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簿近来又找景添给他和生簿做魂体分割。

景添看了一眼死簿与生簿的连体缝隙后摇摇鬼头道:“你和生簿间仅有背部相连,按理说用鬼刀一锯,为你们后背涂上愈还丹,不夜后你们就是独立幽魂。只是事情没有如此简单,你和生簿背后牵连着四根坚硬无比的生死契线,此契线寻常鬼刀不能分割,得用龙骨刀切割。”

“那好办,我这就去崇殷内殿将它偷出来!”死簿把护魂袍重新披好,连背后生簿的鬼头都用袍子蒙住,他站起魂身冥力催发到足尖,只见那红色花蕊一弯头,死簿高高跃起,在铺满彼岸花的忘川河畔掠过。

阎惘此时正在内殿翻阅冥法,好多鬼字他都认不得只好一次次请教听天和由命,听天、由命不堪其扰,借口六王爷和七王爷有事找他们躲出崇殷内殿。

阎惘用鬼手隔空翻页,瞧看那类似鬼符的鬼文,待他连蒙带猜搞清楚一条冥令后露出欣慰鬼笑。其实,他更想查阅冥界地图与相邻之人界地图,只是这种机密文档并不在内殿书房,它们皆被拏云搬回王府内。

阎惘一直在思考,用紫焰火蜈蚣换的五千两鬼银够不够收买死簿?死簿那魂面貌憎恶不像好收买的幽魂,他到底需要什么?

阎惘用鬼手支头不一会就寐着了。

“呼――”一阵寒森森阴风由内殿门缝挤入。本来就死气沉沉的内殿,此刻更是笼罩着骇人的恐怖氛围。

小寐的阎惘被瞬间惊醒,他发现一个魂体怪异的小贼偷偷挨近台桌上一排又一排的兵器架。那小贼经过一排兵器架,兵器闪发的银色寒光被他遮挡。阎惘从冥兽椅上站立起来,他催发冥力一旋魂身,只见那藏青色护魂王袍就和彩云一样流光溢彩。阎惘此举是为惊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幽魂鬼贼。对方却似被兵器吸引,一点也没有被魂发现的不知所措,他悬浮飘荡,从众多鬼兵器中慢慢寻找。

“没有!”死簿没有看到本该夜夜架在兵器架上的龙骨刀,他失望地垮下肩膀。

阎惘这时瞪大鬼眼,看到因小贼肩膀松垮,露出头来的另一颗鬼头。阎惘细看这魂终于辨认出来,他们即是连体的生死两簿。

“要找什么?是不是龙骨刀?”阎王威严声线在布满恐怖氛围的内殿突兀响起。

阎惘早先不知道那把刀刃单薄,刀把上系着骨筋流苏,没有致命杀气溢出的刀是龙骨刀。直到有新来鬼侍女要擦拭兵器,被由命催发冥力阻止,他才知道这不起眼的骨刀是鬼兵器中排名第三的宝刀。

阎惘从兵器架上取它时被龙气割伤手指。阎惘把它用黑鱼皮蒙住藏在崇殷大殿牌匾内侧。

死簿闭目,他在动用鬼识查探龙骨刀的方位,在大殿搜索一圈后,他看到龙骨刀藏在崇殷大殿牌匾里侧。

死簿失望了。他发现龙骨刀身上赫然摆着一枚黑金鬼戒,此时,鬼戒上的黑金灿灿发出隐藏在其中的冥力,冥力圈起一个小范围屏障将龙骨刀包裹其中,黑金髓内一股能量被在内的龙骨刀吮吸。

不得不说,阎惘误打误撞把龙骨刀已据为己有,因为今日时辰非同寻常,它是十一月十一日午时,龙骨刀在每年今日觉醒,如有幽魂高手能用黑金冥力将其包裹,并打开黑金髓让它进食至关重要的“第一餐”,它就会心甘情愿认他为主人,终身为他的兵器,永不背弃于他。

