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各朝廷官员都来的特别早,一部分是带着怒气而来,另一部分却是一早巴巴的过来看好戏的。

傅依然一迈进大殿,就能感觉到到处弥漫着一股硝火的味道,空气也压抑的有些可怕。 她不禁有些畏缩,犹豫了许久,才硬着头皮迈了进来,走一步回头看一眼,万分小心的走上金銮宝座。 今天少不得满朝文武都得在她耳边矫情个没完,她心里害怕,连脚步迈的都比平日重了许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中大臣们的日常行礼声都较之以前沉闷了许多。

“平身吧。 ”傅依然瞪大眼向下瞧着,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心虚,她觉得底下这些朝臣瞧她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怪异。

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空的,今天轩辕金也不知为什么没有上朝,这让她觉得心里更没底了。

“有事禀奏,无事卷帘朝散啊!”内侍拉着长音说了一句,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关于选傅言为王夫,臣以为万万不可。 ”

傅依然俯身一看,说话的就正是那万恶的方尚书。 怎么什么事都有他,看来那桶馊水没把他的嚣张气焰给浇灭。 傅依然心中暗叹一声,低声问道:“方尚书,你倒说说怎么个万万不可法?”

“第一,傅言乃寒门出身,身份低贱,作为王夫必难以服众;第二他性情孤傲。 自以为是,处事不冷静,实在难当大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也姓傅,傅乃国姓,岂是寻常百姓可姓地?所以这傅言的身份实在可疑。 ”方尚书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给她听。

这么快就把傅言调查清楚。 连他性格孤傲都知之甚祥。 看来只半天的时间,他在私底下可没少下功夫啊!傅依然暗叹。 她不知该庆幸有这么一位观察入微的好臣子,还是该怨恨这老家伙为了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方大人,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吗?”傅依然嘴角着几丝微笑,看他的眼神却忽地冷冽起来。 她的大臣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是省油地灯。

“这……,还有一些别的,臣正在详查。 傅言在京中没有任何亲戚,倒是有一位老母是从南方带过来的,就住马尾子胡同。 ”方天德果然用尽心思,这些小事都调查的这么详细。

关于傅言适不适合做王夫的事,傅依然心里最清楚,她也深知这个时候拿傅言做挡箭牌,无异于把他推进死人坑里。 沉吟了许久,问道:“不知众位爱卿。 认为谁才有资格做王夫人选呢?”

许多朝臣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呼道:“选夫之事应重新开始。 ”

傅依然一听这话,刚刚兴起放过傅言的念头,立刻消失不见了。 让她再来一次选夫,她可受不了那样的心理刺激。

“选夫当选贤,陛下地王夫当是豪门大家的俊雅公子。 这才能为社稷谋福。 ”有大臣对上叩首道。

这年头真为国家出力的是少之又少,捧臭脚的比比皆是,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道:“此言甚是,若无氏族子弟的身份,又怎能配得上陛下的高贵之体。 ”

“啊,这事咱们下次再商量吧,退朝。 ”傅依然再也不敢与这些文武大臣争论下去,匆忙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也不管满朝文武如何反应。 自顾自的跑回后宫去了。

“皇上。 皇上……。 ”一干朝臣在后面叫着,可是大殿里哪还有傅依然的影子。

傅依然几步跑出了大殿。 到了后宫,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招惹地是非,感觉到难受了吧。 ”

身后忽然传出一个略带些怪调的声音。 傅依然一回头,就看到轩辕金抱着肩站在不远的地方,斜睨着她,满脸的讥诮之色。

有功夫的人果然比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强,随便什么时候出没都是无声无息地,傅依然轻叹一声,说道:“你终于出现了,这会儿可是要看我热闹来的吗?”

