道:“听说漕帮的江上生意做得很大啊。”

成三爷摆手:“哪里哪里。”

金蓝接口问:“杀人越货的生意,也做吗?”

成三爷还举着的手掌看上去就想要给那白衣的少女几个大嘴巴。

诸葛文才更加生硬得干笑:“三爷别介意,他们都爱开玩笑。”

金蓝不在意得点头。

不在这话题纠缠,诸葛文才立刻介绍起金蓝几人,介于红楼两人身份特殊,他也只道这些个都是诸葛家主请去做客的朋友。然后再把江中遭遇简要述说了一遍。

当然,具体情况,怕是这位漕帮帮主比他们更加清楚。

经过一系列打击,成三爷的脸色差点就绷不住,不过还是温言道:“既然是诸葛公子的朋友,又是诸葛家的客人,老夫着人送你们过江那是肯定没问题。只是近几日怕是不行了。不瞒各位,这江潮要来了。前面一段,正是三江交汇、湍流正险的地方。别说是诸位了,就算是我们常年在江上行走的,也不敢在那个时间段出江的。”

诸葛文才转头看看在座众位,对此说法居然没有人提出异议,实在不像这些人的风格啊。

诸葛公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得提问:“那依三爷的意思是?”

成三爷道:“各位若不嫌弃,不如将就寒舍小住几日。等江潮过去,老夫立刻派人送诸位到瀛洲。”看了看众人神色,他又补充,“不过众位来得正巧,明儿就是我们漕帮的火把节,连续欢庆三天。诸位也不会在这里闷得慌。”

刘全又开口了:“漕帮为什么还要过火把节?要过也是过洒水节吧?”

这回不等金蓝回答,玉多多真相了:“因为火把节容易造成不小心烧死人的假象啊。”

全桌恍然大悟。

成三爷脸色变幻比节日还要精彩。

诸葛文才死盯着盘子,继续生硬得充当主人:“吃饭吧。”

于是,一顿接风宴在十分和谐(?)而又热烈(?)的气氛中进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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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火里跳舞

饭后,几人心满意足、胃腹舒畅得各回各屋。

诸葛文才追过去,小声问道:“你们居然放过了成三爷?”一顿饭后,那胖子居然还能活着,实在是奇事啊?难不成这几位突然好心泛滥了?

至于经过这一顿饭,成胖子是否牙痛胃痛心口痛,我们暂且不讨论。

血老大一脸惊奇:“我的左脸写了一个‘好’,右脸写了一个‘人’字吗?”

诸葛文才诚实摇头:“没有。”但是人家“坏人”也从不把字刻脸上的啊。

玉多多飘上来给他解释:“他的左脸刻了一个‘恶’,右脸上的‘人’字打了个大叉。”——根本不是人好不好。

血老大一眼扫过来,玉多多已经翩然飘至金蓝身边,挽上了金蓝的手臂——她想了半天,果然还是金蓝旁边最安全了啊。

血无衣摸了摸下巴,认真考虑的模样:“看来你很了解我嘛,比金蓝了解。我正缺个新娘,你看……”

玉多多腿一软,自动自发得来抱血老大大腿:“我错了,您是好人。我真的不了解您啊!”

血无衣很满意:“其实,我想说的是,做我的新娘,你真的不合格。”

玉多多内牛满面,不知道是该哭被侮辱了还是该笑着喊万岁。

金蓝瞧诸葛文才一脸难以理解的模样,好心给他讲解:“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不管那老头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他是打定主意把我们留下来了。看来想抹杀我们的心思还没死啊。”

元魍退后几步,直接插到金蓝跟诸葛文才之间,代替金蓝接下去道:“而且,那老头既然想玩大的,我们自然陪他玩。简简单单就结束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血老大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三天啊,到底怎样才能让这节日绝不单调而又叫他印象深刻呢?”

几人均是一脸期待而又兴奋的表情。

此时诸葛文才尚不能理解,但是接下来的三天,他算是真正见识到这群疯子的可怕之处了,确实——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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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成三爷都没在众人面前出现,即使是吃饭,也只有客人,没有主人。不知是不是第一顿饭把人家吓着了,或者是真的如仆人所言,成帮主忙着火把节的准备工作。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火把节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临了。

顾名思义,火把节是晚上狂欢的节日。火龙会把人们的激情引领上一个新的**。

当夜幕降临时,成三爷派人来请诸位客人共同参加这盛大的宴会。

众人随着仆人来到江岛环山那部分,离江水最远的一块空地。

空地中央篝火燃起,漕帮村落里的人已经开始了宴会,肉烤着,酒酣着,载歌载舞着。

一天半都没见着人的成三爷终于现了身,胖乎乎的脸蛋被篝火映照得通红:“各位,老夫实在忙得分不开身,这两日照顾不周,还望众位不要介怀。不知各位住得可还习惯?”

金蓝好笑得睨他一眼:“三爷费心了,我们有吃有喝有住,都挺不错的。”这胖子,怕躲他们都来不及呢,否则怎么会同住一屋檐下,愣是见不着面呢。

刘全忧国忧民:“这地方是挺大,就是万一烧起来了,救火都来不及。离江边儿太远了。”

玉多多叹气:“你怎么知道人家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呢?”