死簿悬停在崇殷大殿的牌匾对面,他鬼手利爪已经催出,他要动用武力逼迫龙骨刀为他切割契

线。

这时,龙骨刀食饱,它将黑金戒指高高抛起,那枚鬼戒指竖着身子朝阎惘飞去,阎惘伸出右手中指,那枚鬼戒牢牢套在他的指上。

死簿朝龙骨刀击出一股带死气的冥力,被龙骨刀自己躲过,只见阎惘催发冥力隔空将龙骨刀吸入他带着鬼戒的右手中。

“死簿,有什么需求你可以明言,这么强求不属于你的兵器服务于你似乎不太厚道!”阎惘用龙骨刀尖指向死簿。

死簿和阎惘隔着四丈远无声地对峙。彼此间杀戮气不断暴涨。

等中间的杀戮气使两位幽魂鬼面隐藏在其中时。死簿率先清醒。死簿与生簿轮番清醒,每次都想主动分离,奈何几任阎王都不同意,更不会为他们的分离做任何事。现今好不容易有景添帮忙,可他手里又没有龙骨刀。

死簿有心让阎王帮忙,因为这新任阎王初来地府,在冥界无势,而且,死簿感知到阎王体内有股强大的冥力存在。凭他死簿多年的经验,此冥力深厚,至少有一千年的积淀。

不料此时阎惘却先开口:“死簿,本王有事相求!”

死簿也要开口求阎王借刀,他听到阎王的话改口说:“阎王请讲,涉及冥政王权让死簿为你卖命的事可以不说!”

“死簿,我是被幽魂捉入冥界,挟持登基。我在人间有一挚爱,他叫申屠离,求你将他在人间的寿命延长到九十九岁,还有你替我托梦给他,让他不必为我担心,告诉他七十七年后我在三生石前等他。这是我送他的礼物请你亲自交给他。”阎惘把藏在护魂袍内的金叶子和一锭镀蓝金的鬼银交给死簿。

“放心,我会照办。死簿求阎王借刀,并出冥力为我和生簿切割生死契线。”死簿说着捧着手中金叶子和一锭鬼银子跪下来。

阎惘赶紧扶起死簿,“本王会尽力帮你,也请你遵守承诺将我的话和礼物带给申屠离。”

死簿刚要跟阎王约定切割契线的时间,就感知到岸犹带着一众鬼兵从远方匆忙赶回,死簿知趣地闪退离开。

岸犹鬼脚生风踢开内殿正门,“阎王?你还在呢?”

岸犹在校场操练鬼兵布阵,间隙抬头一望,崇殷大殿死气沉沉,骷髅鬼火灯笼被死气覆盖忽明忽暗,冥界大批黑乌鸦在崇殷大殿上空不住地盘旋,王府花园的黑潭飞瀑上空出现一弧黑白灰三色的诡异彩虹。

岸犹还以为阎王因在地渊口捕捉紫焰火蜈蚣失血过多死了呢。带着数百名鬼兵前来奔丧。

“六王兄,你有什么事吗?”阎王伸懒腰貌似刚刚睡醒。

“没有。阎王您吃华医留下的补血益气丸了么?”岸犹伸出鬼手掐着阎王的手腕给他号脉。

“嗯。”

“唉,您的魂体无恙,只是有点体虚。您刚刚做噩梦了?”

“嗯!”阎王一直简单回答,他刚刚耗损很大冥力才把死气从内殿驱除。

“唉!本王就说要尽快举行祭地仪式,拏云那魂婆婆妈妈非要等良辰吉夜。”岸犹叹口气,一甩护魂绿袍带着数百名鬼兵一阵风似的离开内殿。

拏云定下明夜举行祭地仪式。

第二夜。阎王盛装带着冥兽冠,披着藏青色护魂王袍,坐着威严稀有的火海燃兽骨制成的王辇,由鬼师牵引,带着一众冥臣鬼将浩浩荡荡去往已经闭合的卷暮十字地渊畔举行规模盛大的祭地仪式。此时,许多平民幽魂自发跟随队伍也去地渊畔祭地。