“正是。 ”轩辕金义正言辞的对着她点头,脸上没有lou出一丝被看破心事的不好意思,仿佛就连嘲笑她都是一件理所当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傅依然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望着他苦笑,根本不知道该对这样的轩辕金说些什么。

“我可没杜佑成那么好骗,三言两语就能哄好了,也没他那么好对付。 ”轩辕金清冷的声音道,他一脸的了然之色,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她,他对她所有地伎俩都知之甚详。

“关于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你用不着再强调了。 ”傅依然笑容又苦了几分,对着他呲了呲牙,以示不满。 轩辕金性格之难缠,在朝廷上可是出了名地,她很觉得他刚才所说的简直是多此一举。

“那就等着看你怎么收场吧。 ”轩辕金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看来这家伙地醋劲还没过去呢。他不管,可并不代表她傅依然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得马上解决。

傅依然琢磨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先出一趟宫,去傅言那里看看情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他能有什么好的拖身之道呢。 即使他不行,那个身为他好友的张明真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没本事的。

傅依然打定主意,一个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悄悄的除了皇宫。 她记得方天德说过傅言和老母住在马尾子胡同的。

马尾子胡同是京城很有名的地方,它的有名只是因为它是京城最穷的地方。 傅依然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当真已经穷到了无以比拟的程度。

一扇扇破烂不堪的门,低矮的院落,用腐败的木栅栏围起的院墙。 许多户人家的墙角都堆着很多垃圾,到处散发着一股股的臭味儿,根本分不清是垃圾的味道,还是各门各户倒的屎尿的味道。

傅依然掩着鼻子在这个破烂不堪的胡同里穿梭着,想从众多木门中找到哪一个是傅言的家。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身衣衫已经是素的不能再素,但在这样的地方一走,却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仿佛是茅厕里摆放的一盆鲜花,泥潭上粘着的一只花蝴蝶。

顺手叫住一个老伯,向他问路,那老伯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门扉,然后躬着身,驼着背,向前走去。 看他走路晃悠,虚弱的样子,很像身染重病。 看来穷人没钱治病,只能kao自己的身体死撑了。 这里的环境糟糕的令傅依然想起荆州的采石场,她在第一次到那儿的时候,心里的感受跟现在极其相似。

“有人吗?”终于找到傅言家,傅依然轻轻拍打门扉,对着里面呼道。

“谁呀?”门内响起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老夫人,请开门,傅言傅公子是在这里吗?”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妇,皱着一张脸,白发苍苍的,看起来足有六十几岁的年纪,她上下打量了傅依然几眼,问道:“姑娘何人?因何来找我儿?”

“这……,傅公子可在吗?”

“没在。 ”老妇哐的一声就把门扉给关上了。 自从她儿子当上了状元之后,经常有些脸皮极厚的女子上门献殷勤,她看傅依然,就像是其中的一个。

傅依然差点被那破旧的门板给拍死,有些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心想,这老妇人可真是的,没在就没在至于关门关的这么重吗?

“娘啊,门外是谁啊?”屋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傅言了。

“没有谁,你听错了。 ”那老妇人苍老的声音道。 接着里面的屋门咯吱响了一声,似是她关上了屋门。

原来傅言在啊。 傅依然伸手又拍门,刚拍了一下,手却停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么贸贸然跑到这里来见傅言,不仅有失身份,弄不好还得被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阵抢白,恐怕脸面都得丢在这里。 而且丢人还算事小,最后事情恐怕也是解决不了的。

傅依然这样想着,向后退了几步,kao在不远处的墙边,脑子不停的运转着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本来是极聪明的人,但面对感情的处理却显得很是弱势。

正苦思着,忽然几个人影从胡同东边,急速的向这边奔来,他们似乎都身怀武功,动作极快,不一刻就来到近前。

这些人行到傅言的小院,一纵身窜了进去。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看他们手拿兵刃,气势汹汹的样子,难道竟是有人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傅依然张嘴刚想叫,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掩住了她的口。 她回头一看,竟瞧见了轩辕金一脸严肃的出现在她后面。

“不要出声,马上跟我离开这里,他们杀了傅言母子,就该对你这个看热闹的闲人动手了。 ”轩辕金低低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依然掰开他的手轻声问道。 她以为轩辕金不会再管她了,没想到自己一有危险,他还会出现在眼前。