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衙之中,袁继咸正在和得意门生傅山交谈,交换学习心得,正起劲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有两个外地学子前来拜望。

傅山一笑道:“不急,学生看看是何处来的学子,天下才俊甚多,说不定还能交到一两个朋友呢!”

袁继咸忙道不敢,“二位不必多礼,袁某愧不敢当啊!快请坐,不知二位从何而来?”袁继咸见来的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但是相貌堂堂,精神面貌非常不错,挺讨人喜欢的。

我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两个是京城来的,年少的时候就时常能听见袁老师的贤名,游学至此得知老师在此担任提学,所以前来拜见,还望老师不要觉得唐突才好,小小薄礼,权当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吧!”我说完,一旁的吴三桂把采买的礼物递上。

袁继咸听出来的俩人有些京城口音,当年他在京为官的时候名声和名望都不错,因此对这二人的身份不再怀疑,见递过来的礼物也不是贵重物件,就叫下人收下了。

袁继咸见朱有才和吴三桂的目光朝傅山身上打量,也把自己的爱徒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学生傅山傅青竹。”

我啊了一声,傅山这个人在我的脑海里也有印象,是历史上有名的学术大师啊!没想到今天运气如此之好,遇见了两个当代贤士。

真正的学问,我和吴三桂加起来都不如人家师徒的十分之一,因此话题也不敢往学问上面聊,在我的有心诱导下,聊到了科考上面。

“青竹兄的学问真是让人佩服的很,想必去年的科考,一定是位列三甲了。”我故意拍了傅山一个马屁。

傅山摇头道:“青竹的向在于治学,无意于官场仕途,倒是让二位见笑了。”傅山对这二位有点看法,觉得这二位华而不实,未必有真学问。

吴三桂哦了一声道:“先生为何无意科举仕途呢?我辈读书不就是为了博得一个功名,光耀门楣嘛!”

有些话傅山是不应该说的,但是他的性格让他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事,答道:“我对官场的某些东西看不惯,像我这样的性格很不合适在官场厮混,一旦步入仕途,下场也只会是焦头烂额,有没有命在都是未知呢!”

袁继咸见傅山交浅言深,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他本是耿直之臣,但是几经阉党的打击,已经学乖了不少,世故了很多。

我和吴三桂对望了一眼,看来想要在袁继咸身上挖出东西不太容易啊!这个颇有贤名的大才谨慎的很,倒是傅山性格直爽,跟袁继咸师徒情深,有机会得在傅山身上使使劲。

袁继咸非常好客,眼看时间到了饭口,就想留崇祯君臣吃饭,一旁的傅山起身道:“老师,我也该回去了,书院下午还有点事情。”

我见傅山要走,马上道:“早就听说衰落的三立书院在袁大人师徒手中繁荣起来,学生很想去见识一下,还望青竹兄充当向导。”

有人要参观书院,傅山当然乐意,当即跟老师说道:“下午正好有课,让京城的两位高才指点一番也好。”

其实傅山另有用意,他无心仕途不假,但是老师袁继咸乃是德才兼备的治世能臣,以前因为得罪了阉党被贬到此地做一个小小的提学,实在是大材小用,今天来的这两个人是京城来的,通过刚才的谈话他们似乎在京城也有关系,因此想让这二人去书院看看,回到京城之后宣扬一下老师的贤名,这对老师今后的仕途有利无害。

出了袁继咸的提学衙门,我一边走一边说道:“方才还不觉得饥饿,怎么走着走着肚子就叫了起来,看开是非祭五脏庙不可了,青竹兄,前面就是饭馆,可否赏光?”

傅山有求于面前二人,再说他也有点饿了,点头道:“那就让二位破费了,前面的太白楼大师傅手艺不错,不妨去那里小酌片刻。”

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步入太白楼内,店伙计赶紧上前招呼,一看其中还有熟人,更是不敢怠慢,道:“青竹先生,您来啦!还是老位置,您慢坐,喝什么酒,品什么茶尽管吩咐,小的这就来伺候哩!”

大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几个小菜烹制的色香味俱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我接着聊,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聊到了考生砸贡院,殴打考官的事情上,末了问傅山有何见解和看法。

傅山听了崇祯皇帝的发问,长叹了一声,喝了一口酒才道:“当今天子登基以来,选拔贤良,励精图治,眼见我大明日新月异,气象更新,中兴之日必不久远,不过……唉!”他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了。

这可真是眼馋人的说话方式啊!说一半留一半,不是吊人的胃口嘛!我一笑道:“青竹兄不妨说来听听,当今天下,可没有禁言令啊!”

傅山又喝了口酒,顿了半响才道:“青竹在山西一隅,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对山西一地还算有些了解,自从孙传庭孙大人主理山西政务以来,总体是好的,但是无论是谁的日子都不大好过啊!孙大人的日子不好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些乡绅大户也是一样,各有各的难处,可叹皇宫大内的万岁爷还以为形势一片大好,其实不然啊!”

傅山的话尽管不中听,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忠言逆耳利于行,有些话确实不能在百官那里听到,又给傅山倒了杯酒,问道:“兄弟愚钝,还望青竹兄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