成三爷笑得脸更加红艳了:“小姑娘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经过一天一夜的反思,成三爷觉得不能再被这伙人牵着鼻子走,不管他们说什么,都采取不管不理政策。

领着众人,就坐上了为首的草席。

“来,各位,相识就是有缘,老夫敬你们。”大瓷碗装了满满的烈酒,成三爷举碗相庆。

元魍伸手就把金蓝面前的碗取过来,一饮而尽:“内人身体抱恙,这酒,我替她喝了,向三爷赔罪。”

众人神色古怪得看眼元魍,再看眼血无衣:哟,还内人,也不怕某人发飙!

很可惜,血某人完全无视众人火热的看热闹的眼神,自顾喝酒喝得惬意。

成三爷呵呵笑得开心:“少年郎就是酒量好,来,咱们再喝!”

金蓝一边撕着烤鱼吃,一边看众人拼酒——已经从碗上升到坛子了。

只有灌醉他们那么简单么?她眯了眯眼。

事实证明,当然没那么简单。

不一会儿,就有村子里的人来拉客人跳舞了。

金蓝倚着元魍,抚着胸口:“我身体不好,做不了这么激烈的运动。还是他们跟你们跳去好了。”

后头刘全、玉多多闻言起身。

血无衣示意张冲一起去欢乐欢乐。

这三个约是酒虫上脑,摇摇晃晃着往中间走,还不忘抱上酒坛子。

很快,三人湮没在一堆举着火把的人群里,跟着人筑成的火龙,跳得似乎很是忘乎所以。

忽然人群簇拥成圈,将三人包围其中,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金蓝玩笑道:“三爷,这没有危险么?万一谁手一抖,那就能成火海啊。”同样围在中间的,还有一堆高高垒起的木柴。

成三爷拍胸脯道:“您把这心吞肚子里去好了。这是我们火把节的常规节目,在一片火圈里跳舞,那才叫壮观。”

正说着话,就见跳舞之处一圈火焰猛然冲天而起,竟是将外围圆圈举着火把的人全都围在了里面。

火势猛烈,越烧越旺,跟里头人群手中的火把连成一片火红,耀满天际。伴随着这壮景的,是刹那间穿透山谷的鬼哭狼嚎。

成三爷目瞪口呆。

诸葛文才差点把拳头给吞进去。

金蓝感慨:“确实壮观啊。小女到底是见识少啊,这种火舞,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呢。”再烧一会儿,基本场上烧烤又能多一样食物——人肉:(

赵小才跟小老虎乐得都站起来跟着火里的人一起跳了。

只见烈火外头,慢慢走过来三个人影,不是那被邀请过去跳舞的玉多多三个又是谁?

成三爷声音都变了:“你……你们怎么会在外头?”

刘全捏捏胳膊捏捏腿,抱怨:“跳累了就出来休息了嘛。老爷子,难道这跳舞还有规定时间?”回头瞧瞧大火,敬佩道,“要说漕帮的人都是真英雄呢,瞧,那么大的火,还能跳得那么自在!还好我出来得早,我这么胆小的,在里头一定会被吓死的。”——那些人跳舞自不自在他不清楚,他比较清楚的是那些人肯定跳脚比较厉害——烫的。

玉多多拍拍他的肩头,无比真诚道:“这么淡定的态度,一定跟三爷平时的教导训练有关。话说漕帮能发展这么壮大,跟三爷的英明领导也是分不开的。你要多向三爷学习啊,才能早日脱离下人身份当家作主啊。”

张冲已经到血无衣身后,归座。虽然他平生做的坏事也不少,杀的人更不少,但这么轰轰烈烈将半村子老老小小都用火包围住的,还是头一回。连杀手张同志都开始同情漕帮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悲哀。

成三爷脸色更加红润了,都快能滴出血来了。

金蓝瞧着这位摇摇欲坠的胖身子,怀疑老头得脑溢血的可能性一下子增大了不少。

半晌,成三爷才怪叫一声:“都愣着做什么?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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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大火到底是怎么扑灭的,金蓝几个不知道。

因为作为客人,遇到此种危险,不管成老头愿不愿意,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就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据说救这场火着实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毕竟水源离得实在太远嘛。

成三爷只能打破牙齿把血往肚子里吞,因为地点是他们自己选的啊。

本来是想借火趁机结果了那几人的性命,没想到遭难的却是自己人。

老头虽然觉得事有古怪,但又看不出古怪在哪里,问救出来的人,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那三人一直是在喝酒跳舞,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瞧时,所有人已经被困在了火圈中。

老头想了想,把此次事件划归成意外。

第二天,又锲而不舍得过来邀请金蓝几人继续参加火把节盛宴。

金蓝有点为难得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哎,昨儿被一吓,我一夜都没睡好,这不,头还疼着呢。”

成三爷赔笑:“昨天让众位客人受惊了,实在是老夫准备不妥当。诸位一定要给机会让老夫补偿啊。”

金蓝勉强点头,然后点兵点将:“小全子、多多,你们留下来照顾我吧。”

刘全跟玉多多就差跪下谢天恩了。

金蓝再点:“小才跟小黄早点睡觉,玩了一天也够了。”

赵小才抱着小老虎走到刘全两人身边,站好队形。

接着点:“我们一群妇孺,虽然在三爷家应该没有危险,但是万一有**什么的,那就麻烦了。所以,张冲,你留下来看门吧。”

最后纤指指向元魍跟血无衣:“他们两个作代表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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