今年多浩

劫,前有王权争夺战,后有瘴气入侵,再有十殿阎罗碍眼找事,还有拏云向东海宣战……

所以,冥界幽魂无一例外都对此次祭地极为重视。还未接近地渊,就有幽魂闭眼跪行,“嗡嗡”祭祀祷词不断从他们幽魂口中传出。

因为地渊闭合紫焰冷火被禁锢在地下,原本震撼六界的冥地奇迹变成毫无特色的荒芜之地。

兽骨漩涡祭地台跟随地岩平移了九百多冥米。没有紫焰冷火映照十字地渊,此地变得漆黑晦暗。

阎王想起卷暮十字地渊曾经惊天的奇景不由感伤,连看似恒久的地渊都不能永远保持地貌,那么在宇宙中渺小的幽魂到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比幽魂更渺小的人类又会如何?他的小离到最后会来地府与他相遇吗?中途有意外错过怎么办?

患失的阎王任鬼师摆布,做着让他不解的奇异姿势。

阎王亲自砍杀冥乌贼,取其头,洒不归酒祭地,当阎王带领冥臣、鬼将跪地叩拜四下后,祭地仪式终于结束。

岸犹等阎王上了王辇,架着灰云快速离去。拏云因喝过不归酒,微有醉意,由两名艳丽鬼侍女搀扶,坐着王府羽轿缓慢回府。

……

三夜后,忘川河畔,彼岸花丛中。

阎惘举着龙骨刀站在死簿与生簿的缝隙间,景添则拿着鬼葫芦瓢,瓢内盛着猪笼草内液,打算用猪笼草内液的腐蚀性物质软化生死契线,使它比较容易切割。

阎惘催动冥力,把冥力注入有生命的龙骨刀刃上,由它自己寻找最佳切割位置,好缩短时间减少对生簿和死簿魂体的伤害。

淡蓝色股股冥力渐渐注入龙骨刀中,龙骨刀把它催发到刀刃上,白色骨刀晕染着流动的淡蓝色纯清冥力。龙骨刀找准位置一下子就切到第一根生死契线上,刀刃被坚硬无比的契线微微弹开,龙骨刀立马再次“咬”上去。景添赶忙冲着刀身把猪笼草内液浇下,那**冲着切开的一道豁口浸入,麻痹着生簿和死簿的痛觉神经。阎王看切割太慢,赶着为龙骨刀注入冥力,一大股冥力被注入后,第一根契线被切断。

如法炮制,连着切断三根契线。它们代表着“生命、健康、财富”三种意思。在切割第四根情线时出了问题,阎惘注入龙骨刀中的冥力竟然没有一丝作用。

被麻痹痛觉的死簿看到后说:“阎王,你有牵挂的人,受缠情蛊惑无法割断情线,这样,你吸食少量我的死气,后重新注入冥力。”

阎惘没有犹豫,从死气集中的死簿面部吸了半口死气,他顿时觉得情感上、生命上的依托被杜绝,心,冷了下来,漠然地朝龙骨刀输入少量冥力。

“咔――”情线被龙骨刀刃割断。死簿和生簿分别瘫倒在彼岸花花蕊上,随着冥风在股股迷魂香中悬浮晃动。

景添动用冥力把阎惘魂体内的残余死气逼出来,阎惘像久睡才醒的幽魂抬着鬼头茫然地看着浅黑色的冥界天际。

景添用鬼言呼唤阎惘好半天才让他彻底清醒。

之后,鬼心良善的他又去照顾生簿和死簿两位幽魂。

阎惘也要帮忙被景添劝开,“阎王,你出来太久恐怕鬼侍卫会暗中窥查,早些回崇殷大殿为好。”

阎惘同意点头,飞冲离开时嘱托景添转告死簿让他尽快去人间给申屠离送信。

为了让死簿更尽心办事,阎惘回到内殿后又秘密招来景添让他带出四千两鬼银给死簿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