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把玉佩递还给大爷爷,说:“玉佩什么来历我不清楚,不过那个村子的确可能是某个邪教的。”

原来张天师年轻时候曾偶然听说过一个组织,以《论语`为政》中的一句话“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何以别乎”作为中心思想,发展出了一套歪理邪说。

意思是,大家都觉得孝顺是赡养父母,但是你也赡养了你们家的狗和马,这也是孝顺吗?

大多数人看到这里都懵了,于是那个邪教再引入了一个概念,说孝并不是‘赡养’,而是指的天人之道什么的

。然后告诉大家,人老到没有工作能力的时候,把资源让给小孩,自己选择去死是很正常的,是很符合人伦的,这是一种天道的轮回。老人家看起来是死了,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人老了没工作能力了,占着资源又不做贡献,才是和天道不符,这样的行为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那个邪教倡议大家为了天道轮回,主动把丧失了劳动力的老人家送到寄死窟去。这样的话,生命就会生生不息的流传下去,久而久之,人就能永生。

我和胖子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邪教真是耸人听闻。不过我们都知道,《论语`为政》中的那句话最后掉了两个字,是“不敬,何以别乎?”。

少了这两个字,意思上完全是天差地别。

我忍不住问:“真有人信这个?”

大爷爷和张天师齐齐笑了笑。

张天师说:“那些练邪教气功,结果练到以为**就能成仙的人,他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连自己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和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张天师这么一说,我们的确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的。

有的地方的人因为受到教育的原因,是比较愚昧的,会信这种教不是不可能。而且根据张天师所说,那个邪教在年轻人当中比较流行。

全是打着孝道的招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这些理论都经不起推敲,但是大多数上当受骗人都没有那么多的独立思考能力,到底还是见识太浅。

罗胖子气愤问:“那邪教叫什么名字?”

张天师摇摇头:“不知道啥子名,就知道有这个组织。”

我们又聊了一会,张天师详细询问了我们孝村的情况,我们知无不言

张天师说:“寄死窟最上面那个洞窟可能是黄仙的洞窟。”

原来孝村的情况很不简单,除了寄死窟之外,根据祠堂屏风上的情况来看,那黄鼠狼应该也是他们养的。

胖子问为什么要养黄鼠狼这种东西。

张天师解释说,许多邪教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都会供奉一个东西,意思是除了自己要尽‘孝’道之外,还得借助他人的力量才能飞升成仙,长生不死。

意思也就是说,“你们这些信徒得把教主供着,才能飞升”,说白了就是借此敛财。

在农村里,黄仙本来就是个地位非常特殊的生物,供奉黄仙,也比较容易让农村人接受。

寄死窟最上的那个洞窟就是留给黄仙歇息的地方。

只是那头黄仙到底活了多久?为啥邪性这么重?而且那个洞窟里的骨头架子到底是谁的?又为什么到了这边来?按照黄仙的那个体型,绝对不可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拖到上面来的。

张天师摆摆手说他也不太清楚。

我们又问了问那间寺庙和荒地的事。

大爷爷也说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大爷爷之前跟丢了黄三爷之后,不仅看到了骨灰洞,还有另外两块荒地,上面无一例外,都有一间寺庙。

但是寺庙大门朝向各不相同,东南西北都有。

张天师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四间寺庙,这四间寺庙一围,正好对着东南西北四方。

“这庙一开始可能就是为了风水建起来的,而且更可能是比这个村子早不知道多少年。孝村才是后来者。”

大爷爷点点头:“庙门朝四方,迎客拒邪,山里头可能有什么。”我有些诧异,大爷爷看样子应该也是早知道这些的,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告诉我们。

不过我和胖子有些纳闷,一号庙里面挖出来的那个通道是怎么回事?

大爷爷说:“可能孝村建立起来之后,出了什么事,庙里的人自己挖的吧

。”

张天师也点点头:“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张天师和我们聊天的时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就这么一会儿,半包烟没了。

这时候,刚才那小孩儿从外面闯进来,一见到张天师在抽烟,跳起来骂:“不是让你不抽烟了!你又抽!”

张天师陪着笑脸把烟灭了。

这小屁孩不依不饶把剩下半包烟抢过去,好生收好,伸出两根手指,看了看,发现有点多了,又指竖起一根手指:“以后每天只准抽一根。”

张天师苦笑着满口答应。

然后那小孩不知道把烟藏到哪里去了,人就又跑了出去。

这会儿我们还没吃过早餐,胖子肚子饿得直叫唤。农村是没有早点卖的,有也只有踩着28自行车背后挂着一个大篮子叫卖的人,卖的也只有花卷、馒头和糖包子。

这种人一般一个村子就只有那么一个。

说了一声,我和胖子就跑过去买东西。结果一过去,就见到刚才那小孩和另外两个家伙打架。

那两个小孩边打边叫:“没爸妈的孩子!没爸妈的孩子!没爸妈的孩子!”

张天师家那小家伙哪里是两个人的对手,没一会被摔在地上。

我和胖子见着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打人的那两家伙见到有大人来,边跑边回头喊:“没爸妈的孩子,羞羞羞!”

我和胖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小兔崽子也太欺负人了。

张天师家那孩子却自个站了起来,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注意到他眼圈通红,却一直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仔细整理了一下之后,又去水塘边上清理了身上弄脏的地方,才使劲抹了了一把泪,抽了抽鼻子强行恢复了原来那副调皮的样子

他转头小大人样的问我们:“干净了没有?你们别让爷爷知道。”

我和胖子看的心疼,胖子跑过去买来糖心包子,一股脑塞到那小孩手里。

那小孩犹豫了一下,又把包子还给我们,摊摊手说:“我没钱。”

胖子笑呵呵说:“请你吃的。”

那小孩眼睛忽闪忽闪,很艰难的想了会儿,还是没接。

我叹了口气,上去帮他把背后的灰尘全部拍掉。这小孩虽然强行装作大人的模样,但始终还是小孩子,许多事情都考虑不周到。

他认真和我们说了声谢谢,一改刚才顽皮模样。

胖子说:“你把这个吃了,我就不告诉你爷爷。”

他仔细想了半天,总算吞着口水接过包子。

我们坐在田坎边上,等着他吃完。

胖子和我很默契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的等他吃完之后,帮他把脸上弄干净,才回到家中。顺便也带了点花卷什么的回来。

张天师一见到那孩子,就问:“瓜娃子,没出去打架吧?”

我和胖子都有些心虚,所以没说话。

那小孩摇了摇头,自顾自就去厨房了,说是要煮点粥。

我和胖子看着都有些心疼。

张天师叹了口气说:“刚在外面打架了吧?不用瞒我了,这孩子总这样。”

我和胖子哑口无言。

张天师接着说:“这孩子叫张弥,以前到处跑的时候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